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討喜（二）

之後的幾日裡，沈月塵過得很是太平。每天照例忙著照看家事和打理新店，偶爾忙裡閒，親自手做些胭脂膏子，拿給丫鬟們瞧個新鮮。

沈月塵自己做的膏，聞著馨香，隻是抹著還不夠細膩。所以，很多樣品都賞給了院中的丫鬟們。那些丫鬟得了這些東西，倒也歡喜得很，心想著這是大賞的，不管好不好都是一份麵。

沈月塵不太懂製作工藝，隻是總能想出很多新鮮的點子。好在，宋嬤嬤是個有心活手巧的，聽了的話之後，回去琢磨琢磨，便能按著的意思做出更好的東西出來。

這天，宋嬤嬤又送來了兩盒胭脂膏，沈月塵看過之後，頗為滿意，不讚道：“嗯，嬤嬤做得極好，真是辛苦了。這次的品聞著看著，真是一點都不比那些江南貨差，估計拿出去，說要二兩銀子也有人肯買。”

宋嬤嬤依然是不茍言笑，淡淡道：“都是大您教導有方，奴婢不過是按著您的吩咐辦事，所以，這都是大您的功勞。”

沈月塵聞言微微一笑：“嬤嬤說這話，豈不是要讓我汗了，這裡麵您的功勞最大。”

紙上談兵不事，還是能手的人最可靠。

沈月塵雖然和宋嬤嬤認識不長，但也算得上是投緣，所以，想帶待更為親厚一些。不過，宋嬤嬤卻似乎不太領的樣子，依然恭敬疏遠，除了正事之外，半句閒話也冇有，似乎有意識地再和保持距離。

沈月塵心裡並不介意，隻是偶爾會覺得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宋嬤嬤在朱家當了這麼多年的差，又是個能乾的，理應呆在更好的位置纔對，偏偏把放在花房，倒是有些可惜了。

沈月塵有心想提拔宋嬤嬤，想讓為自己做事，過去西側院，負責教導管理院子裡的下人們。

從前的李嬤嬤不在了，如今，院中的各項雜事都是吳媽一個人看著，而又要管著廚房，兩頭忙乎兩頭辛苦，長久下去，子一定會吃不消的。沈月塵原本想提拔一個邊的丫鬟幫幫，春茗和翠心都是的陪嫁丫鬟，可是，兩個人進府的時間都不長，經驗也不足，還冇有那個本事獨自料理好一攤事，所以，隻能再等等看。然而，就在最需要用人的時候，宋嬤嬤出現在了的眼前，為人低調，做事穩妥，而且，還很聰明，凡事一點就通，倒是節省了很多功夫。

沈月塵如此想著，便藉著機會和宋嬤嬤說了自己的意思。

誰知，宋嬤嬤聽罷，非但不喜，反而蹙起眉頭，連連拒絕道：“奴婢謝大善心，不過，奴婢已經老了，上腦子都不中用了，隻會做點活而已。大您份貴，邊本就不需要奴婢這樣礙眼的人……”

沈月塵一愣，見神認真，目堅定，越發不的心思了。

按說，做一院的管教嬤嬤，可是要比在花房主事來得好多了。而且，油水也多，日子滋潤，又有麵，任誰都不會輕易拒絕的……

沈月塵沉默片刻，才道：“嬤嬤是個明白人，又何須說這些客套話來哄我呢？我知道，嬤嬤心中對我這個主子一定心存憂慮，所以纔會屢屢推辭。既然嬤嬤不會想來，我也不會勉強你，隻是還請嬤嬤回去好好考慮一下，莫要白白錯過手可得的好機會。”

沈月塵不想把話說得太死，留點空隙出來，容有個轉思量的地方。

宋嬤嬤聽了這話，隻是沉默，臉也越發沉重起來，不讓沈月塵心疑，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不？

宋嬤嬤走了以後，沈月塵微微出了會兒神，便想起是時候該送明哥兒回黎氏那了，便喚來春茗吩咐道：“你去瀅姐兒屋裡把明哥兒抱來。”

春茗應聲而去，片刻，就把明哥兒穩穩噹噹地抱了過來。

明哥兒因著不放心沈月塵，一直在邊粘著不走，已經好幾天了。

沈月塵擔心黎氏會不痛快，便和明哥兒好說好商量了一番，方纔說服他點頭回去。

不過，明哥兒從不會白白聽話，他還有他的條件，那就是讓沈月塵找機會帶他出去看看，四走走。

沈月塵表麵上是好好態度地答應了，但是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

明哥兒想要出門，說還得再等兩年，他如今這麼小小的一個人兒，彆說黎氏不能讓，就是素來寵他的老太太也不會點頭的。

沈月塵主把明哥兒送到黎氏那邊，一來是諒長輩，二來也是為想故意表現一下，找機會討黎氏的喜歡。

不過，黎氏待的態度還冇有多大的改變，依舊是冷淡的臉，冷淡的語氣，冷淡的眼神。

沈月塵原本也冇奢太多，隻把方纔宋嬤嬤送來的胭脂膏子遞給黎氏，道：“夫人，這是月塵自己配製的胭脂膏，請您看個新鮮。”

黎氏聞言，眼皮也不抬一下，隻著手中茶香嫋嫋的茶碗，淡淡道：“擱那兒吧。”

沈月塵微笑著把胭脂放好，繼而又道：“再過半個月，外麵的新店就要開張了，到時候月塵想請您和老夫人一起過去熱鬨熱鬨。”

黎氏語氣依舊清淡：“到時候再說吧。眼看就快要端午了，家裡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沈月塵聞言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雖然冇有直接拒絕，但也已經表明瞭自己的意思。

黎氏不願和共一室太久，跟著把茶碗撂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似是逐客令一般。

沈月塵倒也識趣，隨即起告辭，不想冇皮冇臉地繼續賴著，招嫌棄。

黎氏淡淡地應了一聲，見踱出門去，臉微微一沉，暗自埋怨起來。

明知自己不喜歡，卻非要故意往的眼前撞，存心惹人心裡不痛快。

黎氏默默想著，目無意間落在桌上那兩隻小盒子上，眉頭蹙得更了，依舊是連看也不看就直接吩咐丫鬟巧兒道：“把這東西給我扔出去。”

什麼胭脂膏子？誰稀罕這些。保不準，又是什麼香風毒氣的幺蛾子，聞著就怪裡怪氣的。

巧兒聞言，忙將盒子拿了起來，鼻子不自覺地嗅了嗅，隻覺香味甚好，不免心中一，將盒子塞進了袖子裡。

須臾，賬房的小廝朱全過來給黎氏送賬本，待見巧兒鬼鬼祟祟地站在院子的一角，正在低頭擺弄著什麼，不由起了玩笑之心，上前嚇唬道：“巧丫頭，你藏什麼呢？”

那巧兒正在地往上塗胭脂，被他這麼一嚇，手上微微一抖，結果塗花了，頓時有些氣急敗壞地喊道：“你要嚇死我啊！”

朱全見慌裡慌張地模樣，上還塗著胭脂，繼續笑笑道：“又一個人在這裡臭，小心夫人知道了罰你。”說完，他瞄見了手裡藏著的盒子，想也不想就要手去拿：“這胭脂哪來的？給我瞧瞧。”

巧兒護在手裡不讓他，有些惱了道：“人家的東西，你也稀罕？趕該乾什麼乾什麼去？彆在這兒礙我的事兒。”

朱全聽了這話不以為然，反而膽子更大了，直接出手指了一點邊的胭脂，然後，放進裡嘗起了味道味道，小聲道：“嗯……好香的味道吶！這麼好的東西，你是哪兒來的，不會是的吧？”

朱全時常過來送賬本給黎氏，所以一來二去地就和院子裡的丫鬟們絡起來，時不時地和們說笑幾句，打罵俏似的鬨上一會兒揩揩油。

巧兒見他說自己是東西，立刻變了臉，一把推開他道：“你給我滾遠點兒，胡扯什麼呢？你纔是兒呢。”

朱全原本隻想逗逗，見真的惱了，氣得滿臉通紅，忙緩和道：“我和你鬨著玩兒的，你怎麼還當真了？”說完，又湊了過去道：“我看這東西不便宜，怎麼今兒大夫人的心好，所以賞了你這個？”

雖說，胭脂水是人的東西，但他卻能算得上是半個行家。院裡的丫鬟那麼多，個個都是塗脂抹的，他平時藉著揩油的機會，吃丫鬟們上的胭脂，吃來吃去的，倒也品出些講究來。

巧兒不願和他糾纏，隻把盒子重新收好，瞪著眼睛道：“這不是大夫人賞的，這是不要的。大夫人今兒心可一點都不好，我要是你就趕過去，免得回頭捱了板子，下不了床。”

朱全聽了這話，頓時不敢再耽誤了，連忙抬腳就走，卻又不忘回頭多道：“你先彆走，等我辦完了事，咱們說說話啊。”

巧兒見他嬉皮笑臉的輕浮樣，忙低頭衝著地上啐了一口，道：“呸，誰稀罕等你，冇臉冇皮的混小子。”

巧兒把胭脂拿回了屋裡，原本想把這好東西藏起來，自己慢慢用，可惜冇藏住，大家循著香味，很快就把盒子給翻了出來。

巧兒為了不讓大家誤會，隻好把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眾人聽了不免驚奇，相互傳遞著盒子，聞了又聞，抹了又抹，隻覺大真是能人，竟然連胭脂也能做出來。

其中，一個負責送花的丫鬟跟著道：“我聽說，大找了好些人在園子裡做胭脂水呢。想來那些花房的丫頭們，肯定人人手裡都有這好東西。”

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倒是讓大家了心，紛紛起了心思，想去園子裡看個究竟，順便盼著也能撈點好，得點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