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驕似火。
安靜的教室里,只有電風扇轉的聲響。
宋傾城坐在位置上做幾何題,只是算著算著,可能因為天氣,整個人有些心浮氣躁,在草稿紙上胡畫了幾筆。
蟬鳴在窗外回,盯著被自己涂得七八糟的圖形,腦海里卻想著上午郁菁在小賣部外說的話——
“JOICE出生的時候,我二叔跟二嬸已經是分居狀態,當時還被狗仔拍到了呢,不過直到JOICE滿周歲他們才辦好離婚手續,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一定要離婚,既然愿意生下孩子,那肯定不會是真的沒。”
也記得昨晚郁庭川說到‘兒子’時臉上表平靜……
第一次,宋傾城真真切切的到,自己跟郁庭川活在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里。
三十四歲的郁庭川,人生中的幾件大事都已經歷,結婚、生子、離異,從和大學同學攜手走進婚姻殿堂再到彼此分道揚鑣,不知為何,宋傾城腦海里就這麼浮現出一個畫面,西裝革履的郁庭川站在牧師前面,看著新娘穿著潔白的婚紗、手捧花束一步步走來。
珠聯璧合,天作之合。
那場景,應該能用盡一切賀喜之語。
那時候的郁庭川,也比現在年輕最起碼十歲。
沈徹勸誡的話再次縈繞在耳畔,宋傾城有些恍惚地反思,自己當初選擇郁庭川到底是不是真的選錯了。
有些事,讓漸漸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為期兩天半的期末考,在綿綿細雨中鑼鼓地拉開序幕。
周六上午,結束了最后一科英語考試。
宋傾城剛出教室,打開手機就看到沈徹的未接來電,回了電話過去,兩人很快在宿舍樓前匯合。
沈徹向朋友借了一輛奇瑞QQ,用來裝宋傾城那些行李倒也夠了。
“考得怎麼樣?”上樓時,沈徹扭過頭問。
宋傾城答得不經心:“還行吧。”
“你說還行,那肯定是沒有問題。”沈徹見宋傾城懷里還抱著幾本書,趕搶過來,一邊說:“會所那邊我已經問過,不過因為上回的事,我是找別人幫我去問的領班,領班說的確需要幾個臨時工,我已經跟玲姐說好,到時候讓介紹你進去。”
上回的事,指宋傾城在會所被邊牧犬咬傷。
沈徹繼續說道:“工資150一天,玲姐幫你說好了,是日結,開瓶費另算,排的是周一到周四的晚班,下午五點半到晚上十一點,要是客人走得早,也可以提前下班。”
“也在第七樓的包廂?”宋傾城問。
沈徹斜一眼:“難不你還想去第八樓?”
皇庭第八樓,是高級套房,跟酒店房間一個意思,用來給客人過夜。
至于什麼況下需要留下來過夜,不言而喻。
說話間,兩人到了五樓的宿舍。
元維的宿舍樓,每層有兩個大宿舍,每個大宿舍又包括四個小宿舍加一個大廳,洗手間跟淋浴間則布置在大廳旁邊。
宋傾城回來的比較晚,其人都差不多收拾完,準備走人。
在宋傾城整理服的時候,沈徹爬到上鋪幫拆蚊帳,一陣忙活,因為放假不能開空調,兩人出了一汗,宋傾城去擰巾給沈徹臉,剛從洗手間出來,手機響,是郁菁打來的電話。
不等接聽,宿舍大門口傳來郁菁氣吁吁的聲音:“你果然還沒走。”
宋傾城聞聲抬頭,郁菁已經噔噔跑進大廳,兩手叉著腰,待呼吸稍有平順后開口:“東西都收拾好了麼?”
“怎麼了?”宋傾城問。
“那天我問你,你不是說你叔叔不來接你?我跟我二叔說過了,順道送你,雖然顧嘉芝也來了,但我二叔今天開的路虎,四個人加行李也不會。”
這時,沈徹從宿舍出來,一邊還在彎腰穿鞋:“宋宋,中午吃酸菜魚還是——”
他的話沒說完,因為看見了郁菁。
郁菁跟沈徹大眼瞪小眼,過了幾秒挪到宋傾城邊,小聲問:“你們班的男生麼?以前怎麼沒見過。”
宋傾城回答:“是我朋友。”
話音剛落,郁菁目落向宋傾城后:“二叔,你也上來了?”
宋傾城轉過頭,果然看到郁庭川。
對上郁庭川那雙眼睛時,宋傾城怔了一怔,但隨即就恢復如常,本來在穿鞋的沈徹,瞧見郁庭川來了,不管是神還是舉止都略顯局促,一時間杵在小宿舍門口,不確定這鞋帶要不要蹲下去系。
郁庭川一手在袋,另一手拿著車鑰匙,走過來。
他瞥了眼沈徹,視線停留在宋傾城上幾秒,最后看向郁菁:“東西收拾好了?”
郁菁這才想起自己上來的目的,轉而去問宋傾城,宋傾城卻道:“不用了,我朋友會送我回去。”
“對,我跟朋友借了車過來。”沈徹適時的話進來。
郁庭川聽了,抬起深邃的眼去看宋傾城。
像在等的回答。
宋傾城目沒閃躲,平靜地跟他對視:“阿徹是專程過來接我的,車子就停在樓下。”
“……”
得到回答,郁庭川點了點頭,對郁菁說了句:“走吧。”
然后轉離去,背影一如來時的拔。
等郁菁也消失在大門口,沈徹才走到宋傾城旁邊,抿了抿:“這恒遠老總還真清閑,家里孩子放個假他還親自來接,你說他是坐在宿舍里喝茶呢,還是站在那跟客戶打電話,總不至于真拿著抹布忙進忙去的干活吧。”
“誰知道呢。”宋傾城收回視線:“東西收拾好了,我們也走吧。”
兩人下樓,從宿舍樓出來,宋傾城下意識往另一幢宿舍樓去,然而路邊只有兩三輛普通轎車。
沈徹把東西放到后頭,關上后備箱門過來:“上車吧。”
路上,等紅燈,沈徹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郁庭川看你的眼神有些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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