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修行者都在往堯山去。
這是千年以來,最大的事,沒有人會不把它當回事。
大祁皇帝的輦架最慢,但沒有人會有什麼意見,即便有什麼意見,只怕也不會表現出來,畢竟那位大寧皇族的後人就在他的手上,他要是反悔,大家便都見不到帝陵到底如何了。
所以當那一萬騎軍總算是出現在堯山範圍的時候,早到的那些修行者,便來了神。
所有人都看著輦架,但輦架還要一日時間才能到這邊的時候,停下了。
沒有人知道大祁皇帝是怎麼想的,但都有些擔心。
那座巨輦在堯山邊緣停下,無數騎卒下馬,一不茍的布置營寨,儼然就是要將這次帝陵之行,想象一場戰爭。
不多時,有炊煙升起,軍卒們已經開始埋鍋造飯。
就在這個時候,那位北山軍府的主將,又被召了大帳中。
看著材並不如何魁梧的北山軍府主將,名為荊秋野,從軍數十年,在北山軍府布防,和大應王朝有過幾次手,都是勝負參半,依著戰績來說,的確算不上什麼常勝將軍,但誰都知道,這位將軍能在距離咸商城最近的北山軍府當上主將,便一定是深大祁皇帝信任。
這份信任,對於荊秋野來說,已經是無上的榮。
走進大帳,著甲胄的荊秋野沒有行大禮,本來大祁王朝的祖制便已經對此有過詳細的規定,所以並不會引起什麼問題。
大祁皇帝坐在大帳中央,側不遠是胡王姜令。
大祁皇帝看著這位當年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軍中大將,不由得便想起了那個夜晚,前來刺殺他的徐賓,南北兩座王朝里,真正能說上名將的人不多,因為這些年兩座王朝一直大相安無事,即便有些戰事,都是雙方互相試探,說不上是真的用命。
這樣一來,沒有了戰爭的洗禮,真的想要穎而出,為一方名將的人,很很。
不過徐賓是個例外,所以才讓大祁皇帝不忍殺他,要不然那晚的那一槍,就會是用槍頭將他釘死在長街上。
「啟稟陛下,營寨已搭建好,我北山軍府,誓死保衛陛下!」
荊秋野的臉上是狂熱的戰意,或許依著這位將軍的看法,即便是不能和北邊的大應王朝開戰,能殺一殺修行者,也該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大祁皇帝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了幾句該問的,然後便招手讓這位將軍出去,本來召見他也不是什麼必要的事,只是樣子總要做給旁人看,如果有人猜測這位北山軍府和他的關係不好,實際上會很麻煩。
等到荊秋野離開之後,大祁皇帝才對姜令說道:「你帶他去打開帝陵,然後進去拿到朕想要的。」
姜令挑了挑眉,有些疑的問道:「陛下不親自進去?」
大祁皇帝不遠萬里從咸商城而出,來到這堯山邊緣,之前不管是誰都在想,他肯定是要進其中的,但誰知道,原來他並沒有打算進帝陵,而是就留在這裡?
大祁皇帝面無表的說道:「朕幫你們看著人。」
聽著這話,姜令也明白了,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話。
「看到那個年,照拂一二,盡量護著他的命。」
大祁皇帝抬了抬眼皮,眼裡有些莫名的緒。
姜令沒說話,這次帝陵打開,各個宗派都要了名額,很顯然,除去各自宗派的高手之外,他們一定還會領著自家的後輩,讓他們去帝陵里尋找一些屬於自己的機緣,當然了,更多的還是歷練。
這些宗門的未來,在這裡會獲得不一樣的長。
帝陵里到底是怎麼樣的,沒有人知道,因為這是千年之後,這座帝陵第一次打開,但想來不管如何,這座帝陵里,一定會有人意想不到的東西。
皇族這一次也有數位年皇族天才進其中,只是大祁皇帝的幾個皇子,一個也沒能來。
姜令想起那些日子咸商城的傳言,沉默了一會兒。
「去吧。」
大祁皇帝做了最後的指示,然後整個人便靠在那張椅子上,撤去了一些氣神。
姜令躬行禮,然後走出大帳,然後走進了某大帳。
臉發白的李鄉正在裡面。
姜令看了他一眼,沒什麼表的說道:「走。」
……
……
堯山是群山之間,最不起眼的一座山,換句話說,這群山裡,其實沒什麼山不起眼,但堯山為最,它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高的,更沒有什麼特別的景,要不是很多年之前,有人在這裡發現那座帝陵的口,只怕這座山連名字都不會有。
那座帝陵第一次被人發現,是大寧王朝覆滅之後的數十年後,當時那些所謂的義軍,將照天城攻陷之後,便陷了混戰,數年之後,世間變了諸國林立的景,一些小國君主因為覬覦大寧的寶藏,便開始在世間找尋那座帝陵的方位。
大寧皇帝當初雖然坑殺了無數民夫和工匠,想要將完全塵封,但那工程過於浩大,而且參與者又不計其數,實在是無法完全藏起,就在數年之後,便有人發現了位於堯山裡的帝陵口。
當時堯山已經被大寧挖開了一半,口藏於山腹中,又是深山老林,若不是真有這個心思,哪裡會真有人找到。
不過即便找到了,口也一直沒被打開。
找到口的那個人想了無數種辦法,都不能將那看似普通的石門打開,後來消息走出去,很多修行者都來一探究竟。
那其中不乏金闕境的修行者,但不管他們怎麼努力,那石門卻還是屹立在那個地方,並不能打開。
有人想著石門打不開,那就從別的地方手,於是有修行者在堯山附近的一座山挖去,想要在這裡找到條進帝陵的路。
最後的確是挖到帝陵了。
但面對那世上最堅的陵山石,和帝陵里的陣法,那些修行者始終沒能將其轟開。
而歷史上最為聲勢浩大的一次開陵,是六百年前,當時也是有傳說帝陵里有寧啟皇帝對於金闕境之上的,於是在整個世間,有大概二十多位金闕境修行者結伴而至,想要依靠修為強行斬開帝陵。
誰知道,這二十多位金闕境的大修行者同時聯手,一同發力,不管是從正門還是從某個山麓突破,都並未能將帝陵打開半點。
也就是在那一次之後,世人對帝陵了很多想法,畢竟帝陵里縱使有千萬般的好東西,可打不開,有什麼用?
之後的日子裡,一直有修行者前來嘗試,甚至在堯山周圍,有修行者甚至居住在此,就是為了隨時打開帝陵。
這一次整個修行界聯袂而出,四海之主參與進來的也足足有兩位,加上南北兩座王朝,可以說,即便用李鄉的鮮打不開那道石門,他們也有信心再嘗試一下別的辦法。
隨著那座輦架停在堯山邊緣之後,堯山下,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帝陵的口當初是在堯山裡,但由於這千年來,修行者的不斷努力,堯山已經崩塌了一半,就直接將那道巨大的石門在了眾人眼前。
甚至隨著人來人往,帝陵前面已經有了一大塊平地。
此刻平地上,便是無數的修行者,正在如癡如醉的看著那道巨大的石門。
石門在山壁里,或許說山壁便是石門。
兩塊潔白如玉的陵山巨石組,上面雕刻著許多細複雜的花紋,有很多是已經滅絕的異,也有許多是存在於傳說里的東西。
比如真龍和天。
這些年來,這道石門承過無數修行者的攻擊,但上面卻是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好似嶄新的一般。
看見這道遠遠要比大祁和大應兩座帝都的城門還要高大許多的石門,修行者們再也忍不住,紛紛的議論起來。
「果然不愧為千年不出的雄主,這般手筆,果然不凡!」
「寧啟皇帝陛下,真正的千年第一強者,這毫無疑問,這帝陵只怕也是古往今來第一建築!」
「生時坐擁四海,死後帝陵也是這般氣勢磅礴,若是寧啟皇帝還在世間,吾任憑其驅使啊。」
「吾輩不得長生,能夠如同寧啟皇帝這般使萬,只怕也是千古難求之事。」
「如今的大祁皇帝也好,大應太后也好,實際上也還差了許多。」
「道友此言差矣,千年來也無人再一統世間,大祁皇帝陛下和大應的那位太后,能夠南北而立,已經是殊為不易。」
「話雖是這般說,但由此一看,便更覺得大寧是不易。」
「大寧有之前的雄圖霸業,和柢山不無關係,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在你看柢山,沒落數百年,哪裡還能抬得起頭來。」
「是啊,宗門靠著王朝,雖然有可能更上一層樓,但也有很大的風險,柢山是前車之鑒,道友要好好想一想啊。」
「哈哈,你我這般宗門,哪能得了這些大人的眼?」
顧泯和阿桑在人群里,聽著這些言語,反應不同,顧泯了鼻子,並沒有如何憤怒,阿桑卻是面無表。
顧泯低聲說道:「師姐,你真不覺得有什麼?」
阿桑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顧泯眼見自家大師姐不說話,只能自言自語道:「師父不知道來沒來,這老傢伙,整天都待在山上做什麼,常真人常真人,難道真是常?」
阿桑雖然不搭理顧泯,但是這會兒卻是將這些話全數都聽了進去的,只是估計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師父的名字,到底會有什麼深意。
就在這個時候,天邊閃過一片劍,數位中年劍修出現在這塊空地里,就在修行者的目投向他們的時候,天邊一道更為明亮的劍出現,一個面沉如水的中年男人出現。
在他側,是個英姿發的年,渾上下出一不凡的氣勢,要不是面容實在是不怎麼出彩,只怕氣態還要更好一些。
南陵的修行者一看便已經知道這個年就是庚辛劍主,他被稱為南陵年輕一代劍道天賦第一,自從修行以來,便已經打破了許多劍庭的記錄,若不是在前幾年,有過兩戰皆是輸給另外一個年劍修的經歷,只怕名聲會更響亮。
想起這事,修行者們紛紛向人群里看去,想要看看柢山的那個年是不是也到了。
顧泯站在人群中,著那些尋找的目,把頭低得更低了一些。
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這位道友實在是面生,不知道是出自哪家宗門?」
「在下流雲劍宗楊不舉。」顧泯一怔,很快便反應過來,他不想被人認出來,隨口便胡謅了個名字。
那人一頓,忽然怒道:「在下才是楊不舉,閣下到底何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顧泯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他抬起頭來,看到眼前的那人,這才想起,當初在劍會上,自己曾和他有一面之緣。
顧泯歉意一笑,正經道:「流水劍派劉二。」
楊不舉瞪大眼睛,看到顧泯面容,不用他說話,其實他已經想起了當年之事,這會兒聽著對方說這話,方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顧泯就已經認出了他,是故意如此的。
時隔數年,當年柢山的年弟子,如今已經了南陵幾乎人人都知道的年天才,可他卻還是記得自己,楊不舉只覺得心裡一暖意,對顧泯的好又增加了幾分。
他一本正經的說道:「久仰久仰。」
顧泯角了,然後也是認真還禮。
「劉……顧道友,之前在下便聽說柢山拿到了名額,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是專門為你加油助威的。」
楊不舉臉不紅心不跳的,流雲劍宗不是個什麼大宗門,自然沒能在咸商城要到名額,他這次來到這裡,也就是為了單純看看熱鬧的,這會兒見到顧泯,也是隨意胡謅了幾句。
顧泯卻好像是當真了一樣,又是很認真的還禮,然後還說道:「楊道友客氣了,我也就是進去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