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鶴髮的老者?
站在山腳下的小食肆門口,薛遙認真打量每一張路過眼前的面容。
這裏的數民族是大齊疆域的民眾,長相跟漢人並沒有太大差異,要說區別,也只是眼睛相對細長一些,完全沒有什麼鶴髮這種神奇的外貌特徵。
何況小胖崽怎麼會跟這種長相奇怪的老頭在一起呢?
據老父親對崽的瞭解,崽除了索要食以外,不可能跟任何陌生人流。
就算老頭提供過食,崽吃完後也會翻臉不認人,不會就這麼跟陌生人結伴而行。
小胖崽不太喜歡跟陌生人長時間呆在一起。
因為思維模式不同,陸潛的行為舉止沒法完全跟正常人一樣,但這不代表他喜歡自己的與眾不同,事實上,陌生人對他表現出一驚一乍的討論,不論是惡意嘲笑還是善意喜,都讓陸潛到不自在。
薛遙能覺出來——每次聚會人多的時候,悉的長輩以寵的口氣故意引陸潛說話,利用這孩子與眾不同的言行舉止,逗在場的賓客哄堂大笑。
這種行為經常會讓小胖崽不知所措地僵在當場。
小胖崽擔心自己表現怪異的時候,會僵住不,因為從小被三皇子罵“傻子”、“腦子不好”,小胖崽潛意識裏覺得,自己與周圍格格不,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麼多年來,只有薛遙耐心地理解並習慣這只天生與眾不同的胖崽,並嘗試著用小胖崽的思維方式生活和流,從來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嘲笑或是試圖糾正小胖崽的古怪行為。
所以陸潛平時喜歡和薛遙呆在一起,勝過和母妃和兄弟們。
這只天才崽誤以為,在這個奇怪的世界裏,他只有小伴讀這唯一一個同類。
因此,薛遙實在想像不出小胖崽會跟陌生人結伴同行。
他打算等一天,等不到就再去其他地方找。
拉駱駝的夫婦沒有陪著幹等,薛遙一個人坐在涼棚下。
到了下午,毒日當頭,食肆外頭都沒人了。
昏昏睡的薛遙忽然聽見系統提示——掉了2點安全。
薛遙嚇得猛然站起來。
他這一站,把後某個人也嚇著了。
幾乎同一時間,後傳來“噗通”一聲悶響。
薛遙警惕地轉頭,就瞧見一個髒兮兮地年摔倒在牆邊。
年抬頭跟薛遙對視一眼,忽然起躲進一旁的柴火堆後。
薛遙認出那年就是自己贖回來的賊。
猶豫片刻,小心翼翼走過去,朝柴火堆後詢問:“你沒走?你為什麼跟著我?”
那年似乎並不想逃,只是在猶豫,不知如何跟救命恩人開口。
片刻後,年探出頭來看向薛遙,用音調不太正常的漢話回答:“我走不了。”
薛遙覺得他口音不對勁,仔細一看,發現年的額頭寬闊,單眼皮細長,跟當地人長相有些像,可能不是漢人。
“為什麼走不了?你家在哪里?”薛遙問他。
年看著他良久,低聲道:“在你們疆域外地草原上,你若願意帶我度過前面兩個駐兵關口,我父王必有重金相贈。”
父王?!
薛遙大腦空白了一瞬,回過神,立即上前抓住那年手腕,生怕他跑了!
“你是契丹王子!”薛遙急道。
年已經無路可走,只能把賭注在這個好心漢人上,毫不抵抗地點點頭。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薛遙急問。
“你們的三皇子想暗殺我。”年直腰桿,並不掙薛遙的手,勉強擺出契丹勇士的氣勢,揚起下道:“一個聰明人放了我,讓我回去,請父王放了你們的五皇子。”
薛遙很快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三皇子已經殺了使者,自然也沒打算放過人質。
好在現在太子已經掌控了局勢,只要帶契丹王子回營,就能讓太子做主,換人質。
薛遙立即道:“你放心,現在沒有人會殺你,跟我回去,我們會立即派使者送你過河,換人質。”
“不能回去。”年警惕地盯著薛遙:“我逃出大漠才擺追兵,如今只能出東關,繞道回營,可我沒有腰牌,過不了駐兵關口。”
薛遙趕忙解釋道:“那些要殺你的人已經不在了,我之前也被他們追殺,現在他們都被我們的太子控制了。”
年眼睛一亮,用契丹語說了句:“你也是契丹人?”
薛遙沒聽懂:“什麼?”
年眼神又暗淡下去:“追殺我的人都在,只是換了平民的服,他們已經來到了這個村莊。”
薛遙一驚,警惕地看看周圍:“他們在哪兒?”
年說:“在村子裏,你也被盯上了。”
薛遙不信:“我已經在這村子裏晃了一日,並沒有人追殺我。”
年說:“他們跟蹤你,好像是想通過你找到其他什麼人,所以不抓你。因為你沒察覺,他們才放鬆警惕,我跟著你,保護你,他們只有兩個人,很快會來很多人,我們就逃不走了。”
薛遙聞言,心提到嗓子眼。
這些天來忙著尋找七皇子,都沒回營察看況,難道三皇子打算暗地裏除掉七皇子?
皇帝立了新儲,太子未必能名正言順的即位,三皇子或許仍舊賊心不死。
薛遙陷兩難,如果真如這個年所說,三皇子的人已經喬裝混進了村莊,那他帶著年回營的路上,必定會遭毒手。
可如果幫契丹王子混出關,契丹人不守承諾怎麼辦?
年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主提議道:“只要你送我過關口,我可以給你書信與信,你把這些給巡邏兵,他們會帶你見使者,使者看了信,會先放你們的皇子,你們先安全回岸,再放我走。”
薛遙猶豫不決。
“你想看著你們的五皇子死在敵營嗎?”年低聲威脅:“沒時間了。”
*
“男子漢大丈夫,爽快點!”徐老頭“呱呱呱”地繞著陸潛念叨了一上午:“你答應拜咱們為師,咱們立馬救你五哥回來!”
“爺要回宮。”殿下坐在圈椅裏,不為所。
“你終日窩在皇宮那一小方天地裏,有什麼意思?這白行山以南,多是瀑布川流,以北就是遼闊的草原,哪里比不上你那小小龍巢?”
“這裏沒有宮。”殿下不明白在山裏要怎麼生活,這兩個老頭卻要求殿下學武藝才能出山。
“你有手有腳,用得著別人伺候嗎?自己伺候自己多自在?而且咱們也可以互相照顧嘛,老夫的推拿手藝可是天下一絕,你在宮裏不到這種照顧吧!”徐老頭說著,朝劍聖使了個眼。
劍聖心有靈犀,立即跑到榻邊,面朝下躺倒。
“小子,你瞧好了!”徐老頭走到劍聖旁,卷起袖子,運氣起掌,當場演示自己的推拿絕學!
“嗯……哦!”劍聖難得一次青龍派掌門的推拿神技,立即陷了如癡如醉的狀態中。
“力道還行嗎?”徐掌門心地邊推拿邊詢問。
“很好。”劍聖側頭對徐掌門贊許地一笑。
徐掌門如沐春風地點點頭,又回頭,看看後的小皇子有沒有眼饞……
陸潛向來無甚表的小臉,此刻已經皺了一團!
就彷彿看到母妃當著自己的面摳腳一樣,痛不生!
遙遙故事裏飄然若仙、不惹塵埃的劍聖,這一刻在殿下眼裏,徹底破滅了!
“你這是什麼表!”徐掌門察覺不對,轉質問臭小子。
“別停,繼續。”劍聖扯了扯徐老頭擺,用期待的目注視“推拿大師”。
徐老頭一嘖,不耐煩又帶點小得意的回過:“來了來了,瞧給你急的。”
陸潛眉頭一皺,終於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徐大爺,你是劍聖的妻子?”殿下問出口了。
遙遙說過,只要娶了王妃,就能這樣相伴到老不分離。
母妃平時給父皇肩時,也是這麼溫。
殿下從前一直沒見過有人娶男王妃,今日終於瞧見了。
然而。
這句問話。
讓兩個老頭,僵了泥雕。
下一刻,兩個老頭同時向兩邊跳開,一臉嫌棄撣掉對方在自己上留下的痕跡!
“你胡說什麼!”徐老頭暴跳如雷:“再敢胡言語,就算是徒弟,我也照打!”
“你們不是夫妻麼?”殿下一歪腦袋。
“當然不是!你這傻小子!”徐老頭一萬個不服:“就算是夫妻,我也該是當丈夫的!你什麼眼神!”
“咚”地一聲,徐老頭被榻上的劍聖踹飛了。
劍聖一個旋瀟灑地站起來,神冷酷地藐視徐掌門:“你算哪門子丈夫?小孩子都看出來了,你只能當本尊的婆娘。”
“你大爺的!”徐老頭抄起拐,開始了每日的死對頭過招時間。
目送兩個老頭“打是親罵是”,一路從屋子裏打到屋外,殿下神驚奇地歪著腦袋。
從前看母妃打父皇,都是小拳輕輕地推一下。
絕世高手倆就是不一樣,夫妻間撒個都飛天遁地的。
“砰”的一聲巨響,劍聖一個“小拳”,砸得“小妻”徐掌門把樹都撞倒了。
殿下眼睛亮晶晶的,忽然覺得這片山林的生活很新奇,比宮裏有意思多了。
*
薛遙利用將領通行牌,帶著契丹王子混過了兩個駐兵關口,第二天傍晚就趕到河西,在渡口找到一位艄公,往河對岸去了。
一路上加急趕路,終於有間歇坐在船上,薛遙才發現,契丹年眼裏都是紅,都乾裂出口子了。
薛遙趕忙從行囊裏取出自己給小胖崽準備的調味和糕點,讓年解充。
契丹年剛接過食,神便陡然一凜。
薛遙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剛想開口,才發現年的目好像不是在自己臉上,而是在自己後。
“別回頭。”契丹年低下頭去,低聲告訴薛遙:“那頭有兵的船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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