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都在破碎，遠的大殿已經只剩下半座，廣場邊緣也開始消亡，想來城中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消亡的是整座城，還是這整個府。

但不管怎麼說，離開這裏才是當務之急，可廣場上這麼多人對峙，讓事顯得沒有那麼簡單。

顧泯握著玉符，想著之後只要到了必要時刻，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丟開這東西，蘇宿有些張的在知禪和梁照兩個人之間來回掃視著。

柳邑來到顧泯側，小聲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東西的？」

顧泯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們被什麼困住了，我怎麼沒看見你們。」

柳邑簡要的說了說之前的況，他們來到宮道之後，便陷了幻境，都是各自心底的東西，但他們不像是顧泯，很快便走出了幻境，所以便晚了一些。

「那現在怎麼辦？」知道顧泯拿著玉符，柳邑問道：「是不是麻煩的？」

「沒誰願意看著我們死在這裏，所以我想，試煉一定會在打起來之前結束。」

顧泯推算著那位大祁皇帝的心思。

話音剛落，一道金從天而降，就在這廣場中央，準確來說，就落在顧泯上。

同時，天空中飄來一道十分威嚴的聲音。

「試煉結束，請諸位道友，立即離開府！」

那道聲音很是悠遠，就像是在天外一般，但實際上那道聲音存在於現實的人間，而他們才是生在這座虛妄的城裏，有這個，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金落到顧泯的頭上，他只要願意，隨時念，都可以離去，不過在離去之前，他看著梁照，笑著說道：「梁道友，下次再找機會。」

梁照臉不變，但眼底已經有很多緒。

顧泯見這句話已經起了作用，不再多說，微微念，就此離開這座大能府。

隨即站在他側的柳邑也走進金里，同樣離開府。

拿到玉符的顧泯都已經離開，別的人自然沒有可能再在這裏停留下去，因此片刻之後，眾人都走金之中，接連離去。

梁照和知禪站在最後，知禪臉上無悲無喜，看不出來什麼緒，梁照有些失落，卻不是因為自己沒拿到玉符。

「道友莫急，之後還有機會，修行之路，並非一朝一夕，此後百年，誰又說得清楚？」

知禪雙手合十，輕聲勸，言語之間，倒也滿是禪理。

梁照點頭，終究是沒有說些什麼。

……

……

隨著金灑落到高臺上，眾人看著那金都屏住了呼吸，誰都知道，從這道金走出來的人，極有可能便是拿到玉符的那個人，也就是試煉的優勝者。

不僅如此，他還能和大祁皇帝見面，對宗門有著極大的好。

所有人都很期待。

幾位皇子裏，雖說已經有了幾位皇子知道了這次試煉的真正用意，但也不影響他們此刻張。

那些前來觀禮的修行者們，看似面無表，極為鎮定。

但事實上，他們也十分張。

沒有人不希獲勝者是自家宗門的弟子，也沒有誰希獲勝的修行者是別家的修行者。

終於，在短暫的期盼后，一道人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那個人生得劍眉星目，明眸皓齒，別說是府里的那些年輕修行者有沒有他好看，就是這裏所有人，也找不出一個比他好看的修行者。

就算是把他放在整個南陵，乃至整個世間，也很難找出比他更好看的人。

長得好看不算什麼，但是長得這麼好看，就有些讓人難以忘懷了，加上這麼好看的人，還是個修行者，不僅是個修行者，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天才，這還有誰能無於衷？

「看，他手裏有玉符！」

忽然，人群里有人出聲，所有人的目一下子便落到了顧泯的手裏，之前他握住玉符是為了隨時將其扔出，卻不想這會兒卻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皇子們看向他的手，各種神態不一，豫皇子眼裏是高興，但又被他努力遮擋，不管這贏了試煉會不會讓父皇對他刮目相看，都足以高興。

無數修行者心裏五味雜陳，他們想過很多種結果，但不管是哪種結果都沒有想過顧泯能夠在一群年天才中，能夠拿到玉符，誰也沒想過那座沒落數百年的柢山上，居然又走出了這麼一個不凡的人。

這讓人想到了那位晚雲真人，有人皺眉，似乎是想起了當年晚雲真人一劍挑落無數劍道強者的畫面。

「這個年的運氣……不錯。」有修行者緩緩開口，把這一切都歸結於運氣兩個字。

一片嘩然，無數議論聲起，那些來自咸商城的民眾開始讚揚顧泯，尤其是那些子，更是如此，他們不是什麼修行者，本不了解那些事，只是看著顧泯拿著玉符，便知道他是勝者。

顧泯在高臺上停留了片刻，就要朝著豫皇子走去，他不準備在這裏等著柳邑，因為這太過招搖，為眾人矚目的對象，往往會承擔很多力。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了，可他仍舊不願意，再在這個基礎上多上一分。

走下高臺，就是路過三公所在的那，太宰已然離去，這裏只剩下太保和太傅大人。

老太監朝著顧泯走去，要查驗他的玉符，然後宣佈結果。

「且慢！」

在觀禮席上，一個材壯碩的修行者忽然站了起來，對著老太監說道：「大人，這其中定然有些問題，他這麼一個小宗弟子，怎會取得玉符，說不得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你且說，你是怎麼拿到玉符的？」

這個人是南方某個不大不小的宗門修行者，沒有來過咸商城，就連稱呼都弄錯了，他此刻站出來，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他依附的某個大宗門說話，但顯得有些過於急躁了，這在真正的大人眼裏，便是跳樑小丑。

聰明人都知道，只要參加試煉的修行者沒有死，那麼真相就一定會被人揭曉，甚至於這府里說不定還有大祁佈下的什麼東西，未嘗看不到裏面發生的事。

所以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發難，只有真正的蠢貨，才會選擇開口。

老太監有些不高興，不是因為對方稱呼搞錯了，而是因為明明陛下看起來如此高興，便是說明取勝者很對他的胃口，陛下這麼一個人，難道會弄錯？

從某種況來說，現在開口說話的那個人，不是在質疑顧泯，而是在質疑大祁皇帝。

既然如此，誰又能心好起來。

但那人既然站出來了，還是有很多人想看看這年要怎麼回應，對方就是因為顧泯的宗門不大，所以發難，顧泯即便反擊，該用何種言語？

若是不開口，是否可以說這個年雖然天賦極佳，但是子過於弱，但若是過分回擊，又是不是會說他道心尚稚，尚未？

老太監雖然不悅，但此刻只是接過玉符，仔細驗看。

顧泯抬頭看向那個中年修行者，平靜說道：「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一片寂靜。

那個修行者皺著眉頭，沒想到顧泯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他甚至都聽不懂這其中的意思。

一旁的好些修行者也都紛紛皺眉，他們大多一心修行，在修行路上或許走了很遠，但是除此之外，倒是有好些事不知道。

反倒是來此觀禮的民眾里有人笑出了聲。

是個讀書人打扮的年輕人。

然後陸續有幾道笑聲響起。

百之中，文臣那一列，幾乎所有人都出了怪異的眼神，很多人憋著笑，不敢笑出聲，但就是這樣的樣子，才更讓人覺得古怪。

太傅大人是唯一沒有憋著的。

他笑了笑。

笑意很淡，就像是看到了某個不省心的自家後輩總算做出了一件稍微正經的事那樣。

太保大人面平淡，但看起來也沒有不悅。

顧泯所說的那句話，真正的重點不在說出來的，而在沒有說出來的那後面半句。

那後面半句應當是：

干卿何事？

這是史書上某位皇帝對自己臣子所說的一句話，極為有名。

大概的意思就是，關你何事。

之前那個修行者問顧泯是怎麼拿到玉符的，要他說一說，顧泯就回答了這句話。

是的，怎麼拿到玉符的，這種事就算是有疑問也該是大祁來問，你一個觀禮的修行者，哪裏來的資格發問？

顧泯平靜的看著他，毫不會因為對方的境界比他高，而有半點畏懼。

那個修行者這會兒也是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正要發怒，老太監已經朗聲說道：「玉符無誤，豫皇子殿下，便是此次試煉的勝者。」

試煉是皇子的試煉，顧泯代表的是豫皇子，自然便是豫皇子取勝。

然後老太監低聲笑道：「陛下有言，請顧先生在咸商城先等幾日，十日之後，宮見駕。」

顧泯一怔，有些意外。

但還是很快點頭。

老太監將玉符遞迴給顧泯，小聲道：「到時候咱家來接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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