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聖仁聽罷，腦中回想起了先前來過的小傢伙。

那也是他們在這裏枯守了這麼多年，唯一來看過他們的人。

這天魔池下，便是天魔大陸通往神武大陸的通道。

也是他們付出了自己半生心之地。

沈上清靜靜著那五條搖晃的鎖鏈，眼中芒閃爍。

「誰讓你們鎮守在這裏的？」

鍾聖仁蒼老的面龐，浮現一苦的笑容。

沒人讓我們鎮守，是我們自己要來的。

沈上清側目向薛夢寒，顯然他也是認識薛夢寒的。

「你說。」

薛夢寒訕笑兩聲，「有什麼好說的，陸瑜跑了，我來了唄。」

老殿主低嘆道：「孩子，別問那麼多了，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沈上清側目向沈驚鴻，這對父子彼此對。

沈驚鴻與父親對視片刻，很快又把目移開看向別。

「你來做什麼！」

「帶你們出去。」

沈上清沉默了下，給出回復。

此話一出，薛夢寒眼睛登時亮起。

「當真？」

老殿主呵斥道：「當什麼真，我們走不了，我們走了，誰來守第二通道？封印怎麼辦？

這麼多年來，封印一直在鬆，我們能堅持多久尚不清楚，怎能擅自離開？」

薛夢寒乾笑道：「我不就是問問嘛，又沒說一定能離開。」

鍾聖仁眼圈微紅，那雙蒼老的乾涸的眸子，已經不知多久沒有潤過。

他著沈上清，輕聲問道：「雪兒，是不是已經出事了？」

沈上清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哎……」

鍾聖仁長長嘆息道：「也是，過了這麼多年，經歷了這麼多滄桑變化，雪兒又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怪我，沒保護好。」

沈上清語氣帶著一波，氣息也變得沉重。

「你還知道。」

沈驚鴻冷聲道：「不該死的人，都死了，而你卻活了下來，還真是天道不公。」

鍾聖仁搖頭道：「不怪你，天命如此，你又能做些什麼，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罷了。」

沈驚鴻張了張，到了邊的話，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包括與恨，人類的一切，都會被時間沖刷的乾乾淨淨。

時至今日，屬於他們這些人的時代早已過去。

他只是對許多事耿耿於懷，可也沒心去追究什麼。

不過不追究，也並不代表原諒。

至此刻，沈上清在他眼中，仍然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姜清儀皺眉頭，輕聲道：「驚鴻，不要再責備爹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還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沈驚鴻點點頭，緩緩為姜清儀輸送紫氣。

鍾聖仁輕嘆道：「之前聽那個沈默的小傢伙說，外面的天魔又打過來了，不知道外面況怎麼樣了。」

老殿主跟著詢問道：「是啊，你給我們說說，外面況究竟怎麼樣了。」

薛夢寒和姜清儀，也不約而同好奇的著沈上清。

唯有沈驚鴻，擺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架勢。

沈上清沉默了下，道：「出去之後再說這些。」

「上清！」

老殿主凝聲道：「不可啊！我們一旦離開，這第二通道，加上這一次新開的通道，我們豈不是要同時防兩個通道？」

「錯了，是三個，第三通道也開啟了。」

「什麼！」

老殿主神倏然一變。

「那我們就更不能離開了，昔年應付一個通道，神武大陸尚且吃力，如果同時應付三個通道，怎麼顧得過來。」

沈上清淡淡道：「如今的神武大陸，早已不是昔年的神武大陸。

兩個通道和三個通道，也沒區別。」

「神武殿那邊呢？」

老殿主皺眉道：「神武殿那邊是怎麼說的？」

「不知……」

沈上清簡單幹脆的回答。

老殿主長嘆道：「既然你不願意多說，那你就回去吧，如果你真想幫我們，也可以留一些仙晶給我們，活著幫我們恢復一些紫氣。

這樣，我們鎮守通道的時候，還能多堅持一會。」

沈上清沒吭聲，而是向五人中心的圓盤。

這圓盤，就是第二通道的封印。

只要打開，就意味著神武大陸和天魔大陸彼此互通。

天魔隨時隨地可以進這個通道抵達迴之境，再由迴戰場，擴散到神武大陸各個角落。

老殿主低聲道：「上清，不要解除封印，解除了封印，神武大陸就真的危險了。」

沈上清皺眉頭，他現在有些後悔沒帶沈默來。

如果沈默在這裏的話，一定有許多種方法說服這五個人。

但是他，一生從未勸說過誰。

憋了半晌，也只是著鍾聖仁說了句。

「大姐想你的。」

他口中的大姐，就是鍾凌弦，也就是現在的九王域迴殿殿主。

「弦兒……」

鍾聖仁蒼老的眼眸中浮現一抹溫。

這麼多年來，他除了天下蒼生之外，最掛念的就是自己的兩個兒。

鍾凌雪已經出了意外，唯有鍾凌弦，還在外面苦苦尋找他的蹤跡。

而他，甚至連自己所在的地方，都不能告訴鍾凌弦。

「這麼多年，也苦了了。」老殿主悠然一嘆。

當年他支援第二通道戰場，幾乎走了九王域所有的高手。

給鍾凌弦留下一個空殼子，讓不得不孤一人去面對羅鷲的威脅。

這兩個老者，皆是有愧於鍾凌弦。

沈上清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很想見你一面，我也希我們一家人能夠團圓。」

「一家人……」

沈驚鴻在一旁嗤笑道：「你還有家麼？早就沒了吧。」

沈上清依舊沒吭聲，只是盯著老殿主和鍾聖仁。

鍾聖仁神掙扎了一陣，終於還是嘆了口氣道：「你回去吧，不要告訴我在這裏。

如果要問起，你就告訴，我已經不在人世。」

「要這樣麼？」

沈上清皺起眉頭。

鍾聖仁堅定道：「為了天下蒼生，我就算是死，也要頂在這裏。

直到封印完全破碎的那天，老夫便於天魔同歸於盡。」

沈上清又看向其他人。

沈驚鴻夫婦沒有表態，薛夢寒則是乾笑著，也沒吭聲。

他當然是想離開的，或者說剩下幾人，從心深來講，都不願意留在這個鬼地方罪。

可選擇的權利，卻並不在他們手中。

所以，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沈上清深吸了口氣，沒再勸說什麼，而是大步朝一側的圓盤走去。

鍾聖仁和老殿主皆是面微變。

「上清，不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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