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宗人府,便是說明那位皇子殿下,從此和皇位無關了,除非他手眼通天,在宗人府里都能再次謀朝篡位,並且還要功。
亦或者在外面的皇子們全部都死去。
當然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這些事都不容易做,所以豫皇子離著皇帝的大位又近了一些。
似乎是知道顧泯在想什麼,豫皇子馬上搖頭說道:「事沒有那麼簡單,父皇對我們幾個都沒什麼好,似乎皇位真要給那個傢伙。」
顧泯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因為他就是傳言裏的那個人。
「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顧先生不會是那個人,畢竟依著父皇的脾,越是重要的事,越是要藏著,就拿帝陵這件事來說,父皇便沒讓任何人知道,要不是那兩本手札顯世,只怕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
豫皇子真心實意的說道:「柢山依然是我最信任的地方。」
這是表態,也是為了再次和顧泯拉近距離。
如果是一般的修行者,或許便會被打,但顧泯的心思一向縝,這會兒自然也不會全心的相信豫皇子。
他也是一副真心實意的樣子,「殿下不負柢山,柢山自然不負殿下。」
豫皇子一怔,似乎是在盤算這句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但他還是很快便笑了起來,然後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然後豫皇子便起告辭,這讓顧泯有些疑,他沒想到,豫皇子來一趟,就為了說這麼幾句話。
不過他也沒有挽留,只是站在長廊下,看著豫皇子登上馬車,然後離去。
……
……
車廂里,豫皇子看著眼前的儒士,帶著些笑意問道:「先生覺得他會信孤幾分?」
儒士搖頭道:「一分都沒有。在柢山這麼個地方,偏偏又有了些名頭,殿下你覺得這是個好相的人?」
豫皇子搖搖頭,慨道:「他上有好些,都是我們要去探查的,之後柢山崛起孤倒是沒覺得有些什麼,只怕他就是孤的兄弟。」
儒士笑了笑,緩慢的說道:「那這次帝陵之行,殿下便可將其除掉了,不過說實話,殿下派出的人,不一定會有機會,另外幾位殿下只怕比殿下更急。」
豫皇子說道;「不知道父皇是怎麼想的,不過父皇怎麼想都可以,孤反正也沒做什麼。」
儒士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豫皇子又生出了幾分欣賞之意。
……
……
一場雪即便要下很久,也總是會停下的。
冬天始終是會過去的,春天也不會藏著。
咸商城的雪在某個夜晚停下了,然後那些積雪開始融化,那些冰冷的雪水,順著長街上的青石板流淌,最後流進了地底。
冬天走了,春天來了。
柳樹開始發芽,有鳥兒躍上枝頭。
咸商城這邊在已經開始挑選這一次進帝陵的人選,大多數都是皇族的高手,只有一些依附著大祁的修行者。
而這一次的主事者,不是別人,就是大祁皇帝。
這位皇帝陛下要親自前往帝陵。
他之前了傷,但是經過一個冬天的恢復,現在已經好了不,這次這麼大的事,他雖然是南陵最強大的修行者,也要親自前往。
有了大祁皇帝親自坐鎮,實際上很多人都放心不。
李鄉被從那座庭院裏放了出來,進了皇宮的某座宮殿裏,在他附近的宮殿裏,有無數強者晝夜守候。
咸商城的那些百姓從最開始的憤怒變了如今的希冀,他們很希大祁皇帝將那所謂的拿到手,然後將那些之前欺負過大祁的修行者狠狠收拾一頓。
人們的期盼很簡單,那也是大祁皇帝的想法。
終於,在某個春暖花開的清晨。
皇宮裏有巨輦駛出。
巨大的華蓋下,便是一襲黑帝袍。
林軍的騎軍在後,每個人臉上都沒有表,巨輦一出皇宮,街道兩旁便都有百姓跪下,所有人都低著頭,忽然有人高呼吾皇萬歲。
於是一整條街,一整個咸商城都是這喊聲。
巨輦沒有從常平街走,所以顧泯只能聽著這些聲音,卻沒有看到那巨輦。
阿桑看了他一眼,召出了青符籙。
顧泯搖搖頭,「我們跟著他們走。」
柢山太弱,又有兩個名額,若是自己走,半路上難免出現什麼問題,反倒是跟著大祁一起,在大祁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沒有多人會做些什麼事。
阿桑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雪已經回了柢山,現在的咸商城只有他們兩人。
……
……
巨輦自北門而出,林軍就此止步,然後行進了差不多半里,北邊煙塵四起,一支人數在萬餘人的騎軍平治而至。
這支萬人騎軍,俱是黑馬黑甲,旗號除去大祁之外,還有北山兩個字。
大祁十三座軍府,北山軍府距離咸商城最近。
所以這一次,也是他們被調前來。
為首的那位將軍一殺氣,看著便知道是沙場老將,大祁皇帝前往帝陵,這排場之大,只怕不管是哪家修行宗門都無法比擬。
一萬餘的邊軍老卒,裏面盡數都是修行者,雖然境界不高,但是一旦衝殺起來,只怕是金闕境的修行者,都要覺得頭痛不已。
而這樣的軍伍,大祁還有很多。
這才是大祁能夠雄踞南方的本。
在和那支北山軍府的騎軍匯合之後,巨輦再次前行,向著北方的堯山而去。
那座帝陵將南北分開,於是便有了南陵和北陵的說法,帝陵雖大,但總歸會有一個口。
那個口便在堯山裏。
堯山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大祁北邊的疆域,一過了堯山,便是大應王朝的疆域。
而那座帝陵,就在堯山外的無數大山裏。
巨輦行進了數百里,第一次停下。
大軍整頓。
大祁皇帝從巨輦里走出,召見了那位北山軍府的主將。
雖說這些軍府的將軍每一年都要回咸商城述職,但是見到大祁皇帝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就像是這位北山軍府主將,上一次見到大祁皇帝,還是三年前。
大祁皇帝應該最不信任的人就是這些手握重兵的邊軍大將,畢竟手裏有軍權,很是麻煩。
但這一次召見,卻很平和。
在大帳外,所有人都聽到了大祁皇帝的笑聲。
那位北山軍府主將走出來的時候,眉間還有些喜。
休息了半個時辰之後,巨輦再次啟程,很快便出了咸商城的地界,來到博郡,當地員很想來拜見大祁皇帝,卻早就被告知,大祁皇帝不見,這難免讓他們有些失。
只是也不敢說些什麼。
大祁皇帝是大祁絕對的權威。
走了很遠,所有人才想起一件事,這一次大祁皇帝親自去帝陵,咸商城裏的政事卻沒有給任何一個皇子,而是讓太傅大人監國。
太傅是三公之首,天下讀書人的領袖,不管是威還是能力,都足以堪當大任,只是他留了下來,那崇文樓又是誰領著那些讀書人去帝陵?
答案不言而喻。
太宰顧白。
前些日子裏在咸商城有了不人談及的太宰大人,雖說殺了幾個修行者,卻毫沒有到牽連。
這一次甚至還帶了幾個讀書人,就這樣從咸商城離開,去了堯山。
和大祁皇帝的排場不同。
太宰顧白只是白袍仗劍,那些讀書人也只是坐著牛車,儼然一副清貧的樣子。
幾架牛車,走得慢慢吞吞,偶爾還要停下給牛喂草,真是一副讀書人的好子。
這會兒牛車停下,顧白從車廂里走出來,坐在一塊青石上開始喝酒,幾位讀書人看了這位太宰大人一眼,卻沒敢來打擾。
只有最後一架牛車裏走出的子,才走到了太宰顧白的側。
那個子先是認真對顧白行禮,然後才開口說了幾句話。
顧白沒有理會,只是指了指遠。
子輕聲問道:「太宰大人,那個年,也姓顧?」
顧白轉過頭來,看著眼前這個子,想著的特殊份,然後不在意的說道:「又如何,難不你覺得他和我有關係?」
子搖頭道:「不是,只是學生覺得,他和太宰大人很像。」
「你是說長相,的確有些像年輕時候的我。」顧白隨口說道。
他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如果能對他的脾氣,自然就能和他多說幾句話。
子繼續搖頭,「學生只是覺得,太宰大人和他有關係,既然太宰大人說不是,那就是學生錯了啊。」
顧白皺眉道:「我這會兒可不喝粥,你這丫頭可別來惹我。」
子笑著搖頭,沒在說話。
顧白好像是來了些興緻,忽然問道:「你怎麼會覺得他和我有關係?」
子沒回答他。
顧白有些生氣,嚴肅的喊道:「白粥!」
這裏是荒郊野外,沒有人熬粥,也沒有白粥可喝,不知道顧白喊這個名字是為了什麼。
子轉過頭來,原來做白粥。
這麼奇怪的名字,這麼奇怪的人,還有個這麼奇怪的太宰顧白。
真是奇怪的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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