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那日，天氣難得放晴。

宋傾城帶好東西離家，差不多八點半。

扶著鞋柜在門口穿鞋的時候，郁庭川也穿戴整齊，站在玄關，他雙手放在西袋里，襯衫括，視線鎖著頗為忙碌的影：“真的不要我送你？”

“不用，老趙送我就好。”

宋傾城說著，抬起頭朝他看過去。

瞅著他冠楚楚的模樣，宋傾城咀嚼出‘品味’兩個字，好像男人在他這個年紀，褪去青和棱角，沉穩斂的氣質比相貌更能影響穿的效果，果然是一副極好的架子。

宋傾城心里想著，腳上已經穿好鞋，開口：“你不是約了生意上的伙伴打球麼，別耽擱了！”

聽著催促的言語，郁庭川心里覺得好笑，落在臉上的目越發溫厚，又開腔問一遍：“確定不用我送你？”

“……”宋傾城承認，自己在搖。

站在鞋柜旁，躊躇了下，然后說道：“那就抱一下。”

話落，就像害的小媳婦踱上前。

郁庭川從袋里拿出手。

下一刻，任由鉆到自己懷里。

宋傾城用臉蹭著他的肩膀，像這樣的道別，總是忍不住想擁抱，郁庭川整個人乃至上的氣息，讓覺得很有歸屬，就像離巢的鳥，終歸會在夜深后歸來，重新投溫暖的巢。

郁庭川的手扶著削肩，過了一小會兒，關心道：“今天早上起來，還有沒有覺得惡心？”

“有點，不過還好。”

宋傾城說著，撤手慢慢放開他。

往后退一步，看著郁庭川的眼睛：“那我真的走啦。”

今天，宋傾城穿了件學院風的米黃大，是年前新買的，查出來懷孕以后，開始穿黏魔的板鞋，避免被鞋帶絆住跌倒的況。

老趙已經把轎車準備好。

“照顧好自己。”郁庭川叮囑。

宋傾城點頭，拎起雙肩包從別墅出去。

郁庭川長站在別墅門口，目送一路走到轎車旁。

老趙替宋傾城拉開后排車門。

恰在這時，手機響。

看著宋傾城坐進車里，郁庭川才拿出手機，直到轎車駛離，他邊接電話邊轉回別墅。

……

宋傾城沒讓老趙把送到山頂集合地點。

上午十點左右，一輛黑奔馳緩緩停在觀車站牌前。

嶺山是南城較為出名的風景區。

老趙開始不太放心，他知道宋傾城有孕，老總沒刻意瞞著，所以，打算親自把人送到集合地點。

“送到這里就好。”

宋傾城不想太招搖：“這一段是平路，不會出事。”

老趙左右看了看：“我瞧著這來往車多的。”

言外之意，怕被到撞到。

宋傾城知道老趙是真的關心自己，郁庭川應該也有過特別囑咐，看了看時間，距離班主任說的‘士到山頂的時間’還有二十來分鐘，也就沒再推，同意老趙送過去集合地點。

快走到集合地點附近，幾輛士從旁邊開過去。

這回春游活，是五個文科班組織的。

宋傾城沒再讓老趙繼續送。

老趙看前面就是小賣部和賞景，點了點頭，把手里的雙肩包還給宋傾城，離開前不忘囑咐，春游結束前打電話給他，他再過來接人。

“好。”宋傾城莞爾點頭：“您回去也注意安全。”

話別老趙，宋傾城繼續朝小賣部方向走去。

等走到集合地點，恰巧看見其他學生陸續從士里下來。

宋傾城很快找到所屬的班級。

蘇綿個高，站在生隊伍里，相當于移的標志牌。

班主任待一番，無外乎注意安全、幾點回來這里集合，然后讓大家自由活。

解散后，蘇綿拉著宋傾城和另外兩生結隊。

山上不允許生火做飯。

學生們來春游帶的大多是干糧。

幾個人組小團伙，可以換著吃對方的東西。

蘇綿屬于比較熱的格，和其人湊一組后，就開始忙活，賞景區有個特大的涼亭，蘇綿在地上鋪了一張野餐布，然后取出自己攜帶的零食，宋傾城見狀，也跟著其兩個生從各自書包里拿東西。

宋傾城帶了水果和面包。

還有一盒壽司。

是昨晚和鞏阿姨一起做的。

蘇綿拿起裝壽司的保鮮盒看了看，一臉慨：“最羨慕手巧的人。”說著，扭頭問宋傾城，滿眼新奇：“真是你自己做的？”

宋傾城微笑：“家里長輩幫的忙，我個人對這些不擅長。”

“我就說——”

蘇綿的臉上寫著‘跟我想的差不多’，然后又嘀咕：“你人漂亮績又好，如果廚藝還湛，那簡直要逆天了。”

宋傾城如實說：“我不會做飯。”

“其實我也不會。”蘇綿往宋傾城旁邊靠了靠，悄聲問：“剛才送你來的是你爸爸？”

宋傾城不解的目投向。

蘇綿解釋：“我在士上瞧見有人陪你走過來的。”

聞言，宋傾城只說：“是我家里的長輩。”

蘇綿點點頭：“我覺得也不是你爸，年紀稍微大了些。”

話音剛落，蘇綿突然想起什麼，扯了扯宋傾城的大袖口：“之前忘了問你，周四傍晚來接你的是你叔叔麼？”

宋傾城整理雙肩包的作頓了頓，不想欺騙蘇綿，但也不好講實話，只晦的回答：“是我家人。”

“傾城，老實說，你家是不是很有錢？”

蘇綿指了指宋傾城的腕表：“DW的手表不算奢侈品，也要一千塊左右，普通人家的小孩，家長肯定不舍得給買。”

宋傾城道：“是家人送的禮。”

“來接你的那個叔叔？”蘇綿立刻對號座。

宋傾城沒有否認。

蘇綿砸吧，忍不住評價：“你叔叔肯定不差錢，他開的那款路虎，我知道，好像要一百八十幾萬。”

“他是做生意的。”宋傾城補充道。

“那難怪。”蘇綿蹲著問：“你叔叔結婚沒，我看他有三十好幾了。”

“過完這個月生日，剛好三十五。”

宋傾城稍作停頓，開口：“去年十二月的時候已經結婚。”

蘇綿說：“你叔叔不但有錢，外型也出眾，雖然年紀大了點，還是很現在社會生喜歡的，新娘肯定漂亮。”

宋傾城打開壽司盒子：“他年紀不大，這樣剛剛好。”

“是還好。”蘇綿贊同的點點頭。

宋傾城彎起角。

中午12點多，三百來號學生在賞景區逛了一圈，紛紛聚在涼亭和小賣部附近吃東西。

對高三學生而言，這是難得放松的周末。

所以，有學生玩牌算24點，老師也沒阻止反而加一塊玩。

宋傾城沒跟著湊熱鬧。

走到偏僻圍欄前，拿出手機拍了幾張風景照。

山頂上，除去學生還有不游客。

宋傾城把手機調到前置鏡頭，選了個線稍微好點的角度，自拍了一張照片，按下確定鍵的時候，閉上眼眸，不忘用另一只手比了個‘OK’的手勢。

拍好照片，覺不錯，用彩信發給郁庭川。

發送功以后，宋傾城又覺得自己此舉有些矯。

無奈短信沒撤銷功能。

沒多久，收到回復：“風景不錯。”

只有寥寥四個字。

宋傾城看著郁庭川的評價，抿淺笑，也回道：“風景確實很好。”

不知為何，腦海里出現的是郁庭川坐在草坪邊大傘下，長隨意疊，一手夾著香煙，另一手拿著手機回短信的畫面。

宋傾城又給他發了一條信息：“你在干嘛？”

“看人打球。”郁庭川很快就回復。

宋傾城編輯短信，還沒打完字，對話框里出現新信息。

郁庭川問：“無聊了？”

“……”宋傾城是有些無聊，快23歲的，終究和蘇綿們不一樣，特別是在追星這方面，提到TFBOYS這個組合，蘇綿和其生很興，相較之下，宋傾城知道這個年偶像組合，但是喜歡肯定談不上。

宋傾城回短信：“肯定沒郁先生瀟灑自在。”

郁庭川：“接你一塊來看人打球？”

宋傾城邊揚起淡淡笑弧，敲字回復：“才不要，我要在山頂賞風景。”

“多拍幾張照片。”郁庭川回。

這時，宋傾城余瞥見蘇綿探著頭朝這邊張。

應該是在找。

宋傾城和郁庭川說一聲，收起手機。

蘇綿很快跑過來，剛看到小賣部有賣鮮榨的橙，打算過去買，想讓傾城跟一塊去，宋傾城沒有回絕，剛好待在這里也沒事做。

小賣部就在涼亭對面。

走進店里，蘇綿目標很明確，直接跑去買橙。

宋傾城在小賣部里逛一圈，瞧見墻上掛著的嶺山紀念品，駐足看了會兒，左肩忽然被人輕輕撞一下，聽到對方說‘不好意思’，扭頭去看，發現是個穿筆軍裝的青年。

瞥到對方肩上軍銜，一杠三星，是上尉。

宋傾城莞爾，說了聲沒事。

對方跟點了下頭，然后走到柜臺前買礦泉水和紙巾，付完錢，拿了東西離開小賣部。

“是兵哥哥。”蘇綿咬著吸管出現在宋傾城后。

宋傾城倒好奇山頂怎麼會有軍人。

難道是來旅游的？

蘇綿說：“我知道，這附近有個雷達站。”

走出小賣部，發現路邊停了輛白底紅字牌照的軍用吉普。

蘇綿邊往涼亭走邊回頭，瞅著那輛吉普車：“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兵哥哥。”

說著，腳下不留神，差點摔個狗刨地。

“小心！”宋傾城及時拉住。

蘇綿訕訕的著脖子，余又瞟向吉普車，解釋道：“我從小就崇拜解放軍，有的時候，在路上到穿軍裝的，忍不住會多看兩眼。”

宋傾城表示理解，其實很多孩都有軍人結。

兩個人說著話回到涼亭里。

沒隔多久，班主任突然出現在涼亭門口。

他往里面看了一看，最后視線落在宋傾城上，招了招手：“宋傾城，出來一下，有人找。”

一時間，不學生好奇的瞅過去。

很快有人發現，涼亭外站著個穿軍裝的上尉。

蘇綿驚訝：“不就是小賣部里那個！”

說著，轉臉問宋傾城：“你和他認識？”

“不認識。”宋傾城邊說邊站起來，然后走向班主任：“錢老師。”

班主任點了點頭，告訴：“外頭那位軍說有首長要見你，讓你跟他過去一趟。”

宋傾城問：“哪位首長？”

班主任也不知，但是看對方不像假冒的軍人。

宋傾城沒再為難老師，徑直朝軍走去，對方見過來，轉過來，沖友好的一笑：“不用張，沒什麼事，就是我們首長在車上瞧見你，讓我過來你，你們應該認識吧？”

然而，宋傾城并不認識什麼首長。

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有和部隊里的人打過道。

平日里連軍人都沒見幾個。

即便如此，宋傾城還是跟著對方走向吉普車。

剛剛走到路邊，吉普車的后排車門打開，同樣穿軍裝的男人下了車，宋傾城瞧著對方關上車門，視線隨即移到對方的臉上，有短暫的怔愣，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直到對方走到面前，宋傾城瞧著對方的上校軍銜，這才想起來，自己在云溪路八號園見過對方。

郁庭川說過，這是他的朋友。

但是，宋傾城已經從慕苒語口中得知，對方應該還是慕苒語的堂兄。

也就是慕清雨的親哥哥，郁庭川的前大舅子。

慕晏青往涼亭那邊了一眼，收回視線看著宋傾城問：“來這里游玩？”

“對，學校組織春游。”宋傾城彎起角。

在這里遇到對方純屬意外。

宋傾城不知道對方要見自己的理由，想到不久前墓園強拆的事，忍不住和慕苒語被關派出所那茬聯系起來，是來找自己興師問罪的？但是看對方的樣子，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慕晏青見宋傾城不吭聲，以為忘了自己，出言提醒：“上回在云溪路我們見過。”

宋傾城點頭：“我記得，你是他的朋友。”

前大舅子這個份，沒主提及。

慕晏青見還有印象，他的眉眼稍有放松，說話的語調算客氣：“方不方便去那邊坐會兒？”

他指的是小賣部外面的木質臺。

“好。”既然已經過來，沒必要再扭扭。

慕晏青選了靠圍欄的位置。

兩個人落座后，慕晏青抬手招來店家，要了兩杯橙。

宋傾城沒阻止說不喝，剛才在門口有瞧見，要坐在這里必須消費。

等店家離開，慕晏青開口說：“我以前的老班長被調來這邊的雷達站，這次來南城開會，順道來看看他。”

“我同學剛才也提起，說這附近有個雷達站。”

慕晏青聽這麼說，淡笑了笑。

宋傾城見他的態度友善，不像是要找自己警告什麼，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不免打量了對方幾眼，和郁庭川相當的年紀，人看上比較沉穩，扛得起他肩上的兩杠三星。

過去片刻，慕晏青再次開口：“庭川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是慕清雨的哥哥？”

“……沒有。”

宋傾城實話實說：“他只告訴我你是他朋友。”

慕晏青聞言點點頭，又道：“我聽說你和Joice相的不錯。”

宋傾城不清楚‘不錯’的定義是什麼，所以沒有貿然接話，慕晏青喝了小口橙，放下杯子的時候，看著說：“你老家墓園被強拆的事我已經知道，是苒語拿了你的東西，讓這麼做的，不瞞你，就是我妹妹。”

宋傾城沒料到他會這樣直接承認。

一時倒不知道說什麼。

慕晏青自己接了話：“清雨和庭川離婚后，整個人神就不太好，或者說，在他們兩個還沒離婚的時候，清雨已經有在吃抗抑郁的藥，不知道庭川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和清雨那幾年婚姻名存實亡，很多事不足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