昭石的眼珠子幾乎瞪出來了！

李綺娘這婆娘竟然真敢告他！

“大人，萬萬不可......”

也是昭石沒有上堂的經驗，他本來想說“萬萬不可聽信這惡婦的誣告”，可是他卻忘了，在這公堂之上，只有知府可以決定接不接狀子。

因此，昭石的話還沒有說完，兩旁衙役便振響了水火，知府大人的臉沉了下去，驚堂木再次拍響：“大膽被告，虧你還是舉人，竟敢藐視本，咆哮公堂，來人，將被告驅至堂外候審！”

昭石覺得自己冤枉極了，還想要據理力爭，兩名衙役過來，手中水火一橫，得昭石不得不后退，直到退至堂外！

雪懷正在孕釀。

李綺娘狀告家人，雪懷是重要人證，但是依照大魏律，親親得相匿，除了謀反、大不敬等十惡之罪以外，三代以親長輩犯法。子侄孫輩沒有舉報指證的義務，甚至可以幫助瞞而不罰。如果舉報指證，即使長輩罰，子孫也要罰，因為不孝。

劉先生寫狀子時，特意小聲叮囑過雪懷，雪懷也還沒有笨到要跟著家人一起罰。

有的主意。

現在后悔沒有帶點芥末過來。

頭發沒有用，拔了幾頭發，用頭發捅鼻子，連打幾個噴嚏，卻沒有一滴眼淚。

昭石跌跌撞撞退出公堂，險些撞倒，一扭頭便看到了正在鼻子的雪懷。

雪懷當然知道昭石為何會出來，便多看了昭石幾眼。

可在昭石看來，雪懷是在幸災樂禍！

老爹早亡，家又窮，昭石小時候在村子里沒欺負，加之他在家里排行第二，上有一家之主的大哥，下有被母親慣的三弟，他是家里最不寵的那個，一來二去，就養了他欺怕的格。

格一旦形，便很難改變。

昭石活了三十多年都沒有改，以后也不會改了。

知府大人訓斥他，他不敢反駁，可是面對年僅十四歲的親生兒，昭石心中的憤便化做了滿腔怒火。

“你這個不孝，和你娘一樣賤，賤貨！”

這里畢竟是在公堂外面，昭石雖然氣憤，卻也只能低了聲音。

公堂外候審的地方只有掌大，昭石和雪懷本就離得很近，雪懷像是被駭住了，嚇得連連后退，昭石步步，忽然，雪懷的腳后跟被什麼絆了一下，噗通一聲坐到地上。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雪懷顯然已經嚇得站不起來了，只好用手撐著子，蹭著地面一點點向后移：“爹啊，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啊......”

公堂里面，知府大人正在看李綺娘遞上來的狀子，雪懷的聲音清清楚楚傳進他的耳中，他皺眉，師爺卻已經反應過來，對離門口最近的衙役說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衙役轉出去，一只腳剛剛出去，便看到坐在地上的雪懷和步步的昭石。

看到有衙役出來，雪懷尖：“爺救我，爺救我！”

衙役一驚，喝道：“不許行兇！”

這一下，不但知府聽到，李綺娘和堂外聽審的百姓們也聽到了，李綺娘起便要往外沖，師爺眼尖，喊道：“你跪下，跪下！”

兩名衙役過來，將李綺娘攔住，李綺娘不得不跪回原地，趴在地上以頭地：“大人，大人，求求你們救救民婦的兒，求求你們......”

知府面沉，幾名衙役將昭石和雪懷帶了進來，知府這才看到雪懷，小姑娘很瘦弱，看上去年紀很小，頭發散，一臉懼意，走路還一瘸一拐的，顯然被打得不輕。

雖說父親打兒，這也無可厚非，可是昭石為了通房丟棄兒在前，這件事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知府搖頭，這小姑娘倒了八輩子霉，投胎給昭石做了兒。

“大人，我沒打，這不孝是自己摔倒的。”昭石大喊。

雪懷早就嚇得不敢說話了，蜷在李綺娘邊，如同一只驚的小。

知府大怒：“被告，你屢次咆哮公堂，視法度于無，來人，將被告帶下去收監三日！罰銀十兩！”

昭石萬萬沒想到，他這個被告還沒有過堂，就被收監了！

雖然只是三天，可這也是奇恥大辱。

昭石更沒想到的是，他被帶下去之后，知府讓人去了鑼鼓巷。

孫氏和曾氏已經回了鑼鼓巷，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說完，郭老太太便給氣得半死，坐在炕上，拍著大罵街，罵李綺娘罵雪懷，連同昭石也一起罵。

“老二就是個活王八，連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了，他就是個活王八！老大呢，去找老大回來，讓他去把老二找回來，快去！”

大老爺昭山沒在家，老三昭林便想出去找昭石，被郭老太太住：“你去干什麼？你有兩個哥哥，還不著你去，你老老實實在家里待著！”

孫氏忍著上的傷痛，氣得想罵人，老太太這也太偏心眼了，明知道老二去了衙門，卻讓自家男人去找人，老三都是當爹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這時，一個小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老太太，衙門來人了！”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昭林連忙出去，一問才知道，原來衙門是來提人的。

他想再問為什麼提人，衙門的人就不肯說了，只說要帶走郭老太太和孫氏。

郭老太太大哭：“我不去，我不去，讓我撞死了吧，我現在就撞死，生不門，我死了算了！”

孫氏也哭，覺全上下每一塊骨頭都疼，回來以后還沒來得及看大夫，只顧著告狀了，現在可好，衙門竟然要抓。

為什麼不抓曾氏，明明今天曾氏也去了。

對，李綺娘寫狀子了，是李綺娘告狀！

“李綺娘是誣告，是誣告，三叔，你快去和爺們說，李綺娘是誣告啊！”

昭林也被嚇得不輕，對孫氏說的話充耳不聞。

知府派來的不是普通衙役，而是捕役，捕役們抓人拿人的事干得多了，像這樣哭爹喊娘的，他們也見多了，本不為之所，只是覺得煩燥。

“快點，不要磨磨蹭蹭，再不出來，我們就直接鎖人了。”

一名捕役亮出了手里的鐵鏈子，郭老太太和孫氏的哭聲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