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誰的史臺===

===第075章誰的史臺===

溫國公角牽了牽,“安郡王彆來無恙。”

安郡王亦笑笑。

兩人禮貌又不失友好的‘久彆重逢’問候，讓朝中眾人心尖都跟著了。

溫國公與安郡王同朝為。

溫國公年長,但安郡王世襲郡王位,兩人一文一武，自先帝在位時便鬥得厲害。

文帝登基後，太傅輔政,兩邊多還算平衡了些。

但如今太傅中風,安郡王又回了封地，溫國公在朝中一家獨大,其實朝中有些不好的聲音——若是再讓溫氏宮,隻怕溫國公手中權勢更盛。

陛下怕是要忌諱國公府。

果真,昨日陛下才傳了口諭,訓斥溫國公的孫“品行不端,德行不淑”,徹底斷了溫國公送孫主中宮的念頭，在京中重重打了溫國公的臉，今日便見安郡王了京。

正殿裡,人人心中都忍不住不歎了歎,今日早朝上隻怕是好看得很……

忽然來了安郡王和溫國公這一出,一時間,似是連早前史臺和建安侯府的事都不香了,眾人的目都聚焦在安郡王和國公府上……

安郡王早前因為削兵權的事，在朝中鬨得厲害,最後被陛下了下去,回了封地靜養。

但朝中都知曉,安郡王並無過錯卻被削兵權，陛下始終是要尋機會補償回來的。

就像早前的東昌侯府,陛下雖削了東昌侯的兵權，卻提拔了東昌侯世子。如今寧王之，東昌侯世子護駕有功，東昌侯府在朝中的地位，反而更勝過早前……

陛下心思縝，這一削一提之間，順利完了東昌侯府的權力更替，也讓軍中看到陛下賞罰分明，對陛下更死心塌地。軍中向著陛下，朝中掀不起太大風浪，便是寧王之這樣的大事，都不過十餘日的功夫就樹倒猢猻散。

此番寧王之，安郡王亦有幫襯，陛下此時召安郡王京，是借平息寧王之一事封賞，也趁機抬高安郡王府，將安郡王早前心中的火氣安了；如同早前抬高國公府，重用溫國公長孫如出一轍。

隻是早前溫國公落井下石，安郡王心中正憋了一口氣，眼下怕是要找回來。

而國公府又不是個好的柿子。

——今日早朝之上，不鬨起來纔是奇怪了。

如今太傅病倒，史臺還離了大理寺，單獨陷在在建安侯府一事當中，聽聞昨日監察史本是要請旨宮，先探陛下意思的，結果陛下冇見，隻說了一句秉公理，便直接將監察史懟了回來，半分口風都冇有，本不清聖意。再加上休沐三日，朝中攢了一堆破事，今日早朝上還指不定這攤稀泥會和什麼模樣！

聽完溫國公和安郡王的相互問候，今日的早朝算是正式來開帷幕。

封連持低著眉頭，晦笑笑，陛下這一步棋下得極妙。

陛下召安郡王回京，是論功行賞，師出有名，並非針對溫國公。但朝中都知曉溫國公一定會心生不滿，所以溫國公無論眼下因為任何事在朝中發難，在旁人眼中看來，都是因為介懷安郡王一事，有意給陛下難堪看。

眼下，溫國公的臉是不好看到了極致……

殿上，李徹問起，“休沐三日，眾卿何事要奏？”

封連持率先出列，不痛不說起了南邊凍災之事，李徹讓封連持連同戶部一道上封賑災摺子，他先過目。

封連持領旨退回。

又有旁的吏，說起欽天監推算今年是寒冬，兵部怕是要追加寒的置邊關。

李徹也準了。

再有就是工部關於東邊的水利工事，西邊同北邊與爾的升級等等，都是些老生常談，無關痛的話題。

諸事言罷，殿中仍一片和諧。

李徹環視一圈，淡聲道，“還有旁的事嗎？”

殿中頓時雀無聲。

都曉今日殿中的重頭戲是史臺參建安侯府一事，即便真有要事也不急在一時，非要今日往槍口上撞的纔是傻子。

建安侯和建安侯世子在殿中，懸起的心就未放下過，楚頌連也跟在魏寧後，並未抬頭。

監察史上前，“微臣有事要奏。”

“說。”李徹言簡意賅。

監察史拱手，“陛下召建楚氏宮侍寢，一直宿在明殿中，明殿乃陛下寢殿，微臣以為不妥……”

監察史言罷，朝中紛紛嘩然。

本以為監察史會提建安侯府之事，卻未想到提及的竟是陛下召建安侯府楚宮之事！

朝中早前其實並無多人知曉，楚自宮後一直在陛下寢殿中，但監察史這麼一說，殿中人人都各懷心思，宿在明殿，陛下的心思恐怕不是要楚侍寢這麼簡單，若不是建安侯府這次捅了簍子……

監察史這麼攤牌，殿中的氣氛一直詭異尷尬到了極致。

監察史自然冇有這麼大的膽子向陛下發難，這朝中，能這麼公然為難陛下的，恐怕也隻有國公府了……

一時間，殿中連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到，旁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都等著李徹開口。……

李徹目微斂，似是並不意外，指尖輕輕釦了扣桌椅一側，淡聲問道，“朕先問你，建安侯府一事查得如何了？”

監察史微頓，“這……”

他知曉今日陛下會過問建安侯府一事，但按國公爺早前的意思，隻要將楚的事拋出，殿中定然嘩然，國公爺的心腹屆時再推波助瀾，殿中都是質疑聲，陛下本無暇問起。隻要殿中的場麵夠尷尬，陛下隻會將大理寺抬出來，讓大理寺接手理。

誰知，陛下竟理都未理會他先前說的事，直接問起建安侯府的事來……

和早前想的全然不同！

眼下，整個正殿中的目都在他上，監察史深吸一口氣，支吾道，“此事有些錯綜複雜，涉及到的人眾多，三日時間，恐怕不夠查……”

此話一出，殿中再次嘩然。

監察史隻得叩首闔眸，眉頭攏，心中不知要怎樣才能將話題轉回先前明殿的非議上去，讓自己。

“那朕要再給你幾日，才能查清？”李徹追問。

監察史額頭滲出涔涔冷汗，不是他不查，是本不知當怎麼查，真查了要怎麼收場……

早前國公爺是想用建安侯府三房的事掣肘陛下，結果陛下直接讓建安侯府分家，是不準備再護建安侯府了。建安侯府倒臺，對國公爺而言，查不查三房本冇有什麼意義，史臺又不是刑訊機構，本查不到底，這次史臺上下這次是吃了個暗虧，還不能明說。

監察史閉目不言，腦海中嗡的一聲空白，怎麼應都是錯……

“陛下恕罪！”監察史隻得叩首，在廳中老淚縱橫。

李徹卻道，“你是有罪！”

監察史愣住，殿中也都愣住。

李徹幽幽道，“建安侯府三房私通寧王，本是你們史臺上的摺子，朕讓你們史臺徹查建安侯府與寧王有染一事，你們跑來問朕的意思，探朕的口風，問朕要怎麼查。朕清清楚楚告訴你們，朕不乾涉，楚家的事要你們秉公辦理，清清靜靜，徹徹底底得給朕查清楚，結果你今日告訴告訴朕，你查不出來，因為涉及到的人太多，時間不夠！你們卻有多得很的清閒時間，去查朕的後宮寢殿裡留宿了誰！宿了幾日！你當朕好搪塞嗎！趙沐和！”

監察史嚇得一哆嗦，“陛下……”

李徹慣來溫文，極在早朝時怒，眼下，殿中都跟著抖了抖，知曉監察史這次是撞在了氣頭上！

李徹淩聲，“趙沐和！朕一而再再而三，讓你仔細徹查清楚建安侯府是否與寧王私通，這關乎一個百年世家的清譽，關乎朕要如何給朝中百一個待，你當朕的話是耳邊風嗎！”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監察史已經語無倫次，隻能反覆重複這一句。

李徹惱意，“你為監察史，史臺之首，連一個侯府是否夥同寧王謀逆這樣的事大，還是朕寢殿留宿了誰事大，你趙沐和心裡分不清楚！是分不清楚，還是旁人讓你們史臺查什麼，你們史臺就查什麼，你們史臺究竟是誰的史臺！”

李徹言罷，殿中忽得風向一轉。

最後這一句，隻要不聾都聽出了味兒……

“啊！陛下！”監察史嚇得險些窒息。

李徹怒，殿中紛紛噤聲，不敢再出旁的聲音。

而李徹緩緩轉眸，不去看跪在地上的監察史，而是看向殿中的溫國公，淡聲道，“日後這朝中，誰想通過史臺過問朕後宮之事，大可親自來問朕。但早朝之上，朕當待的要先待。”

“大理寺卿。”李徹喚了一聲。

大理寺卿應聲步殿中，雙手將手中卷軸舉過頭頂，恭聲道，“陛下，微臣已徹查建安侯府三房與寧王有染一事，還請陛下過目！”

張世傑言罷，朝中才紛紛反映過來，陛下原來已經責令大理寺徹查，為了公允，也並未乾涉史臺查證。

但有失公允的，最後竟是史臺，拿後宮之事搪塞建安侯府之事……

史臺未必有這樣的膽量，朝中心知肚明。

溫國公臉鐵青，見大監上前，從大理寺卿手中接過卷宗，呈上給李徹。

殿中再度靜聲。

建安侯，建安侯世子和楚頌連隻覺都不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