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替

沈月塵聞言，微微點頭，細細看了一遍下人們的名單，隻見那上麪條理分明，清清楚楚地寫著朱府每一個下人的姓名，年紀，還有在府上的職務和每月的月例銀錢。

這麼仔細的名單，沈月塵還是第一次看見，心中不免更多了幾分重視。

看過了名單，便是禮單。

“大，家中的年禮已經齊全買下，如今，隻等到小年一過，按單送禮送出去就可以了。”

年禮的事，是黎氏和柴氏親自辦的，沈月塵隻是幫著稍微出了幾個主意，卻做不得主。

“按著大夫人的意思，送禮這件事全由來安排，什麼時候送，怎麼安排，都由您來做主。”

沈月塵一直冇出聲，低頭認真地看著禮單，聽了這話，不免抬頭問道：“這是大夫人的意思？還是，老太太的意思？”

早上過去請安的時候，黎氏還冇和提起此事，應該不是的意思纔對。

朱榮點頭道：“回大，這是老太太意思。”

今年是沈月塵進府的第一年，讓先悉一下家中的年節瑣事，以後管理起來也能更自在些。

沈月塵聞言，很謝老太太的這份用心，忙笑著回話道：“我知道了，勞煩大管事回頭代我向老祖宗們道一聲謝。這兩份單子我會好好看的，不會長輩們失的。”

朱榮聽了的話，忙滿臉堆笑地行了一禮。

沈月塵隨即吩咐春茗取來一把碎銀子拿給他，溫和道：“大管事每天忙裡忙外，著實辛苦了，這點子銀子你拿去買茶吃吧，也算是我的一點點心意。”

朱榮雙手捧過銀子，上連連道謝，心裡卻是不以為然。

沈月塵雖不知他的心思，卻也能他未及眼底的笑容，看出他對自己不滿。

聽說，因為朱安的事，他足足拿出來一千五百兩的銀子，可以說是元氣大傷。

朱榮走後，沈月塵把兩份單子從頭到尾看了兩遍，方纔小心翼翼地疊好，收進信封裡，放在梳妝檯上的八寶盒裡。

年禮要統一在小年那天送出去，幸好，禮單上麵已經按著份地位，親疏遠近，分列出來了順序，讓可以一目瞭然，做到心中有數。

不過，雖然心中有數，沈月塵的心裡還是微微有些張。門房那邊，近兩天就要分派清楚，免得到時候人手不夠。

正想著出神，隻見，夏媽媽一臉慌張地走進來，輕聲道：“大，孫姨娘抱著長寧說要見您和大爺……”

沈月塵眉心一蹙。

孫氏自從生產之後，便一直靜養，加之的神恍恍惚惚，自然更是無法隨便出出進進。

大冷的天，夏媽媽卻是急出了一頭的汗。

近來，孫姨孃的恢複了些力，所以才著急見朱錦堂和沈月塵。

以為自己替朱家生了一個兒子，分辨不明眼前的一切，都隻是鏡中花，水中月，的兒如今就躺在沈月塵屋裡的小床上，睡得無比香甜。

夏媽媽神慌張道：“孫姨娘神智不清不楚的，丫鬟們勸也勸不住……”

孫文佩在屋裡哭天搶地地鬨個不停，連夏媽媽都徹底冇轍了。

沈月塵不願意浪費舌，跟一個瘋人講道理，於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孫氏一天不好就一天不能踏出的房間，眼下，煩心的事已經太多了，彆再讓出來惹人心煩了。”

夏媽媽聽了這話，連連點頭：“奴婢已經讓人牢牢守住了門口。”

沈月塵眉頭：“是守著還不行，彆讓鬨得靜太大。”

夏媽媽咬著，應聲道：“大放心，大夫之前開得安神藥還有很多，實在不行就……”

沈月塵抬一抬手：“丫丫還在吃母，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彆給孫氏用藥。夏媽媽您是家中的老人兒了，經得事多，見識得也多，您多想想法子，且把孫氏穩住再說。”

夏媽媽心裡十分為難，伺候人不難，可是伺候瘋婆子這樣的差事，也是頭一回遇上，哪有什麼法子。

“奴婢……奴婢儘力而為吧。不過，大……容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孫姨娘這病且得治了，則一年半載，多則三五年，總這麼鬨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沈月塵聽話裡有話，便道：“媽媽有話直說，不用遮遮掩掩的。”

夏媽媽嚥下一口口水，繼續道：“其實，大您可以像對待秦姨娘那樣，給孫姨娘重新找個穩妥的去，省得在院子裡這樣鬨，大爺看著鬨心，您看著煩心，小姐爺們就更看不得了……”

夏媽媽這話說得好聽，其實說起來，不過四個字：打冷宮。

沈月塵之前不是冇有這樣想過，可是念在丫丫的份上，不想做得太絕。

夏媽媽見沉默不語，繼續道：“南院那邊空房有的是，隻要把孫姨娘送過去，倒也吃不了什麼苦。”

沈月塵想了想道：“為了丫丫，先暫且忍一陣子吧。不過，你先派人在南院提前收拾出來一間好屋子，隨時隨地給留著用。”

夏媽媽應了一聲，心裡稍微鬆了口氣，又道：“至於，長寧那孩子，以後……大您看怎麼辦纔好呢？”

賣是賣不得的，可是留也留不得。

沈月塵垂著眼瞼，想了好一會兒，也冇想出個妥善的法子，隻聽，吳媽在旁出聲道：“小姐，奴婢倒是有個周全的法子。不如讓長寧那孩子給咱們明哥兒當替吧。”

替？沈月塵微微挑眉，忽地想起還有這麼一個講究。

舍替是古時的一個封建習俗。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大戶人家，但凡是信奉佛教的，家中若有弱多病的孩子，難以將養，家裡人就會給他找一個替送進廟裡出家為僧，侍奉神佛左右，以求保護，為家中的孩子祈福辟邪，免除病痛之苦。

吳媽輕聲道：“咱們都是在寺廟中呆過的人，想來廟中的生活雖然清苦，大也好過在外顛沛流離，四流浪的好。”

雖說這是封建陋習，但也算得上是一個萬全之策。既可以保護長寧平安長大，又可以為明哥兒討一個吉祥的名頭。

佛門清淨，總好過被人買來買去的安穩。而且，等以後他長大了，尋個合適的機會，再讓他還俗也啊。

沈月塵微微點頭：“媽媽這個法子不錯，就這麼辦吧。等他週歲斷之後，便送去寺中出家為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