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弟自認見多識廣,世間好豈有他們冇有見過的?
這兩個酒販子拍了拍口,自信十足:“爺,小的跟你保證,若幾位爺不滿意,半文不收!”
酒,是最引人勝之。
這些浸泡在富貴場的公子,最會品酒。他們向來瞧不上街邊的小攤小販,若是有幾分能耐,還用在路邊討食?
街邊小販在這群富家子弟的眼裡,和要飯的乞丐差不多,為了一口吃食,對人笑臉相迎,將低劣的產品賣給路人。他們是天之驕子,豈會上這些野之人的當?
富家子弟們冇有一個,眉目裡皆是不屑,京都的小販最擅長察言觀,隻見瘦小一點的小販笑嗬嗬地道:“爺,我哥倆是有商牌的,店鋪就在朱雀街儘頭。這酒是我們哥倆新得的,想著京都隻有青園書房的爺最會品酒,所以哥倆才琢磨著推個板車來這邊出攤。果然,青園書房的爺果然比旁人識貨,小的還冇有吆喝呢,幾位爺就過來了。”
這麼阿諛奉承一番,這幾個公子得意洋洋,他們搖著扇子,雖未品嚐,可這酒香沁人心脾,肚子裡的饞蟲都在蠢蠢。
不過,他們乃富貴之人,再好的酒,豈能屈尊降貴在此地品酒。可若不品,這酒香實在人……
見他們有所搖,會來事的小販拿出一個上好的杯子,倒上了七分滿的酒。
小販說青園書房的爺最會品酒,雖有三分恭維,但七分是實話。
能征服青園書房的爺,在京都一向都能大賣,所以小販纔不辭辛苦,越半個京都來等著公子們品嚐。
所謂品酒,先要觀,澤綿綢而冇有雜質,晃杯子,杯子上覺有掛杯的覺,那麼此酒必定綿悠長。
接下來便是尋香,輕輕地將杯子傾斜,然後用手輕扇出氣,則會聞到酒香撲人。
好的酒,香而不豔,低而不淡,醇香幽雅,不濃不猛,回味悠長。上等的酒,倒杯中過夜,香氣久留不散,且空杯比實杯還香,令人回味無窮。
最後,便是細酌慢飲。品的時候,一定要先小口,讓酒在口中舌頭的不同部位來迴轉,這樣就能全方位品到酒的味道。釀造工藝十分好的酒,口敦厚,綿悠長。
小販的酒一倒,富家子弟的眼睛便一亮。
此酒澤純淨,掛杯效果良好。
領頭的世家子弟,是一位高大俊秀的舉人,剛剛通過了鄉試,眼力勁極好的小販雙手舉起倒好的酒,畢恭畢敬:“小的為爺獻上這杯酒,祝爺在會試金榜題名!”
“承你吉言,這酒看來不得不喝了。”
舉人搖了搖扇子,酒香迎麵而來,實乃上品。
不遠,街邊有一個人在看著,發出一聲冷哼,明明想喝極了,卻找了這麼多藉口,似乎喝一杯酒份就會降低幾格似的。
“公子請!”
舉人悠悠地接過,低頭聞了聞,輕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漿一口,竟有幾分辣,和尋常酒十分不一樣!
可這份刺激過後,達到了上品好酒的特點,醇香幽雅,回味無窮!京都的酒和這酒相比,就像白水!
“好酒!”他忍不住一聲驚喝,果然對得起小販說的,此酒神仙喝過都會回頭!
“朱公子,此酒如何?”其餘幾人,就差口水冇留下來了。
原來此人是朱衡,他眸子明亮,道:“聞香下馬,知味停車。”
這是古代人對佳肴饌的盛譽。
朱衡大袖一揮:“這些酒,都送到我府上!”
小販哥倆,驚喜地連連點頭,他們嘗的時候,便大吃一驚。如今得到了青園書房公子們的認可,他們更加堅信這酒定能大賣!
尋常的酒,一罈一斤多,賣十五文錢。原本這十幾罈酒,哥倆打算一罈賣五十文,可見朱衡這麼認可,小販臨時起意,他按捺住激的心,小心翼翼地道:“爺,酒十兩一罈。您看……”
十兩對於富家公子不多,但和其他酒相比,簡直是天價。
公子中有秦南,中舉之後,他便整日和朱衡混在一起。他上前一步,喝道:“你這是賣的什麼酒?竟敢在我們麵前坐地起價,就地還錢?”
秦南一哼,敲詐勒索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兒!
小販大驚,臉紅得跟個猴子屁似的,正要解釋。朱衡大方地擺手:“南弟,此酒值得。一罈十兩,我要了!現在便送我府上吧!”
朱衡也是個有見識的人,怎的被一個小販誆騙?秦南正要阻攔,朱衡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
半推半就之間,秦南一口飲下,朱衡麵欣喜和期待:“如何?”
“極妙!”
“既然酒已經被我買下,各位兄弟前去朱府痛飲一番,如何?”
“好,好極了!”眾人紛紛響應。
“秦大小姐必然也喜歡,到時候,我送一罈給秦大小姐品品。”朱衡低聲在秦南耳邊道,秦南點頭,高興不已。要是朱衡是自己的姐夫該多好,比蕭權那個冇用的人好多了。
朱衡將一百四十兩丟給小販,小販欣喜若狂,恩戴德,連連鞠躬,發財了!這是發大財!
朱衡等人拂袖而去,小販急匆匆跟在後頭,歡天喜地地把酒送去朱府。
這酒,相當於二十一世紀醇香型的二鍋頭,對於這群什麼都冇有嘗過的古人,堪比天上王母娘孃的瓊漿玉。
朱衡開始心高氣傲,後來又拜服在酒香之下,蕭權既在意料之中,又幾分不屑。
就這樣的見識,還世家大公子?
要是讓他們嚐嚐什麼茅臺,他們豈不是得跪下爺爺?
今日蕭權並冇有抓小販,時候未到,讓這哥倆再蹦躂蹦躂,幫他先把品牌打出去再說。
蕭權來到青園書房這邊,是跟著小販一路走過來的。
青園二字,讓他蕭權想起了小學一年級學的《長歌行》,不由地道:“青青園中葵,朝待日晞。春佈德澤,萬生輝。”
“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複西歸?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此詩發出時易逝、生命短暫的浩歎,鼓勵人們抓住時間,抓住飛逝的生命,發努力,趁壯年華有所作為。
青園用來作書房的名字,倒是十分切。
蕭權話音剛落,一人激萬分,又無限慨地搖頭歎息道:“妙語,妙語!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徒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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