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當然有傳言，常平街那邊的傳言，幾乎了這近二十年，咸商城百姓最喜歡談論的話題。

但他們不可能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的人是那些大人，可即便是那些大人，也不是人人都知道全部的真相。

每個人知道的事多不同，有些細節，甚至連太傅這等人，都不清楚，只有當年查辦此案的那些個修行者，才知道。

比如常平街有兩個撥浪鼓的事，就是當初那位軍副統領酒後無意間說出來的，雖說事後皇宮在極短的時間裡便做出了反應，將那位軍副統領決，和他一起喝酒的那些同僚，也都很快被決，但這個消息還是流了出去。

一些手眼通天的大人在這之前便得到了消息，甚至後來再經過多方打探，知道了一個或許存在的事實。

那就是那位玉妃當初誕下的有可能是兩位皇子。

這雖然並沒有證據直接表明，但是許多大人心中一直都記得很清楚，原本這種事，若是沒有再度見什麼事，也就是個傳聞，讓他們想不起來。

可偏偏現如今，不僅有了大祁皇帝如此作為，他們更是看到了兩個有可能是皇子的年。

這讓他們一下子便想起了當年的那樁事。

現在考慮這樁事的，絕對不止太傅和太保。

咸商城裡的很多大人，都在關注著。

咸商城裡的大人很多，但真正能夠讓三公都要認真對待的人，只有很一部分，恰好此刻宗人府里，便有一位。

宗人府和皇城隔著九條街，位置相對來說，有些偏僻。

宗人府的職能和刑部差不多，不過刑部面對的是大祁犯刑法的百姓，而宗人府，面對的是那些違背祖宗家法的皇室子弟。

大祁的皇帝雖然只有一個，皇子雖然只有六個，但其他宗室經過這麼多年發展，開枝散葉，早已經不知道有多皇室子弟了。

宗人府的存在，便是為了審理問責這些犯錯的皇室子弟。

負責這些事的那個人，做大宗正。

他是當今大祁皇帝的皇叔，是現在的大祁皇族裡，活得最為長久的那個人，而且他不管是當皇子那會兒，還是後來當王爺那會兒，都不曾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來，所以在很多年後，他便坐上了這個位子。

沒有皇族不想坐上這個位子，就好像是沒有人不想當皇帝一樣。

這個位子有著極大的權利，就連大祁皇帝犯了錯，真要治罪，也只能是宗人府。

而宗人府，歸大宗正管轄。

所以大宗正的權柄真的很大。

沒有皇族願意招惹他，既然皇族都不願意招惹他了，咸商城裡便更沒有人願意招惹他了。

所以他是真正的大人。

而此刻，那一頭白髮，臉上壑縱橫，看起來絕對說不上慈祥的大宗正，正在窗前看著遠的飛檐。

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走進來，將煙山上的事說了一遍，從那些修行者登山到現在試煉開始，全部都沒有。

最後，那個管事又遞出一張紙條，然後便退了下去。

關了門。

等著他退下去之後，大宗正才拿起桌上的那張紙條，看了兩眼之後，將其放在一側的燭火上，只消片刻，便了輕煙。

忽然間，有聲音響起，「是哪位小傢伙的信？」

原來屋子裡一直都有一個老嫗，聲音正是發出來的。

大宗正沒有回答，只是說道：「陛下要找回那個賤人的兒子，這便是給皇室抹黑！」

他很是憤怒，聲音微。

老嫗皺了皺眉頭，驚疑道：「這麼多年都了無音訊，為何這個時候又出來了？」

這些年大祁皇帝不知道用了多修行者在南陵找尋那個丟失的皇子，甚至於北陵也有大祁的修行者。

那個時候，大宗正只是認為大祁皇帝是想斬草除，但從未想過，他真正的想法，卻沒有這麼簡單。

「誰知道那個小崽子是不是大應派來的棋子，要將這份祖宗基業徹底毀去！」

大宗正口極度起伏，這就是有著極大的怒火，「我不管，即便他打定主意要把那小崽子立為皇子，我也不答應，這份祖宗基業，誰也不能奪去。要知道，我可是他的皇叔！」

……

……

顧泯的劍，在生死之間，變得更為鋒利，白寅訣記載那些劍招，更是無比的妙，當然，威力也是極大。

半個時辰之後，顧泯一劍斬開寶昌，再一劍，便將他重創，劍氣湧他的軀，將那些黑的脈絡，徹底毀去。

顧泯吐出一口鮮，臉白了幾分，但收劍之後，沒有倒下。

寶昌的眼睛里，恢復清明。

只是他生機漸失，即便是金闕境的絕世修行者出手，也無法救活他了。

著里的生機在不斷的流逝，寶昌想起了很多事，原來他不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而是自發來到照天城的修行者，他的境界不高，卻依然想為這座王朝做些什麼。

想著為照天城做些什麼的人，很多。

那座王朝在世中建立，花了百年景為天底下的寧人建立了歸屬，哪怕它已經到了最後的景，也有很多願意為它前仆後繼的人。

「我們的家，就要沒了。」

寶昌眼眶裡滿是熱淚，看得出來，他是從心底里湧出的傷心。

顧泯看著他，想起了舊事，認真說道：「後來人或許會重新建立一座王朝，可能還會大寧，還是你們的家。」

寶昌悵然道：「你真是柢山弟子，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的確是死了，現在的我是假的，有好些皇子和皇室子弟逃出了照天，他們有陛下的脈，會在之後重新建立起新的大寧的，你說呢？」

寶昌口中的陛下，不是那位昏庸的大寧末帝，而是那位有著雄圖大志的大寧開國之君，寧啟帝！

顧泯問道：「你想聽實話嗎？」

他不願意騙他。

因為他在他上，看到了很多他看到過的東西。

「你說說看，即便不如我想的那般，我也想聽。」

「大寧王朝分崩離析之後，世間陷世，此後諸國林立，互相攻伐，過了數百年之後，在那座帝陵的南北兩地，有兩座王朝建立，又過數百年，便是如今。」

「沒有一座王朝以大寧為國號，沒有一個人，以大寧皇族後裔自居。」

顧泯看著他，一字一句說完這句話。

原本以為寶昌會有很大的緒波，卻沒有想到，他只是坐在地面上，念叨著帝陵兩個字，然後笑了笑，化作了一堆沙。

顧泯神如常，收了燭游，正好柳邑和李鄉也走了過來。

「那玉符是假的，那人死了之後，化了一堆沙。」

柳邑了口氣，很明顯，之前也很費勁。

顧泯看向那漸漸消散的飛檐，說道：「玉符不在這裡，便在別，但我們能走出這裡，已經不錯了。」

柳邑想著不知道還要花多時間才能找到玉符，心便有些不好。

顧泯沒有去管柳邑想的是什麼，他只是看著眼前漸漸消散的庭院，有些慨。

片刻之後，庭院消失，濃霧也散去很多，眼前便是那座巍峨的皇城。

又是一道門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一次是貨真價實的宮門。

這道門和之前的那道宮門十分相似，一樣都是需要用鮮打開。

李鄉看到之後，沒有猶豫，下一刻便將自己的鮮灑在了上面。

剎那之間，宮門打開，出真正的皇城。

顧泯說道：「裡面或許更加兇險，要小心。」

柳邑嗯了一聲，李鄉則是神複雜的說道：「你也要小心。」

互相說了些安的話，三個人也不管其他人是不是已經城，反正他們三人是走了進去。

進宮門之後，映眼簾的是一片白玉鋪就的直道，顧泯看了一眼，心想當年大寧不知道要強盛到什麼程度，才能連這直道都用白玉鋪就。

要知道，就是這些白玉，每一塊都比同等大小的黃金貴得多。

李鄉知道，南楚皇宮裡，也只在殿前鋪了幾塊而已。

一路緩行，通過直道，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顧泯轉過頭來，卻驚訝的發現，同行的李鄉和柳邑都沒了。

他皺著眉頭，果然這地方有些問題。

正在失神的時候，李鄉忽然出現在了他的側。

顧泯正想開口，忽然有人開口道：「殿下，怎麼就停下了呢？」

顧泯微微失神，眼前的皇宮忽然有了些變化，那些白玉消失了，而是變作了青石。

這甬道的長度也變了。

就連時間也變了。

這會兒天邊忽然出現了一片晚霞。

這裡變了郢都。

而自己腳下，是郢都城的皇城。

「這是……」

顧泯輕聲說道：「是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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