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有些咸,聽著這句話的藍臨真人卻是覺得有些酸。
他想著梁拾本來不該是這樣的人,怎麼會說出這麼酸的言語。
「你看了多人出海了?」藍臨真人隨意開口,就像是和某個相的老朋友嘮家常。
梁拾仔細數了數,然後說道:「沒幾個,我想等竹屋裡的海螺堆滿之後再去找麻煩。」
藍臨真人站起來,朝著那竹屋走去,然後很認真的看了一會兒,這才重新走到梁拾面前,很認真地說道:「這樣會死很多人。」
一個海螺是一個劍修,是一條命,那竹屋當然不大,但堆海螺,只怕堆上幾千個都可以。
幾千個海螺,就是幾千條人命,這還是幾千個境界高深的劍修,當初柢山全盛之時,不過也是號稱劍修三萬。
這三萬劍修里,只怕也找不到幾千個境界在繁星之上的劍修。
如果這些人全部都死在了這片海里,那就是說世間還要損失這麼多劍修,這是整個劍林的損失。
梁拾想了想,然後認真說道:「可以再早一些,但是早不了多。」
藍臨真人苦笑道:「你真不在意這些事。」
梁拾低頭看了看自己黝黑的雙臂,臉凝重的說道:「我只有一次機會,失敗了就沒命了,不得認真一些?」
藍臨真人問道:「你的劍,在陸地上,還有誰能攔下?」
藍臨真人知道很多年前梁拾便已經很強大了,但不知道他這些年走了多遠,更不知道,他是不是當真做到了在這片陸地上劍道無敵。
梁拾笑道:「當然沒了。」
「劍府那位姚劍仙?」
藍臨真人試探著開口,「他的劍道,聽說近年來也往前走了幾步。」
「百劍之,一定勝他,要是他不認輸,我再花五十劍就能取他的命。」
這聲音很平淡,沒有毫的緒起伏,就像是說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一樣,藍臨真人卻是有些寒意。
他和那位姚劍仙的劍道在伯仲之間,梁拾說是一百五十劍能殺姚劍仙,那麼就能一百五十劍取他的命。
藍臨真人笑道:「原本我以為那位子劍仙便已經是後來居上者了,想不到你這傢伙更是如此。」
梁拾微微一笑,沒有多言,他的朋友很,藍臨真人最開始算是在劍道上幫了他好些,才能和他說上些話,若是沒有這層關係,兩人也不會在這裡如此攀談。
「對了,現在的劍林有了好些年,都很不錯。」
藍臨真人看著梁拾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收個徒弟?」
梁拾淡然道:「找不到比庚辛劍主更好的苗子了,不然我一定收徒弟。」
藍臨真人笑道:「有個年,倒是真比梁照強,不過已經拜柢山門下了。」
兩個人都知道,不管現在的劍道魁首是誰,之後的幾十年之後,便一定會有年輕人對那個位子發起挑戰。
梁拾沒來由的想起了那晚見過的那個年,隨口說道:「柢山沒落,再出一位晚雲真人,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藍臨真人想著你能說出這樣一番話,肯定就是這些日子一直沒有關心那些事,所以才這麼輕飄飄。
想著這件事,藍臨真人便開始給梁拾講了好多事,從劍會開始,一直到霧野僧的請帖和帝陵的。
梁拾最開始不太在意,聽完之後,才蹙了蹙眉。
他又想起了那晚看到的那個年,想著原來是你。
他想不到,數年前又過一面之緣的年,原來在這幾年的時間裡便了劍林里生得最好的一棵苗。
藍臨真人說完之後,看著梁拾好像是沒什麼反應,便有些無奈的說道:「不準備去湊熱鬧?」
梁拾搖搖頭,帝陵即便傳說有金闕境之上的,他也不關心。
他這種人可以說是眼界不夠開闊,也可以說是格使然,不管說上什麼,但不能說梁拾這個人不行。
藍臨真人嘆道:「我不知道你除了劍道魁首之外還想要什麼。」
梁拾沒有理會他,只是轉朝著竹屋走去,這種行為,便是在告訴藍臨真人,聊天到了這裡便行了。
藍臨真人有些無奈,然後便化作了一道劍離去。
梁拾站在竹屋門口,看著海面,笑了笑。
……
……
當清晨的照在海島上的時候,霧野僧岣嶁的影出現在霧野寺的大殿里。
他看著就像是個很普通很瘦小的老人,甚至加上他臉上的兩個空,便讓他顯得很可憐。
好像是個孤苦無依的老和尚,這輩子過得都很艱難。
但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不是這樣的。
來到這裡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沒有任何人對他表出了憐憫的緒。
那些宗派的代表很是謙卑,霧野僧和大祁皇帝誰更強,許多人一定會認為是大祁皇帝,但當面對這兩人的時候,給予霧野僧的尊敬肯定會更多一些。
即便他護著很多鬼修,即便他從來不干涉陸地的事。
忽然,鐘聲響起。
修行者們開始進到大殿里。
霧野僧的請帖上說,請他們來聽自己講經,最開始沒有人認為這就是普通的講經說法,但來到這海島上之後,沒有發現霧野僧有別的打算,這才相信了,原來霧野僧說講經說法,就真的是講經。
雖然不人也狐疑,但也不會覺得失,霧野僧這樣的修行者肯講經說法,只要有機會聽到了,便一定會收穫很多。
這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東西。
所以很多修行者抱著事已至此的想法,老老實實等到了這個時候。
顧泯坐在角落裡,側不是師姐們,而是之前那個不辭而別的柳邑,這過了幾年,柳邑的又張開了一些,比起來之前,了很多青的意味。
當初試煉結束之後,便離開了咸商城,顧泯甚至都沒能和告別。
他想不到,這隔了許久,再次見面卻是在這裡。
離著講經正式開始,還有些時間,柳邑便開口說道:「我還真以為你之前肯定要死在咸商城了,沒想到你活著離開了。」
顧泯了臉頰,好像有些無所謂的說道:「命大,沒辦法。」
柳邑嘖嘖開口,「行了吧,我聽說你是那位皇帝的皇子,想死哪裡有這麼容易?」
顧泯知道這種傳言已經傳了出去,很多人對此深信不疑,於是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問道:「那你呢,你師父是誰?」
霧野僧講經說法,雖然請帖也發到過哪些海邊的漁夫手裡,但除去那些漁夫之外,絕大部分收到這請帖的修行者,都是這個世間的有名的人。
那柳邑呢,的師承是什麼?
柳邑瞥了顧泯一眼,搖頭道:「這是很大的,你想知道還差得遠。」
顧泯問道:「難不是那位子劍仙?」
柳邑微微蹙眉,然後說道:「我要是劍修,就一劍刺死你。」
顧泯笑了起來,有些輕鬆,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道鐘聲響起,在這道鐘聲響起的時候,霧野僧便坐了下來,然後場間的雜音都沒了。
所有人都知道霧野僧要開始講經說法了。
顧泯趕坐好,能夠提升自己的事,他向來不願意放過。
他不知道,這會兒在遠看著這邊的雪已經差點將銀牙咬碎了。
的臉上帶著怒意,要不是這會兒霧野僧已經開始講經,或許已經衝起來將柳邑大卸八塊了。
雖然不一定能夠打得過柳邑,但很多事,都要嘗試了之後,才知道。
霧野僧蒼老的聲音緩緩飄出來,雖然講得是佛經,但言語里有很多霧野僧自己的理解,在這些理解之下,那些言語往往都極為富有真意。
如果不嚴苛的來說,這就是佛音。
場間的修行者們,聽著這話,神各異,有的人在沉思,有的人全然無,但大多數人都覺得這給自己的修行帶來了很大的裨益。
甚至有人當場便破境了。
這是多年境界的積,在這一刻頓悟了。
所謂一朝得道,不外如是。
顧泯的反應沒有那麼劇烈,只是聽著這些言語,覺的氣機流轉速度快了不,他才破境第四境,距離下一個境界,應該還需要好些時日。
絕對沒有那麼容易。
很多人都沉浸在這些佛音中,以至於忘記了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聲音嘎然而止,人們才出某種狀態里走出來。
很多人看向霧野僧的眼裡,有了許多激的神,甚至有人想著,若是宗派里那些已經困在某個境界很久的長輩前來聽這場講經,只怕是早已經破開阻礙。
只可惜那些長輩覺得當下最重要的事是打開帝陵,進其中,竟然沒有來這裡,這實在是可惜。
霧野僧的聲音再度響起,「請諸位施主來,不止是講經。」
一片寂靜。
已經沒有人想到原來霧野僧真的不是單純的講經。
已經有人開始猜想,霧野僧請這麼多修行者來是為什麼了?
是滅口,還是要宣布希麼?
霧野僧說道:「陸地上有很多做了惡事卻想悔改卻無門的鬼修。」
「貧僧想渡他們。」
還是沉默。
霧野僧這話說的倒是平常,但誰都知道,這所謂的渡他們是什麼意思,霧野寺本就是鬼修們最後的避難,但來到霧野寺的鬼修很,因為大部分鬼修本沒可能不被人發現便來到這裡。
而那些鬼修,被人發現之後,絕大多數都是被人斬殺。
霧野僧說這些話,表達的意思便是,這些陸地上想著要改邪歸正的鬼修,他要去接引,接引在何方,當然是在陸地上。
那就是說,霧野寺從此要手到陸地上了。
陸地上有很多修行宗派,但最大的那幾座宗派大概很多年都沒變化,他們掌握著很多東西,比如優秀的年輕修行者……
霧野寺如果去了陸地,自然也會是極為大的宗派之一,有霧野僧這位南海之主在,誰人敢輕視?
但這會讓很多宗派不舒服,首當其衝的便是忘塵寺。
忘塵寺一直都被認為是佛教正統,佛宗之首,陸地上的所有佛宗都要低頭。
可一旦霧野寺去了呢?
天底下還有哪位僧人會認為有人比霧野僧的佛法更高,德行更好?
到時候的佛宗之首會不會變,佛教正統會不會變。
哪怕霧野寺里到都是鬼修,可這又有什麼關係?
當霧野僧足夠強大的時候,誰又能說些什麼?
講道理,說本,那是儒教的讀書人們做的事,對於修行者們來說,拳頭大才是本。
修行者們想著很多,沒有人出聲,霧野寺的請帖發到了忘塵寺,但對方沒來,陸地上的佛宗們,也沒來。
所以這裡除去霧野寺之外,沒有別的佛宗。
有人的聲音響起來,「大師何必如此,要在陸地上掀起什麼來?」
那人的聲音不大,但很多人都能聽清楚,霧野僧自然也能。
霧野僧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
他的脾氣固然很好,但不是什麼問題都會回答的。
六明和尚想要站起來,卻看著六塵和尚已經搶先站了起來,他先是行禮,而後才說道:「家師這是要渡有緣人,至於別的,沒有想法。」
說雖然是這樣說,但在場的,沒有人願意相信。
「大師,在下一直都有個問題,希大師能夠解。」
有人在人群里站了起來,看著霧野僧問道:「現如今世間最牽人心的事,是那座帝陵會在何時打開,可這些消息便是大師的弟子六明大師傳出的,前後兩本手札都是六明大師發現的,這是不是太巧了,或者說……這本就是南海攪弄世間風雲?」
那人是雲山的修行者,雲山在北陵也算是不小的宗門,竟然也得到了南海的請帖。
他說的那番話,有些道理,以至於從此刻開始,很多人都開始思考,手札的的確都是六明和尚揭出來的,他告訴世人這個,沒有人會謝他,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本上,本不會因此來謝那個發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