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凰命（一）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朱老爺子活了快一輩子，見慣了這樣的是是非非。天底下的人都是一樣的，不管是平頭百姓，還是王公貴族，眼裡心裡認準了的隻有一個“利”字。

有利則聚，無利則散，是最不會長久的。

“景榮王這幾年的確大不如前，太子年輕氣盛，心裡一直不服他這個叔叔，如今，太子即位，除掉這顆眼中釘是早晚的事……秦家了景榮王那麼多年的恩惠，也到了該報恩的時候了。世事無常，福禍相依，這種變天變地的時候，誰也救不了誰，誰也幫不了誰，隻能靠他們自己了。”

秦家是京城四大世家名門之一，地位非同小可，而且，秦家素來出，一提起秦家之，便是貌與智慧的合。

不過許是，有利也有弊，秦家的兒太出了，便顯得秦家的男人不出彩了。冇有子嗣支撐，隻靠著嫁兒，自然是不行的。

朱峰聽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就是不管不問，絕不輕易惹麻煩上。

朱老爺子斜倚在靠枕上，上蓋著狐皮毯子，臉上出疲憊之，“國喪期間，家裡一切從簡，原本想要過個富貴年的，看來是不行了。”

朱峰點點頭：“非常時期，咱們也隻能委屈著些。”

朱老爺子緩緩閉上眼睛，“隻要一家子人能平平安安就行了，快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你母親和妻子，也讓們心裡都踏實踏實。”

這兩天為了琳珞的事，大家都了不心，家裡的氣氛也沉悶悶的。

朱峰領話而去，特意去向老太太說明此事，老太太聞此歡悅萬分，但又立刻按耐住了心。“朱峰，你趕給你大姐寫封信問問，京城的形如何？”

朱峰應道：“兒子回去就寫。”

鮮發話的朱峻，這會卻忍不住開口道：“聽說，太子是個非常心狠手辣的人，這世道怕是要變啊。”

朱峰淡淡道：“管他是昏君也好，暴君也罷，和咱們這些老百姓們又有什麼相乾？”

朱峻輕笑一聲：“大哥您這麼看得開？咱們雖說是老百姓，可是也得看著老天爺的臉吃飯的商戶啊。晴天賣鞋，雨天賣傘，總要有點訊息護著才行。”

朱峰微微沉道：“咱們在京城的朋友不，訊息短不了。凡事不宜之過急，要攀關係的話，也得先看看哪家的枝頭高啊？”

朱峻看不慣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樣子，心裡暗暗不屑。

不過，他也知道，大哥的自信不是空來風，他的京城的確有不朋友，那些靠著他朱家大當家的名氣而結下的朋友。

雖然，距離京城有千裡之遙，朱家上下也一併換下了紅燈綵綢，門口掛起白布白燈。

朱錦堂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早已經聽到了京城的訊息。

天黑之後，外麵又下起了雪。

朱錦堂頂著風雪回來，麵無表地走進屋中。

沈月塵手替他撣落披風上的落雪，才問道：“大爺聽說了嗎？”

朱錦堂“嗯”了一聲，城裡城外都傳遍了，人儘皆知的事，他自然知道。

沈月塵走到窗邊，看了看院外隨風搖晃的白燈，伴著細碎的飛雪略顯蕭索。

雖然，屋裡的四角都燃著炭盆，但依舊擋不住清冷的寒氣從窗兒進來。

沈月塵輕輕轉過來，著神疲倦地朱錦堂，道：“時候不早了，大哥該歇息了。”

朱錦堂抿了口茶，微微蹙眉道：“今兒的事太多了，怕是想睡也睡不著。”說完，他又掏出一份單子，遞給道：“這是今天送來的東西，還有兩箱上好的皮子，你先收著吧。”

沈月塵微微一怔，這些年貨之前都是要統一給上房的，然後由長輩們再分撥下來給各院各。

“老太太說了今年府裡一切從簡，這些東西都是存得住的件，你先收好，等國喪過了，再拿出來孝敬們也好。”

沈月塵聽了這話，心裡還是有些納悶，但還是點點頭：“妾知道了。”

朱錦堂跟著又早前拿回來的一隻緞布口袋，遞給沈月塵，“這個你也收好，留著應急。”

沈月塵才收好單子，就見他遞過來的布袋，微微詫異道：“這又是什麼？”

朱錦堂冇說話，隻讓自己打開來看。

沈月塵見袋子沉甸甸的，便直接手打開，隻覺眼前金一閃，那袋子裡麵放的竟是好幾個金閃閃的金錠子。

沈月塵不一怔，冇想到裡麵裝的會是金子，朱家有專門存放金銀的庫房，除了用時，金子很外。

“大爺這些錢是……”沈月塵疑不解道。

朱錦堂淡淡道：“這是我在外麵的紅利銀子，不到三百兩，你先收好吧。”

沈月塵想了一想，心道：外麵的銀子，那就不是朱家自家的生意了，難道是他的私房錢……微微抿了一下角，繫上袋子，含笑道：“大爺既然這麼說，妾一定好好收著。”跟著，便起親自收好，還故意藏進了帶著鎖頭的匣子裡，藏得週週全全。

朱錦堂著忙碌的背影，不莞爾一笑，心道：看來也是個金子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閒話，便歇下了。

沈月塵心裡一直揣著阮琳珞的事，這會知冇事了，心裡也踏實下來，睡得也更沉些。朱錦堂則是變得覺輕了，一直留意著時辰，冇一會兒就打開懷錶來看一眼，直到天亮。

沈月塵睡了一宿的好覺，神清氣爽，但見邊的朱錦堂還是一臉倦，不擔心道：“大爺，昨晚冇睡好嗎？都有黑眼圈了。”

朱錦堂了一下頭，淡淡道：“許是喝茶喝多了吧，總是睡不安穩。”

沈月塵聞言，忙吩咐春茗端碗核桃杏仁過來。

牛溫熱熱的，沈月塵每天早晚都會喝些，所以廚房一直預備著。

朱錦堂蹙著眉道：“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我不喝。”

沈月塵見他故意擺出大人的架子來，忙含笑哄道：“什麼大人小孩的，隻要對好，大爺就該多喝點的。大爺一定是最近太忙的緣故，黑白顛倒，所以纔會失眠的。”

一麵說一麵親自舀起一勺牛遞到他的邊，還像是哄孩子似的，“啊”了一聲。

朱錦堂皺皺眉，勉強張開喝了一口。

沈月塵見狀，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隻把一整碗牛都餵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