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紈兒幽幽道，「若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想出此下策。」

「大小姐，您放心，奴婢這便去準備。」那小丫頭笑道。

「去吧。」居紈兒眸一沉，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

遠，突然傳來一陣鳥兒飛過竹林的雜聲，月上柳梢頭，映照著單薄的影，手，張開五指，想要抓住一些什麼，可是卻怎麼也抓不住。

居紈兒自嘲地一笑，不曾想到，最後竟然淪落至此。

若是有朝一日，能得償所願，而後回頭看看，眼前發生的一切，會不會後悔呢？

不，不會後悔，畢竟，這是唯一的出路不是嗎？

比起死，只想活著，哪怕是茍且。

居紈兒如此想著，這心便越發地堅定了。

哪怕，到最後，也免不了走最後一條路，可如今，還有搏上一博，否則，即便死了，也會死不瞑目。

居紈兒放下手，稍微整理了一番自個的衫，這才轉離開。

秦蓁也在等著的舉。

知茉的了消息，便前來稟報了。

「大小姐，居大小姐跟前的丫頭出去了。」知茉垂眸回道。

「嗯。」秦蓁點頭，「白日的時候，不是去了一趟校場，想必也不會讓自個等待太久。」

「難不？」知茉似是明白了什麼？

秦蓁淺笑道，「卻也不知，會用什麼樣的法子？」

「大小姐，您覺得會用什麼法子呢？」知茉連忙道。

「這下毒，怕是行不通，畢竟，還有我呢。」秦蓁繼續道，「若是……」

「難道大小姐說的是？」知茉當即反應過來了。

「若不是下毒，那便是下蠱。」秦蓁瞇著眸子道。

「這蠱毒之，居大小姐怎麼會知曉呢？」知茉不解道。

「跟前的那個小丫頭，瞧著不起眼，不過卻很是機靈。」秦蓁想了想，「你去查一查。」

「是。」知茉應道，便讓知棋去了。

次日一早。

這些時日，慕容栩都陪著孟啟軒在永城閑逛，而孟璟玄始終沒有出現過。

至於秦蓁，也不過是那一日在校場與孟啟軒切磋了一番，而讓孟啟軒願賭服輸，丟了面，到底也沒有再做出什麼讓孟啟軒難堪的事兒來。

孟啟軒明白，秦蓁即將為九王妃，日後就連孟啟軒也該恭聲九嬸，自然便是皇室中人了，何必在外人的面前，給他太多的難堪呢？這豈不是連自個也跟著難嗎？

孟啟軒如此想著，到底也有了幾分地冷意，畢竟，如今他在朝堂中的威信也越發地高了，想要稱帝，只等著父皇的那一道聖旨罷了。

而這九王爺，也不過是個傻王爺罷了，日後，他稱帝之後，若是孟璟玄識趣，他自然會留他一世的榮華富貴，若不然，孟璟玄便是首當其衝被他死的。

孟啟軒是個極能忍之人，故而如今，到底也不是與孟璟玄撕破臉皮的時候。

他狹長的雙眸半瞇著，碎出一道寒，角勾起一抹素日不曾有過的邪魅冷笑，隨即便又恢復了那個溫和大皇子的模樣來。

傍晚。

慕容栩從外頭回來，孟啟軒倒也不再為難他，而是與他一同前去了秦蓁的院子。

秦蓁知曉孟啟軒是何來意，畢竟，他是奉旨前來迎親的，順帶著將居紈兒送到慕容府，之後，居紈兒能走到什麼地步，也端看自個的能耐了。

不過，眼下瞧著居紈兒這般，孟啟軒反倒有了另一個決斷。

那便是，臨行之前，讓居紈兒永遠地留在慕容府，不論死活。

秦蓁看著眼前的二人，也只是笑了笑，「我如今也做不得主，畢竟，王爺一直在外，還未回來。」

「不知該如何能尋到九王叔呢？」孟啟軒溫聲道，「父皇在我臨行之前，再三叮囑了，還請九王叔早些回去，這些時日太后抱恙。」

「太后怎麼了？」秦蓁一聽，連忙擔憂道。

「年歲大了，再者，九王叔的婚姻大事，本就是太后的一塊心病，如今既然已經尋到了秦家主，太后這心中必定是歡喜的，不得九王叔早些回京，好擇日完婚呢。」孟啟軒說道。

秦蓁也不過是順著孟啟軒的話罷了，不過瞧著他這般回應，倒也明白，他怕是不想再待在邊關，或者是京城如今還發生了旁的事，需要他儘快地回去。

秦蓁無奈道，「大殿下應當最清楚不過了，九王爺本就玩心極重，自從雲國啟程，他便是一路遊山玩水地過來，停留了不知多地方，我也不過是跟著他這般罷了，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永城，他剛到了頭一日便不在府上待著了，我能如何？」

「哎。」孟啟軒聽秦蓁如此說，便也知曉，看來眼下他們是不能回去了。

他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生出了些許的不滿。

也不知孟璟玄修前世修了多大的福氣，這一世，生來便是個傻子，卻能得到太后的庇佑，當個閑散王爺，竟然讓他娶到了秦蓁，他旁的事也不理會，只管吃喝玩樂就是了。

他沉了片刻，「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慕容栩到底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等著孟啟軒主離去，這才冷哼了一聲。

秦蓁看著他道，「你當真對他頗為不滿。」

「難道你對他就很滿意？」慕容栩角一撇，「虛假意。」

秦蓁繼續道，「不錯，道貌岸然。」

「哈哈。」慕容栩聽秦蓁如此補刀，忍不住地笑了。

秦蓁瞧著慕容栩這般，便又說道，「居紈兒可是一門心思地要將你撲倒呢。」

「撲倒？」慕容栩挑眉，「如何撲？我堂堂世子，一介武夫，不過是個手無縛之力的閨閣子。」

秦蓁見慕容栩以為是要與他過招，也只是暗暗地搖頭。

隨即說道，「這撲倒，便是……」

慕容栩見指了指床榻，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歪著頭看他。

慕容栩一聽，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地扭頭，而後起，「我還有事兒，便先走了。」

「哦。」秦蓁見他倉皇離去，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

知茉端著糕點過來，瞧見慕容栩急匆匆地走了，不解地看著，「大小姐，慕容世子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秦蓁淡淡道，不過那角的笑容卻未曾減過。

慕容栩不知何時又突然回來了，看向秦蓁道，「你如今還是閨閣子。」

「啊？」秦蓁一愣，沖著慕容栩不解地眨了眨眼。

慕容栩的整張臉便通紅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隨即又再次地落荒而逃了。

秦蓁忍不住地拍案大笑。

知茉與知棋對視了一眼，到底不知秦蓁為何如此。

而慕容栩又是怎麼回事？

孟錦偲正巧在不遠瞧見了這一幕，雙手握拳，直等到慕容栩走了過來，突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慕容栩臉上的赧已然褪去，留下了一臉的漠然。

「有事？」慕容栩看著問道。

「慕容栩，你……」孟錦偲想要質問，可是突然發現，這樣不過是徒增慕容栩對的厭煩罷了。

「你剛從秦蓁那出來？」孟錦偲當即開口。

「嗯。」慕容栩倒也沒有遮掩。

孟錦偲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隨即說道，「遠遠地，我便聽到了的笑聲，倒是很聽到這樣放聲大笑過。」

慕容栩的神有些不自在了，「當然高興了，打趣了我……」

慕容栩話說一半，才發現自個多言了，隨即便說道，「我還有事兒，便先走了。」

孟錦偲一愣，倒也沒有再多問。

不過是等他離開之後，便去了秦蓁那。

秦蓁適才便知曉在遠瞧了個真切，果真忍不住過來了。

「這是來興師問罪的？」秦蓁打趣道。

「你說什麼了，讓他那般窘迫？」孟錦偲低聲道。

「我？」秦蓁笑了笑，突然出手指，朝著勾了勾。

「這是做什麼？」孟錦偲連忙問道。

「你過來，我與你說啊。」秦蓁又說道。

「你說吧。」孟錦偲便湊了過來。

秦蓁笑了笑，附耳與說了。

孟錦偲先是皺著眉頭不解，而後又突然反應過來，盯著秦蓁道，「怪不得他那般呢，你啊你，堂堂的秦家家主，士族之，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

秦蓁挑眉，「難不，我就要一直端著？」

孟錦偲忍不住地紅了雙頰，轉走了。

秦蓁瞧著孟錦偲這般，再一次地不厚道地笑了。

孟錦偲等出了秦蓁的院子老遠，都能聽到那笑聲。

「哪裡還有半點閨閣子的儀態？」孟錦偲嘀咕道。

「這是怎麼了？」孟啟軒突然竄了出來。

孟錦偲嚇了一跳，適才顧著害了，倒也沒有注意，如今瞧見孟啟軒，自覺地後退了一步，而後看著他，「大皇兄。」

「二皇妹因何事這般不自在？」孟啟軒笑著問道。

「沒什麼？」孟錦偲低聲道，「不過是被秦蓁給打趣了。」

「何故打趣你？」孟啟軒也覺得秦蓁笑得過於爽朗了，畢竟，還從未聽到這般笑過，沒有任何的遮掩，反倒帶著江湖人的爽快。

不知為何，孟啟軒突然心中一悸，只覺得這笑聲甚是聽。

孟錦偲見孟啟軒那笑意深深，隨即說道，「這……也不過是一些兒家的玩笑話罷了。」

「原來如此。」孟啟軒輕聲應道，雖然不信，不過知曉孟錦偲不會如實相告，便也不多言了。

孟錦偲離開之後，孟啟軒也只是笑了笑，而後便也走了。

秦蓁笑容戛然而止，頓時心大好，隨即便去忙自個的了。

慕容栩有事兒，便去了府衙。

孟啟軒也外出了，這府上除了秦蓁，便只剩下居紈兒了。

孟錦偲適才也出了府，說是去散散心。

知茉瞧著秦蓁那臉上還未消退的笑意，走上前去，「大小姐，您今兒個倒是難得高興。」

秦蓁抬眸看著，「是嗎？果然心不好的時候，打趣打趣旁人，這心便能好了。」

「這……」知茉一愣，隨即放下茶點，便退了下去。

知棋見出來，湊了過去，「D安小姐，到底在高興什麼？我瞧著慕容世子與二公主都是一臉窘迫。」

知茉搖頭，「不知，不過大小姐心好，咱們也高興不是嗎？」

「這倒也是。」知棋垂眸應道。

居紈兒等跟前的小丫頭，低聲道，「可都準備妥當了？」

「是。」小丫頭連忙應道，「大小姐放心吧，慕容世子定然會……」

居紈兒忍不住地紅了臉，一臉地低著頭。

小丫頭親自給居紈兒梳妝打扮，而後等著慕容栩回來。

慕容栩想著秦蓁適才之言，他在飲食上一向小心謹慎，再者，秦蓁也在，怎麼可能中毒呢？

若非下毒，那麼居紈兒會用什麼法子，引他上鉤呢？

慕容栩一面思忖著，一面出了府衙。

等回到府上，天已暗。

他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迴廊，懸掛著的燈籠已然點亮，約折出的月，映照在迴廊間，兩旁郁樹蔥蔥，徐穿堂而過，捲起他錦袍的擺，腰間雕刻的麒麟玉佩也隨著他緩緩地腳步而，腰間兩側掛著的乃是秦蓁特意放了避毒丸的荷包，一個綉著花團錦簇，一個綉著平安如意。

慕容栩一手負與後，另一隻手自然地放於前，只是這樣一步步地往前不疾不徐地走著。

待他拾階而上，便聽到不遠傳來一聲貓。

他愣了愣，想著府上也是有幾隻野貓的，不過夜間的時候才會出來，如今瞧了一眼天，到底也不是時候啊。

畢竟，這些野貓也是有專人看管的，故而，他經過之，終究不會有野貓的聲。

慕容栩暗自思忖著，不過腳步並未停歇。

不知不覺，他便回了自個的院子歇息了，倒也是一夜無夢。

次日一早，他早早地出府了，依舊去了校場。

不知過了多久，他正端坐在馬背上，只瞧那艷高照，日頭曬得他有些暈眩，不知不覺，竟已是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