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子颯爽，又有能力，平日里收斂下脾氣，不怕你家人不服你。”

　說話間已到村口，沈元熙下了馬，見蘇挽秋也干脆利落從車轅一躍而下，他忍不住就苦口婆心勸起來。

　卻見蘇挽秋一甩頭發，脆生生道：“用不著。我就這個子，你難道不知江山易改本難移？何況以我大伯和三叔的子，我若顧忌收斂，他們只會得寸進尺，別指他們會見好就收。”

　沈元熙想想那兩人子，發現蘇挽秋的判斷沒錯。因嘆息道：“你說的雖有道理，可孩子這麼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別怪我唐突，將來萬一真嫁不出去，你可怎麼辦？”

　蘇挽秋看他面不似作偽，的確是為自己擔憂的模樣，但正因如此，心里反而添了惱怒，因眼珠一轉，湊過去笑道：“你果真擔心我？“

　沈元熙沒好氣道：“不是擔心，難道我吃飽了撐的不？”

　“哈哈哈……”蘇挽秋爽朗一笑：“只會口頭上說有什麼用？你要真擔心我，也容易，你就娶了我啊，如何？我邊男人，也只有你不怕我是只母老虎了。”

　沈元熙想也不想就跳開一步，失聲道：“喂！你這話是當真還是開玩笑？我好心帶你來通州，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蘇挽秋見他害怕，越發得了趣味，嘻嘻笑道：“剛剛還擔心我，怎麼這會兒又生分起來？怎麼就恩將仇報？好歹我也是十八姑娘一朵花，花容月貌的人品。你先前說，家里人怎麼就放心我跟你來？告訴不得你，他們何止是放心？他們只怕還盼著我和你發生點什麼，一旦攀附上你這樣的人中龍，將來豈不是全家都跟著沾。”

　沈元熙冷哼道：“你大伯和三叔或許有這個想頭，但你也不可看輕其他人，我就不信，你爹娘也這樣想？”

　“他們自然不會這樣想，爺爺和六叔爺也不會。但不想又如何？前兩日咱們一起出村，這事只怕已經傳遍十里八鄉，如今你和我的流言，定然榮登鄉間閑話的榜首，供人們茶余飯后談論八卦。沈大爺，我腳不怕穿鞋的，你卻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沈元熙不怒反笑，手指點著道：“我一向知道你膽子大子野，卻也沒料到竟百無忌到這個地步。向來這種流言，都是子深其害，敗名裂為之死者也有；于男人來說，這不過是段風流佳話。獨獨你，不但不怕，倒反用這個威脅起我來。”

　蘇挽秋見他面恢復正常，知道這廝反應過來，頓覺無趣，撇著道：“所以你就應該明白，姑娘我是不怕這些的。想嚼我的舌頭，怎麼嚼怎麼嚼，別嚼到我當面就行。”

　沈元熙不由好奇：“嚼到你當面又如何？”

　“嚼到我當面，那就是不修口德，我請他吃一頓竹板炒，再抓他個滿臉開花，不為過吧？”

　沈元熙啞然失笑：“說你是母老虎，你還當真不辜負這個名聲。”

　“母老虎怎麼了？母老虎也是老虎，百之王威風凜凜。我只恨天下間子多是弱可欺，若們當中多出幾只母老虎，也不會被男人欺負到這個地步。”

　“你也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男人中就沒有好的不？難道都是欺負婦孺弱小的卑鄙之流？”

　沈元熙為天下男人抱不平，卻見蘇挽秋冷笑道：“男人中自然也有好的，但太了，十里有一，都是我四舍五算進去的。”

　“難怪剛才我擔心你嫁不出去，不但不領，還惱我。你必然要說，你為何要去從這不到一的男人里淘澄好的？難道你自己一個人就不能活了？我這哪里是擔憂？分明是瞧不起你，是也不是？”

　蘇挽秋有些詫異，沈元熙竟能明白這份心思，因痛快點頭承認道：“沒錯，什麼男大當婚大當嫁，都是狗屁，我反正不信不嫁人不能活。”

　“抱歉，是我造次了。其實……我也不是看輕你，只是一直以來，父母家人甚至書上都這樣說，難免不自就被束縛。”

　蘇挽秋見沈元熙是真在反省，心下也是歡喜敬佩：這家伙上固然有些大男子主義，但是考慮到他的生長環境，能有這份見地，就已經堪稱婦之友。

　此時青山綠水早和農家夫婦迎出院子，只是見他們兩個在街門前大樹下說得投機，也不敢打擾，直到看他們說完，這才上前道：“爺，蘇……爺，這會兒風大起來，咱們快進屋吧。”

　“好。”

　沈元熙點點頭，和蘇挽秋一起進了這農家小院。還不等仔細打量院中格局，就聽一陣“咯咯咯”的聲，接著撲棱棱的破空聲響，一個黑影照著他們面門突襲而來。

　沈元熙大吃一驚，下意識上前一步，將旁邊蘇挽秋擋在后，與此同時手一抓，只聽一聲變了調的慘，手里東西猛烈掙扎，兩爪尖尖照他臉上胡蹬來，卻原來是只大公。

　沈元熙一甩手，就將這公狠狠丟了出去，回頭對蘇挽秋道：“莫怕，是只扁畜生。”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稚聲音：“抓到你了，阿呀……”

　兩人扭頭一看，只見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坐倒在地，在他前，那只大公耀武揚威的“喔喔喔”打了個鳴，雄赳赳氣昂昂踱著步子。

　陪在兩人后的農夫連聲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原想著宰了這畜生招待兩位貴客，哪想柱兒竟抓不住它，且等一等，我親自去抓。”

　“哎！”沈元熙來了興致，一擺手擋住那農夫：“區區一只公，我來抓它。是了，這公莫非是我們的晚飯？”

　“這會兒燉已經晚了，只收拾它就得費一番功夫，不過殺了熬一鍋湯，給貴客當宵夜，倒是使得。”

　沈元熙平日里讀書常到半夜，的確有吃宵夜的習慣，估是兩個小廝和主人家提的要求，因便興致道：“湯做宵夜嗎？也不錯。行了，大哥你去忙著，我馬上就把這畜生送去給你。”

　“哦……好吧。”

　農夫見兩位貴客都是一副興致的模樣，也就不再多言，進屋幫妻子持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