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婆發現異樣之前，宋傾城連忙收回視線，低頭搗鼓那包新買的茶葉，只是泛紅的耳出賣了。

病房里，漸漸的有些冷場。

這時，有護士探進來：“羅小仙是吧，今天你要做常規檢查。”

外婆應聲，宋傾城放下手里的紙杯，去攙扶老人家，外婆卻拉開的手拍了拍：“你在這里陪客人，我自己過去就行。”

外婆跟著護士離開，病房門也被隨手掩上。

宋傾城注意著外面的靜，確定人不會去而復返，視線又投向病床對面，郁庭川已經換了個坐姿，一雙修長的疊，他看上去很閑適，不像自己被嚇得冒虛汗，片刻后，才想起來問：“你怎麼過來了？”

郁庭川看一臉的心神不寧，像極了在考場上想看小抄又怕被監考老師發現的優等生，沒再繼續坐著，站起來踱到宋傾城的跟前，挨近看著：“有人不聽話，總得親自過來教育教育。”

說話的時候，郁庭川的雙手還著袋。

宋傾城低垂的視線里，是他的皮帶還有左手上的鋼表，這些東西，彰顯著男的魅力，也讓想起某些不純潔的容來。

郁庭川站著不，兩人的很近，只有五六厘米的距離。

男人呼吸似有似無地掃過額頭。

宋傾城多察覺到，他沉靜的目正停留在自己臉上。

“啞了？”郁庭川開腔。

宋傾城看他這副無關要的樣子，心中更加忐忑，終于忍不住問：“你跟我外婆怎麼說的？”

郁庭川卻反問：“說什麼？”

宋傾城不明白他怎麼找過來的，大腦里又冒出‘這人就是故意的’的想法，有種被當猴子耍的窘迫，突然間，什麼也不想再問，直接下逐客令：“我外婆很快就會回來，你先走吧。”

就在這時，郁庭川手機響，他側接起電話：“什麼事？”

宋傾城杵在旁邊，看他一時半會兒打不完，又不愿意這樣待著，正想著去找外婆，剛邁開，手臂就被一大力拽住。郁庭川從袋里拿出另一只手，阻止的離開，講電話的聲音沒有停頓，只是語氣卻越來越差，似乎有事讓他不滿意，說到后來甚至帶了些訓人的意味。

這是第一次看他流出強勢難搞的一面。

以前，都是沉穩又溫和的樣子。

宋傾城覺得自己對他的了解真的很片面，陌生的時候，跟悉之后，已經慢慢呈現出差距。

手臂被握著，掙不開。

宋傾城看向門口，很怕外婆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

那人卻突然掛了電話。

見他轉回來，宋傾城立刻垂下眼睫。

郁庭川見避之不及的不安樣，突然低下頭來，眼前忽然投來影，宋傾城下意識倒退，卻忘了手臂還被攥著，一個趔趄，后背撞上電視機旁邊的柜，郁庭川握著手機的右手撐著柜門，順勢困住了。

宋傾城被嚇得七魂沒了六魄，雙手去推：“會有人進來。”

外面傳來說話聲。

是外婆回來了。

這一刻的心境，讓想起剛讀初中時，半夜在被窩里用手電筒看小說，結果被起來上廁所的外婆逮住，當被子被掀開的剎那，都忘了去藏起小說，只覺得一顆心要從嚨里跳出來。

所幸，在外婆進來前，有人終于肯撒手饒過。

宋傾城靠著柜，雙有些打，郁庭川卻泰然自若的坐回去，老人家推開門就看見自家外孫面泛紅：“怎麼流這麼多汗，不舒服？”

“沒事，就是有點熱。”宋傾城扯了扯角，努力掩飾自己的失態。

不敢去看病房里的另一個人。

怕出破綻。

外婆瞧見床頭柜上的紙杯里還沒泡茶：“你這孩子，我出去這麼長時間，怎麼還沒把水倒好？”

說著，老人家去拿熱水壺。

郁庭川從椅子起：“不用了，我公司還有事，不能久待。”

說話的功夫，已經拿過自己的西裝外套。

“工作是很重要，那我也不留你了。”老人家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又扭頭對今天格外沒眼力勁的外孫囑咐：“你也去，送送客人。”

宋傾城沒辦法，只能拿了手機跟錢包，跟在郁庭川后面出去。

到一樓，從電梯出來。

住院部大堂，來來往往的人。

一路走出住院部，剛下臺階，郁庭川突然回，像老鷹拎小那樣，把人拎到住院部跟門診大樓之間的弄堂里。

他開口即問：“你外婆之前訓你了？”

宋傾城沒回答。

過去幾秒，郁庭川說：“上去和你外婆講一聲，我在車里等你。”

“我要陪我外婆吃晚飯。”宋傾城低聲道。

“……”郁庭川雙手搭在皮帶，深邃的視線瞅向，帶著些許的審視，見仍然一副不配合的倔強樣，心中無法，卻也沒有再僵持下去：“把手機開了，晚上七點來接你。”

丟下這句話，男人揚長而去。

宋傾城站在弄堂里，著郁庭川離開的背影，心里也有疑慮，還沒來得及問他下午到底有什麼事，包括他來醫院找自己，沒有一丁點的顧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

宋傾城回到病房，外婆正戴著老花鏡在翻看自己的存折。

聽到腳步聲，老人家抬頭：“客人走了？”

“嗯。”宋傾城應聲。

外婆沖招了招手，等宋傾城走到跟前，老人把存折遞過來：“你馬上要開學了，外婆算了算，除去之前買藥的，這幾個月的退休金都沒過，應該夠繳你這學期的學費，以后你讀書的事，咱們就別再麻煩你叔叔了。”

宋傾城聽懂外婆的話外音，陸韻萱傷的事出來，外婆已經不想再欠陸家人，要不然也不會去辦出院手續。

“這個您自己留著，我之前也有攢錢。”宋傾城在老人邊坐下：“您也別急著出院，我已經跟我同學說過，家里條件很好，答應借我錢，等以后我工作了，我會慢慢還的。”

“是剛才那位郁先生的侄？”外婆問。

雖然不清楚郁庭川跟外婆的聊話，宋傾城卻可以篤定一點，外婆提及郁庭川的時候這麼客氣，顯然不知道自己跟他的關系。

所以，宋傾城沒否認，順著老人家的話應下來。

外婆道：“不要找人借錢，你就在這里安心上學，我先回余饒去……”

宋傾城打斷：“怎麼又要回余饒，您的不好，四合院現在都沒什麼人住，您要是有點什麼，都不能及時被發現。”說著，頓了一頓，下定決心般道：“如果您真要走，那我就跟您一塊，那樣最起碼能照顧您。”

“跟我回去，你還讀不讀書了？”

“不讀了，到時候就在余饒找份工作。”

老人眼眶泛紅：“你不讀書以后要怎麼辦，難道一輩子給人站柜臺、當清潔工？”

宋傾城握住外婆干枯的手，莞爾：“現在搞衛生工資高的，要是在余饒，那兒消費沒南城高，您有退休金，我肯定能養得活自己。”

“……”外婆沉默。

宋傾城又說：“您在這邊，我才能專心上學，要不然我肯定待不住。”

老人看著倔強的神，無聲嘆息，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起郁庭川：“那位郁先生有三十五了吧，看著還很年輕，沒想到侄都跟你差不多大了。”

宋傾城聽著，沒立即接話上去。

“剛才你沒回來前，我都不知道能跟他聊什麼。”外婆說：“我活了幾十年，遇到的人也不，像這樣的倒沒幾個，年紀不大，但城府卻很深，我看他不說話的時候，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安靜的坐在那，倒搞得我這個老婆子有些局促，要是你外公還在，估計能琢磨出幾分來。”

宋傾城有些無奈：“您沒事，琢磨他干嘛。”

外婆想起什麼，指著自己的柜說：“那位郁先生，是替他侄給你送服來的，說你上回在他們家過夜，忘了把換洗的帶走，他今天剛好到醫院辦事，順便就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