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蘇家，蘇婉瑜哭聲漸漸止住。

兩人安靜漫步在街上，不知不覺到了當晚的橋上。

微風吹了蘇婉瑜的髮，蘇婉瑜沒有去理，平靜道：「一年前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沈默微笑不語，目直視著遠方。

蘇婉瑜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他回話，再度鼓起勇氣道：「你想罵，就罵我吧！」

沈默搖頭，「一年了，早就淡了！」

當初離開時，他或許恨過。

可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夠他淡忘很多東西了。

如今，他的心境早已不同往昔。

蘇婉瑜目看向沈默手中的匣子，好奇道：「這本日記對你很重要麼？」

「不重要吧！」沈默搖搖頭。

這日記，對他而言，的確可有可無。

「那你為什麼對它念念不忘？」

沈默頓了頓，打開匣子拿出日記本，輕笑道：「你真想知道？」

「要是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在蘇家那三年的心境是怎樣的。」蘇婉瑜小聲道。

沈默隨手將日記遞了過去，雲淡風輕道：「如果你好奇當初蘇烈為何執意讓你嫁給我，這本日記，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蘇婉瑜心神微震，幾年來，這的確是最想不同的一件事。

眼下聽沈默說完，蘇婉瑜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接過日記。

「我……真的可以看嗎？」

沈默點點頭，目再度凝遠。

蘇婉瑜深吸了口氣，翻開第一頁，日期是四年前元宵節的前一天。

這個日子，到死也不會忘記，這一天，是和沈默結婚的日子。

「二月十九日，治療並不順利，很抗拒我……」

「二月二十日，高估自己了，胎毒兇猛，約定之日恐將拖延，蘇烈老兒害我！」

……

「五月十八日，救人艱難，歸期漫漫！」

「十二月五日，蘇烈走了，可答應他的，還要繼續去做，這條命，是我欠他的！」

蘇婉瑜看著看著，彷彿抓住了一些東西，急忙向後翻去。

時間來到兩年後。

「六月一日，胎毒十去七八，最遲三月，便能盡去！」

「八月三日，我有種預，或許要離開了。」

……

「十二月七日，已無恙，我也該走了，保重！」

日記，就記到這裡。

蘇婉瑜合上日記，目中泛起一層水霧。

「沈默，你告訴我，這個胎毒是怎麼回事？」

沈默輕笑道：「胎毒，是一種致命的先天之毒，你曾經有過！」

蘇婉瑜軀一，果然和想的一樣。

儘管日記里，只記錄了隻言片語，可心思玲瓏，怎會猜不出來。

「現在告訴你也沒什麼。」

沈默著遠，隨口笑笑，將當年的事娓娓道來。

「四年前，你的胎毒已經徹底惡化，一旦發，必定命喪當場，這件事，蘇烈瞞過了所有人，選擇一個人四奔波，走訪名醫。」

「在一次偶然中，他恰好遇上在大火中等死的我，就這樣，我隨他來到了蘇家，贅為婿，當時蘇烈提出的條件，就是治好你上的胎毒。」

「一開始，我以為會很快，可沒想到，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本事，這胎毒一治起來，就是三年之久。」

蘇婉瑜目中閃過無限的震驚，倘若不是今日沈默說出來，這件事，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

「也就是說，你每天執意要為我按，實際上，其實是為了幫我治病？」

三年間，無論回來多晚，沈默都會到房間，為按放鬆。

為此，沈默不知被嫌棄了多回，更不知被周靜罵了多。

沈默點頭道：「治好你，是我對蘇烈的承諾。」

蘇婉瑜眼眶驀然泛紅，直視著沈默雙眼，哽咽道：「原來，你一直不肯離去，只是為了治好我上的病，是這樣嗎？」

沈默頓了一下，有些悵然道：「我也想過，如果可以的話，就這樣一輩子賴在蘇家，或許也是種不錯的人生，可是……」

「算了，不提也罷！」

「對不起！」

蘇婉瑜飛撲在沈默懷中，哭的比之前更兇。

忽然有些后怕，如果今日晚到一步，那麼這些事，將會隨著沈默的離去，徹底被塵封起來。

他救了的命，，卻寒了他的心！

沈默輕輕拍打著後背，搖頭道：「這是我欠蘇烈的，如果沒救我，他本來可以活到現在的。」

哭了良久，蘇婉瑜低聲道：「沈默，我們不離婚了行嗎？」

「我們重新組建一個家吧，就算什麼都沒有，可我相信，只要我們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沈默聽到這裡，心中驀然有些恍惚。

家這個字，對他而言，太過遙遠。

他知道，蘇婉瑜想要一個安穩的家，想要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

如果可以的話，他有何嘗不願意。

可是，還有太多的事等著他去做，沈家的那場大火，還有父母失蹤的原因，以及秦夢淺對他寄予的厚……

他上背負著太多太多，那種平凡的生活，距離他太過遙遠。

咬了咬牙，沈默放開蘇婉瑜，低聲道：「婉瑜，對不起！」

蘇婉瑜哭的梨花帶雨，怔怔道：「你……不願意嗎？」

沈默嘆了口氣，苦道：「我的一生，註定顛沛流離，給不了你任何承諾，或許只有傷害。」

「沒關係，我不需要承諾。」蘇婉瑜抿著搖頭。

沈默溫的著，接著道：「你還記得那天，我和你說過的歸宿嗎？」

「這個世上，有太多比我更強的人，無時不刻的想著要我的命，我擔心有一天……」

不等沈默說完，蘇婉瑜出小手，堵住他接下去的話。

「未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形單影隻，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著蘇婉瑜堅定的眼眸，沈默心中忽然一片。

那顆漂泊無依的心，似乎在這一刻找到了港灣。

話說到這裡，他再沒了任何拒絕蘇婉瑜的理由。

這個和他朝夕相三年，早已烙印在他生命中的妻子。

兩隻手輕輕握在一起，沈默笑道：「要不……我帶你回家看看？」

「你的家？」蘇婉瑜小聲問。

「我們的家！」

沈默說著，拉著蘇婉瑜，上了車直奔護城河而去。

蘇婉瑜坐在車裡，著車子駛出市區，開心的笑道：「你已經在郊區買了房子嗎？」

「朋友送的！」沈默道。

「吹牛，就算是郊區最便宜的房子，也要幾十萬，誰會這麼大方送人啊。」蘇婉瑜翻著白眼，一臉不信。

沈默笑了笑，也不解釋，徑直開過護城河，又走了幾百米，來到龍泉山腳下。

兩人下車，蘇婉瑜遙著山腰恢弘的臥龍山莊，眼裡閃過一艷羨。

知道龍泉別墅，這座蘇城最豪華的宅邸。

接著，側目看向沈默，沒好氣道：「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又沒有房子。」

上嗔怪的說著，蘇婉瑜心中並無責備之意。

即便沈默說的話，只是一個玩笑，也樂得接。

沈默指了指山上，輕聲笑了笑。

「誰說沒有房子，那不是房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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