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拿著筆，正在寫字，一筆一劃，用力而工整。

周掃塵拔著脖子看了一眼：“寫這個干嘛，不怕被人看了泄消息？”

珍珠沒有吭聲，認真寫完，逐字逐列看了一遍，然后拿到燭火前燒灰燼。

“王妃說過，好記不如爛筆頭，寫一遍可以加深印像，避免時間長了會掉一些細節。”

“哼”，周掃塵冷哼一聲，“我從未見過王妃寫字。”

“王妃的書法自一派，擔心被人師，所以不在人前顯示。”珍珠去落在桌上的灰燼仔細收好，倒進花盆里。

周掃塵懶得理他，推開窗子，這是的房間，放眼去，是時縣唯一有名字的街道，時大街，通俗好記。

“吳家的崽子還敬業，這麼晚了，還在盯梢呢。”

周掃塵沖著街邊某的小小黑影招了招手，擔心人家看不清楚，把燭臺端過來照著自己的臉。

“姐，小心點，別燒到頭發。”珍珠好心提醒。

周掃塵沖著那人吡吡牙，那人落荒而去，才關上窗子，重又坐回來，對珍珠說道：“天晚了，滾回你自己屋里。”

珍珠嘿嘿一笑：“姐，今晚那姓吳的也該手了，就我這三腳貓的功夫，你忍心讓我滾回去？”

他把他的行李也拿過來了，什麼男有別，哪有命重要，離開時之前，他都會賴在周掃塵上。

周掃塵翻翻眼皮，踢了一腳地上的行李，罵道：“你除了多長了幾個心眼，還有啥用？就這還想覬覦呂英兒，做夢去吧。”

珍珠臉一變：“姐，我這輩子就做過這一回夢，你別打擊我了，讓我把夢做完不行嗎？”

周掃塵又哼了一聲，閉目養神。

珍珠把椅子往周掃塵邊挪了挪，離殺神越近，他便越踏實。

約末著又過了一個時塵，珍珠已經睡著了，張著，口水順著脖子流進領口。

周掃塵看著辣眼，睿親王那般神雋秀的人，邊的人怎麼就沒有像樣的？

周掃塵用鞋尖踢了踢珍珠的，珍珠倒是警醒，立刻睜開眼睛，周掃塵沖他使個眼，揮出一掌，滅了燭火。

短暫的寂靜之后，屋里響起乒乓之聲，接著便是兩聲悶哼，待到燭火再次燃起時，一切已經歸于平靜。

周掃塵看著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問道：“下一步做什麼？”

珍珠小心翼翼地從桌子下面爬出來，的，早知道這兩人這麼沒用，他就應該而出，這下好了，讓周掃塵看了笑話。

“讓姓吳的出城，總不能讓他死在城里。”

王妃說了，不能讓地方惹麻煩，這是人，也是把柄，能用金錢和武力解決的事，全都不是大事，既然不是大事，又欠人又留把柄，那就是蠢。

珍珠早就看出來了，王妃這輩子，能夠容忍的蠢人，只有周大姑娘一個，他珍珠可沒有這麼大的面子，所以，他只能做一顆聰明的珍珠。

自從挨了揍又被人在大上刻字之后，吳員外便有了心理影，哪怕是看到最心的姨娘，他也還是趴趴的，因此，這些日子，他都是一個人睡，丫鬟也換了小廝，免得他看著鬧心。

盡管如此，只要閉上眼睛，那日的一幕便會浮現在腦海里，如同霾，揮之不去。

“老爺，老爺，出事了！”

吳員外猛的睜開眼睛，霍的一下坐起來，用力過猛，大上的傷口傳來一陣疼痛，吳員外顧不上這些，問道：“什麼事？”

今夜，他讓莫先生派人去了客棧！

“大門口，大門口，有兩個人被扔在了大門口。”小廝神慌張，剛剛有人敲門，門子打開門，便看到扔在門口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死了？”吳員外沉聲問道。

“沒，沒死，還有氣。”小廝忙道。

“扶我出去，我要親眼看看。”吳員外咬牙切齒，他們派出去的是兩個人，那客棧里的也是兩個人，但既然被扔到了府門前，那這兩個肯定不會是客棧里的，而是他的人。

這是他讓莫先生花大價錢雇來的殺手，畢竟，客棧里的那兩個人不知來歷，他不敢貿然用自己的人。

莫先生已經先他一步查看了那兩人的傷勢，全是傷，但是細看之下，卻沒有一是致命的。

兩個人里都被塞了破布，莫先生把破布拿出來，兩人這才斷斷續續地說道：“手的是那個的，著實厲害，不知是江湖上哪號人，男的似是沒有武功，當時他藏到桌子下面。那兩人似是正準備離開，行李都收拾好了。”

“他們做了這麼多事，還想活著離開時？”吳員外咬牙切齒。

莫先生也是這樣想的，這兩人來歷迷，初時他懷疑這是定國公派來的人，細思之下卻又不像。

這兩人行事著邪氣，既然能出手便要了杜老爺夫妻的命，可卻又做出在吳員外上刻字的荒唐事，莫非在他們看來，對付杜老爺夫妻才是正事，而吳員外和田珍珍，只是惡作劇？

原本莫先生想就此收手，這兩人十有八九是杜老爺的仇人，他們是沖著杜老爺來的，只因吳員外與杜老爺合伙做生意，才被一起收拾了，且，與杜老爺夫妻相比，吳員外也只是了些皮外傷而已。

至于田珍珍被休，郭老太太病故，昭石丁憂，前者也是被杜老爺連累的倒霉蛋，后面的兩個人則和這件事沒有半點關系。

所以，這兩個人即使是從京城來的，也與定國公府無關。

莫先生之所以最初懷疑的是定國公府，而非睿王府，則是因為他覺得睿王妃嫁，又是剛剛過門不久，即使知道自已的繼母荒，也不敢出手，這種事，只能瞞著，免得被京城中人知曉，影響到的名聲。

而定國公府卻不同，睿王妃雖是繼，但卻也是定國公府嫁出去的兒，睿王妃不敢出手，定國公府卻不會，即使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能讓睿王妃的名聲有損，所以如果吳員外和田珍珍出事，最有可能手的，便是定國公府。

杜老爺和楊娘子的死訊傳來，莫先生便去查了，可是除了查到田珍珍做月子時，楊娘子和很多商戶娘子一樣，曾經登門道賀以外，杜家和家便再無集。

而那次登門，楊娘子也只送了一籃蛋而已。

因此，莫先生才確定，這一男一的目標只是杜家。

現在，他從兩名殺手的口中再次坐實了自己的猜測，杜老爺夫婦死了，這兩人便準備離開時縣了。

可是吳員外不答應，他不能白被揍，他的大上不能白白被人刻字，且，若是這兩人就這麼走了，他怕是這輩子也別想報仇了。

“現在城門關了，他們不能出城，你馬上派人，到城門口守著，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時，老子這傷不能白，一定要讓他們拿命來還！”

吳員外氣極敗壞，莫先生直皺眉，他指指地上的兩個人，道：“老爺，這會兒再去雇人怕是來不及了。”

吳員外大怒：“花錢雇來的也是廢，還不如咱們自己的人，去，把咱們留在城里的人全都過來！”

莫先生眉頭了，吳員外是要魚死網破嗎？

“老爺，這兩人不是沖著咱們來的，咱們見好就收吧。”

“去你媽的見好就收，刀子沒有割在你上，廢話，快去！”

吳員外對莫先生素來敬重，現在了口，眼見是真的急了。

莫先生嘆了口氣，轉走出院子，了一名心腹過來，讓他把住在口子巷的人全都過來。

口子巷離吳府不遠，那里住了五十多人，都是吳員外豢養的青壯，這些人平素里不出來，但凡生意有搞不定的事，這些人便會過去，將人打個半死。

片刻之后，這五十多人便在吳府聚集了，吳員外被人攙扶著，站到臺階上，看著被火把映紅的年輕面孔，吳員外大吼：“一顆人頭三百兩！”

一顆人頭三百兩，兩顆就是六百兩。

在時這個窮得鳥不拉屎的地方，六百兩銀子，足夠一家十幾口吃喝不愁一輩子。

這五十多人誰也沒有見過那兩個人，見過那兩人的現在還躺在院子里，無奈之下，莫先生只好派人去把酒樓的伙計了過來，那伙計是見過這二人的。

五十多人浩浩出了吳府，莫先生親自指揮，一隊去了客棧，另一隊則埋伏在去城門口的必經之路。

吳府終于恢復了平靜，吳家的爺和小姐們全都沒有出來，這些日子，家里鬧得不可開，父親傷，脾氣乖張火，母親一反常態，狀如瘋婦，每日打姨娘和通房，父親卻不聞不問，庶子庶們整日惶惶不可終日，嫡子嫡也沒有好到哪里去，生怕母親真的瘋了，父親會將母親掃地出門。

今天晚上，他們躲在各自的房中，聽著家里的靜，越發害怕。

直到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吳二小姐才大著膽子去了母親的院子。

吳太太目呆滯，看到兒來了，沖上來將兒抱住。

“你爹他瘋了，他被那個人蠱，真的以為自己要做皇親國戚了，他瘋了！”

吳二小姐一怔，問道：“娘，您說的是田氏嗎？”

吳二小姐待字閨中，可是街上的傳聞也聽到一些，再加上母親獨自哭罵的那些話，大致是明白了，父親之所以會被捉，是因為那個被大人休棄的田氏。

“？算個屁！”吳太太越想越怕，拉住兒的手，急急地說道，“娘想好了，讓你提前出嫁，你嫁出去，就和吳家沒有關系了，再大的禍事，也不會牽連到你。”

吳二小姐早就訂親了，未婚夫是府城的一名秀才，雖然家境比不上吳家，可卻是實打實的讀書人，日后有科舉仕，母親托了人，好不容易才給訂下這門親事。

婚期臨近，就在三個月后，嫁妝都已經準備好了，想要提前，并不是不可能。

“可是，娘為何要急著把兒嫁出去，府城離時那麼遠，兒嫁去以后，怕是一年到頭也不能回來一趟。”

“不能回來就不要回來，這個家，你離得越遠越好”，吳太太想了想，狠了狠心，說道，“你爹自從上次從府城回來之后，就像是被豬油蒙了心，一門心思要去勾搭那個姓田的小妖，那個人沒安好心，我勸過你爹，他卻說我頭發長見識短。”

從府城回來？

吳二小姐想起來了，父親要到府城辦事，剛好也要和的未來夫家確定婚期，便帶著娘一起去了。

好像就是從那次回來之后，家里便有了變化。

“您說的那個人，是田氏嗎？”吳二小姐試探地問道。

“當然不是，姓田的什麼也不是，不過是個肚子而已”，雖然只是個肚子，可是吳太太依然咬牙切齒，恨不能把田珍珍皮筋，“那次從府城回來的路上，在路邊館子里落腳打尖的時候，有幾個人也在那里，他們的馬車壞了，一時半刻修不好，你爹見他們說的是話，且談吐不俗，便和他們搭訕，說著說著，那幾個人的主子便過來了。

你知道你爹，那就是個見到人便走不的，偏那子，穿著打扮與眾不同倒也罷了，偏偏還戴著面紗，京城的大戶子才會戴面紗，咱們時縣就沒有戴那個的，你爹立刻就像是狗見了骨頭，唉，算了，我懶得說了。

后來，他和那子一見如故，還把我們的馬車讓給了那子，害得我們在半路上多待了兩天，才讓人重新買到馬車回來。

我以為這件事便過去了，早就拋到腦后，沒想到過了半個月左右，家里來了一位客人，正是那子手下的一名管事，那子一心向佛，如今住在城外十里的祥云庵，祥云庵里原先有兩位師太和一位帶發修行的居士，那子給了銀子，把這三位全都請走了，了祥云庵的主人。

你爹就像是中了邪，讓我帶著你過去拜訪，還說他慧眼識珠，這子定當出不凡，我才不想讓你去見那個來歷不明的人，便沒有告訴你，自己去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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