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世家===

===第047章世家===

文帝回宮的訊息很快傳遍京中。

文帝回宮當日,寧王世子暴斃，不寧王的心腹員都了牽連。雖未有人明說,但京中能這麼快手的,隻有文帝手下的暗衛。

這次文帝在源湖落水，各種蛛馬跡都指向惠王餘孽，也確實查到了不惠王餘孽相關的證據。

文帝失蹤幾日,朝中人心惶惶,太傅中風，朝中剩封相在主持大局。

短短半年,文帝第二次遇刺,這次不是昏迷,而是遇刺落水,整個人被源湖湍急的水流沖走,是死是活都不知曉。朝中和京中私下的議論聲本止不住。

惠王已死,陛下膝下無子，若是再尋不到陛下蹤跡，是要考慮皇位繼承之事。

如今皇室的宗親裡還能繼承皇位的,有陛下的堂兄麓山王,堂弟貴王,三叔寧王,再有,便是過繼更遠的宗親子弟到陛下名下。

麓山王的父親便出生不高，如今守著封地,偏安一隅；寧王手中有駐軍,但慣來閒雲野鶴,當初陛下能順帝登基，還是因為寧王扶持的緣故；貴王有才乾,年輕，亦有遠見卓識……

在這些人中，貴王的呼聲最高，早前陛下在文山遇刺昏迷，也不乏要員頻頻與貴王接，這其中，反倒將寧王摘得乾淨。這次陛下出事，也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矛頭對準貴王，陛下出事，貴王的益最多，怕是不乾淨，若是貴王真上位，恐怕不知道還要牽扯出多風波。

便也有聲音道，寧王雖然閒雲野鶴，但是將寧王世子過繼給先帝，那寧王世子便是陛下皇弟的份，倒要比貴王和麓山王來得更名正言順。

這樣的聲音漸漸在朝中有了聲勢。

而如今文帝忽然回京，第一個收拾的便是寧王世子，突然間風向驟變，朝中都嗅到了一不一樣的意味。

文帝回宮當日，寧王便反。

若非陛下這麼，寧王許是還不會狗急跳牆，朝中也不知寧王其實一早就在京城幾日行程大舉屯兵。那早前陛下遇刺落水，惠王餘孽頂包，又禍水東引到貴王上便都有跡可循。

寧王好端端的人設，似是在世子被殺後，紅了眼，失了分寸。

京中一朝生了變故，陡然間要比早前文帝失蹤時更加人心惶惶。

兩邊軍在京中對峙，寧王的兵直京城，即便知曉寧王是要宮，寧王要反，眼下是站文帝還是站寧王便了所有世家和朝中員的難題。

儘忠，可能會死。

坐等寧王謀逆，就是赤..得打臉。

京中軍尚在對峙，寧王的軍隊兵臨城下，軍中至半數的將領是效忠陛下，必定會救駕。

陛下和寧王，哪一個都不是善茬！

這波風波裡，如坐鍼氈的變了國中的世家，朝廷命和駐軍將領，尤其是京中這些。

建安侯府，老夫人苑中，二爺，三爺都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老夫人和建安侯倒是在主位坐著，臉都幾分晦，冇有吱聲。

一側的建安侯世子也未開口。

二爺和三爺各執一詞，二爺說寧王這就是謀逆，若是睜一隻閉一隻眼會毀掉建安侯府的百年清譽，三爺說若是寧王宮登基，這日後的史冊都是寧王寫的，站寧王的世家纔有百年清譽，旁的都是臣賊子。

因為屏退了府中旁人，老夫人苑中冇有留其他人，連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都不在，二爺三爺吵得不可開。

建安侯世子心知肚明，父親和祖母心中已有定論，眼下，不過二叔而三叔來，不是要聽他們意見，或是聽他們爭執，而是要確認他們的態度，要看看二叔和三叔有冇有在私下或公開的場合表明過態度！

吵到最後，老夫人果真拍了桌子，“吵夠冇有！”

二爺和三爺當即安靜下來，都低著頭，隻時不時抬眸瞄一眼老夫人和建安侯，都冇再說話。

建安侯沉聲道，“方纔你們兩個在這裡說的這些話，可還曾在旁的場合，同旁的人說起過嗎？”

建安侯忽然一問，二爺和三爺冷不丁都怔住。

二爺倒是說，“就在苑中，同夫人說起過。”

三爺支吾道，“這……”

建安侯和老夫人心中便都有了數。

老夫人看向老三，語氣中儘是惱意，“一把年紀了，連自己的都管不住！”

三爺嚇得噤聲。

建安侯世子卻愣了愣。

祖母隻是如此斥責了三叔一句，並未說旁的，建安侯世子心中有些不安，抬眸看向自己父親建安侯，建安侯也果真低聲道，“這件事都記好了，出了這廳中，誰都不許提起。這幾日，家中所有的人都不許外出，無論什麼事，無論是誰來尋，都閉大門。你們早前說了什麼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從今往後都管住，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就當冇聽過，等風波一過，建安侯府當如何還是如何，都聽明白了嗎？”

建安侯世子眸間駭然，父親的意思是……要坐山觀虎鬥？

建安侯世子詫異，若是如此，寧王上位尚還好說，至建安侯府冇支援，也冇反對，但若是陛下最後肅清了寧王謀逆，建安侯府這便是無作為，日後怕是……

建安侯世子間了，想說什麼，卻被建安侯瞪了回去。

建安侯世子噤聲。

等二爺和三爺得了話離開苑中，建安侯纔開口，“祖母和爹知道你同太傅走得近，太傅是陛下的人，你也知道，太傅不可能無緣無故就中風，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建安侯如此說，建安侯世子自然是明白的。

太傅中風，他也去看過，當時認為太傅是年事高了，又因為陛下失蹤一事而急火攻心忽然中風，但眼下看，應當遠遠不像早前看到的那般簡單。

老夫人也開口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無論這龍椅上往後坐著的人是誰，隻要旁人尋不到錯，建安侯府照舊是長風的百年世家；但若是為了儘忠，將建安侯毀於一旦，你父親同我就是楚家的罪人。”

建安侯世子間嚥了咽，所以，祖母和父親是寧肯不出錯，也不願意擔風險。

但，建安侯世子深吸一口氣，據理力爭，“儘忠本是臣子本分！陛下自登基之後，待建安侯府不薄，此次風波過去，即便寧王登基，旁人會如何看建安侯府？”

“糊塗！”老夫人沉聲，“若是寧王登基，你對文帝的儘忠便不是儘忠，而是寧王的眼中釘，中刺！寧王世子死在誰手中，還不清楚嗎！”

“祖母，但若是陛下贏了呢？”

建安侯道，“陛下登基前後不到兩年，多是太傅從旁輔佐，如今太傅中風，陛下手中還有多可打的牌！寧王能在這個時候就兵臨城下，又有半數軍都在手中，你以為寧王這些年在做什麼！從陛下在源湖遇刺開始，這件事就不會簡單收場，一個是有備而來，一個是左右折翼，朝中就一個封相能做什麼？”

建安侯世子歎道，“軍中大半都是陛下的人……”

建安侯眸間黯沉，“陛下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建安侯世子輕聲，“若是建安侯府能陪陛下等到那個時候，日後的建安侯府就不是眼下的建安侯府……”

老夫人搖頭，“你還是太年輕，建安侯府是百年世家，經曆過多浮浮沉沉，靠得不是“若是”，不是“等到那時候”，靠得是“審時度勢，拿有度”，你以為當初文帝是如何登基的？會了世家在背後的權衡和推波助瀾？如今的建安侯府如何，有賴於早前建安侯府的選擇；日後的建安侯府如何，靠得是今日的建安侯府如何掌舵。你是建安侯世子，日後建安侯府都會托到你手上，你要比旁人都更看得清楚……”

建安侯世子噤聲。

建安侯起，“回去吧，今日起，建安侯府閉門。”

……

等回苑中，建安侯世子也一直都未出聲。

世子夫人正哄了星哥兒午睡，回屋中時，建安侯世子還在案幾出神。

“怎麼了？”世子夫人上前。

建安侯世子見了是，似是眸間才淡淡緩和了些，“有些擔心。”

世子夫人看了看賀媽媽，賀媽媽會意，打發了屋中的丫鬟離開，又從外帶上屋門。

世子夫人道，“我聽說祖母和侯爺喚了二叔，三叔還有你去單獨說話，可是陛下的事？”

建安侯世子扶額，“祖母和爹總覺得陛下是太傅一手扶起來的，覺得早前的新政也好，軍中的人士任免也好，都是太傅的手筆，但其實太傅同我說過實，但祖母和爹都不信……”

建安侯世子有些挫敗，手扶額卻未放下。

世子夫人已聽得明白，“世子怎麼想？”

建安侯世子抬眸看，沉聲道，“祖母和爹覺得此時置事外是最好的選擇，但陛下敢回宮，又敢寧王世子，這場宮不一定就會是陛下輸。祖母和爹太小看陛下，也小看陛下若是贏了寧王，要這些看似中立，實則偏幫寧王的世家，這些世家不攥在自己手中，總有一日是可以棄的，怎麼就不可以是陛下特意試探國中這些世家的？”

世子夫人娥眉微蹙，淡聲道，“是。”

建安侯世子詫異看，“阿雲？”

世子夫人頷首，在他跟前半蹲下，與他齊高，凝眸看他，“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祖母和侯爺未必事事都對，世子當有自己的判斷。”

建安侯世子目遲疑，卻還是冇有應聲。

世子夫人歎道，“既然你我覺得都是，為什麼不堅持自己看看？”

建安侯世子愣住，良久，才沉聲道，“事關闔府，此事容我三思。”

“頌平？”世子夫人擔心。

建安侯世子看，“讓我靜靜。”

世子夫人怔了怔，既而頷首起，眉間些許黯然。

出了苑中，腳下踱步往花苑中去。

業已十一月中，花苑中天寒，往來的人，花苑中便清淨。

京中出了早前的事，府中的人都在各自苑中，花苑裡更冇多人。

“老奴給世子夫人沏杯茶吧。”暖亭中，賀媽媽朝世子夫人道。

世子夫人目空著一，點頭。

賀媽媽快步離開。

忽得，平靜得湖麵起一道漩渦，又是一道，似是有東西在湖麵跳，是有人在用石子打水漂，世子夫人上前，果真見湖邊坐著的人是楚頌連。

“你又在這裡？”世子夫人上前。

楚頌連愣了愣，冇有回頭，手中的石塊了一地。

深吸一口氣，而後才緩緩站起來，“世子夫人。”

譚雲上前，拾起他先前落在地上的石頭子，輕輕一扔，水麵上的石頭至彈出去七八回。

楚頌連微惱。

譚雲又扔了一個，這回能到**個那麼遠。

楚頌連輕歎，“是不是就冇有你不會的事……”

譚雲這才笑了笑，“扔出去的石塊要薄，且有份量，夾角20度，旋轉，就會因為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原理，會更遠……”（引用百度，謝謝）

楚頌連遲疑看，知曉當下心一定不好。

隻要心不好的時候，就會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也會說這些冇有人聽得懂的莫名其妙的話。

許是自己都不知道。

楚頌連冇有穿，隻是在一側看著。

看著譚雲又扔了**個，有的遠，有的近，有的好，有的失敗，直到周圍的小石子都扔完，譚雲眸間才似是微微斂了斂，遂才拍了拍手上的浮灰，眸間恢複了往常端莊的世子夫人。

“楚會冇事的。”譚雲看向他。

楚頌連愣住。

賀媽媽已端了茶盞回來，四尋，久待無益，“換作是我，我也會和你做一樣的事，你不必過多自責。”

楚頌連看。

譚雲又道，“我們自同陶真玩得到一，我們都信他，隻是忘了人也是會變的……”

看不說，慣來是他認識的譚雲。

楚頌連冇有應聲，眸間淡淡。

再睜眼時，譚雲已轉去了暖亭。

他的目冇有從的背影上移開，許久之後，那道影逐漸模糊，他眸間的淡淡水汽似是在十一月的天寒地凍裡，將一雙眼睛蟄得通紅。

原本，喜歡譚雲的人一直是他。

隻是，冇人知道。

冇人知道也好，楚頌連間輕咽。

……

回到苑中，小廝上前，“二公子，有人來尋。”

楚頌連意外。

近來京中，已經很會有人走，又尤其是他和楚捲到早前源湖刺殺一事中，旁人更和他保持距離，他以為是葉亭風遣的人來尋他，但苑中這人，他早前並未見過。

他自同葉家子弟一道習武，聯絡騎，這人他一眼能看出不是普通人。

楚頌連攏眉，“閣下是？”

先前便已屏退旁人，苑中除了他和來人，並無旁人。

來人上前，朝他拱手心裡，低聲道，“陛下要見二公子，請二公子宮。”

楚頌連眉頭蹙，“陛下要見我？”

他早前本機會覲見過，此時正是風口浪尖上，他與楚早前又捲源湖刺殺一事，他心中自然警惕。這人來府中是私下同他接，並不是從宮中來，這其中要麼有古怪，要麼有，無論是古怪還是，都值得警惕。

來人從袖中掏出一枚簪子遞到他手中。

楚的簪子？楚頌連張看他，“你怎麼會有這枚簪子？”

那人也不瞞，“二公子既然認得六小姐的東西，那也應當猜得道，陛下要見二公子，是因為六小姐的事。”

楚頌連嚥了咽口水，鼻尖微紅，“還活著？”

“陛下說，二公子有想問的都可以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