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發沿著一條幽深的小路朝著林中走去，差不多小半刻鐘后，他來到一林中的一石壁前。

那裡有一個山。

山前有一張石桌，桌上擺在的是幾顆石子，黑白皆有，只是現在很明顯能夠看出來，這些石子已經被他過，並不是之前擺著的樣子了。

赤發在石桌前坐下，神平淡。

這就是這座山谷大陣的陣眼之，只要將石桌上的石子移一些，這山谷里的大陣就被破開了，那些濃霧自然會散去。

只是這個陣眼的位置無比，即便是金闕境的修行者，也沒那麼容易找到，更何況還有他們這兩個守著山谷的守陵人，這就更不可能了。

可事實擺在眼前，這大陣就這麼被破開了，所以留給赤發的，便只有一條路了。

這也是赤發自始至終都不相信，那個年的鮮能夠破開他們上的詛咒的原因。

他跟隨寧啟皇帝多年，很清楚那位陛下的子，所以本就沒有生出朱厭那樣的心思。

赤發抬頭，看著不遠的朱厭，依舊是平淡問道：「你要用他的鮮解封，為何沒？」

之前留覓道進山谷之中，赤發和他大戰，本來也是佔據上風，不過之後又有幾位金闕強者出手，讓他沒能斬殺留覓道，但朱厭面對的只有一個了傷的阿桑，不管怎麼看，他想要的，都應該得手。

朱厭想著之前遇到的那個子，生就重瞳，冷笑道：「若不是你打開大陣，我能不？你我在這裡千年，怎麼也有幾分義，我若是了，能不帶你？不知道你在畏懼什麼，一個境界低微的年，一群外面的修行者，就讓你怕了不？」

「當年在百萬大軍中，那個殺神赤發，就這麼被時間磨去了一切脾氣？」

朱厭帶著嘲諷說道：「赤發，你都認命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赤發即便是被這麼嘲諷，也沒有什麼惱怒的神，他只是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是誰解開了這大陣，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我不得不出面和陛下的後人談一談。」

「什麼？！」

朱厭不可置信的問道：「這大陣不是你解開的？」

赤發有些自嘲的說道：「千年了，你我待在這山谷里，應當算是一草一木都瞭然於了，可如今，誰解開大陣都不知道，不是我不願意去做些什麼，但陛下天威，你我誰能承，即便千年，忤逆陛下，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朱厭這一次破天荒的沒有出聲，之前他一直認為，已經過了千年，千年前再如何驚艷的寧啟皇帝，在千年之後，自己都已經化作一白骨，能做些什麼？

沒有了這份擔憂，他才在之後的行事里那麼隨，可這個時候事實告訴他，那位陛下，即便是死了千年，也不是他能夠妄自猜測的。

這是最可怕也是最痛苦的事。

赤發慨道：「陛下這個人就是這樣，他要做的事，便一定要做到，他要你做什麼，你就只能做什麼，不管你反悔與否。」

說完這句話，赤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隨即苦笑道：「這樣的陛下，還是沒能敵過時間的偉力。你我又能做些什麼？」

……

……

沿著赤髮指著的那條路一路前行，果然要不了多久便能看到山谷的盡頭，此刻周圍還沒有什麼強者出現，也算是走了一條近路，只是能夠最先走出山谷，也要去尋那座城，這倒是有些麻煩。

只是現在已經確定，那座城就在山谷之後，至於怎麼讓它顯，顧泯有些想法。

阿桑走在顧泯後，臉依然蒼白的忽然問道：「小師弟，你到底……有什麼份？」

顧泯腳步一頓，忽然停下。

關於份這個事，早在數年前，阿桑就有些猜想了，之後經歷了很多事，顧泯的份也冒出來許多。

其中流傳最廣的，是說他就是那個大祁皇帝失的皇子，這一點就算是到了如今也有不大祁的朝臣願意相信。

之前阿桑其實也相信，不過不在乎，小師弟不管是什麼份，只認他是小師弟，也就夠了。

而現如今，事變得更加複雜，顧泯似乎已經和大寧皇帝扯上關係，這說明他的份，就不是大祁皇子那麼簡單。

阿桑雖然還是不怎麼在意，但想知道。

想知道自己小師弟，到底背負的是什麼？

自己小師弟上背負著振興柢山便足夠累了，還有什麼擔子在上？阿桑說到底，還是有些心疼。

只是看著小師弟的背影，不知道怎麼的，阿桑又覺得不該問，想了想，搖頭道：「其實不重要，走吧。」

話音落下，走過去，牽起顧泯的手，緩緩向前。

顧泯沉默不語，和大師姐並肩而行，沉默了很久，總算是在快要到山谷出口前的時候，開口說道：「師姐，其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份。」

阿桑嗯了一聲，沒有追問，只是若有所思的說道：「小師弟，若是有朝一日，世上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份，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不太好。」

這其實也是詢問，不過並沒有任何迫的意思。

顧泯苦笑道：「師姐真想知道，直說就是。」

「等到出了山谷，不也得告訴他們，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先告訴我？」阿桑挑眉，看著自己的小師弟。

顧泯轉移話題說道：「還沒有祝賀師姐破境金闕，這個年紀為這個境界的修行者，師姐應當是數得上號的人吧？」

阿桑沒說話。

這位柢山大師姐要這麼好糊弄，就不是柢山大師姐了。

「對了，師姐，你之前傷，是怎麼回事？」顧泯關心問道。

「不過是遇到個老王八，是個金闕境，命不久矣，一直跟著我，我有些生氣，就把他殺了。」阿桑雲淡風輕，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顧泯嗯了一聲，隨即想起什麼，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是破境之前還是破境之後的事？」

「若是他讓我破境，哪裡有這麼麻煩。」

依然平靜。

顧泯卻是有些驚訝，至在他看來，這他娘的也太驚世駭俗了，一個結髮境的修行者，生生斬殺了一個金闕境的修行者，而後雖然了傷，但還是破境了？

這是不是古往今來第一人，顧泯不太清楚。

但要是流傳出去，柢山大師姐的名字，也一定會讓許多人到無比的震驚。

阿桑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只是說完之後，又陷了沉默。

顧泯不說話。

「要是能出去，我肯定好好的給師姐講個故事。」

顧泯想了想，決定還是不急著說。

阿桑點頭，「好。」

好字過後，這對師姐弟就再也沒有說過什麼話，只是默默前行，要不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明，原來他們已經走出了山谷。

映眼簾的，是一片一無垠的草原。

山谷后就是草原，這樣的事在自然界很很出現，這裡是帝陵，但也是幻化的真實世界，應當不會出現太多的意外，不過即便是這樣，顧泯也不覺得有什麼。

因為不管是柳邑還是赤發都說了，那座城就在這原野里。

要怎麼才能讓它出現呢？

顧泯站在山谷前，想著這件事。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忽然出現一道劍，一個著道袍的中年男人出現，他立於半空，神淡漠。

劍庭的掌律真人留覓道。

很快，第二道磅礴氣機從天而降，強大的氣息攪雲層，不過只是一道背影，看著也無比的高大。

這也是一位金闕境的修行者，只是究竟是修行界里的哪一個大人，顧泯不知道。

接著，又有兩道氣息降臨。

其中一個是胡王姜令，他在最東方，俯瞰原野，神凝重。

另外一個看打扮是個讀書人，顧泯知道之前在咸商城發生的故事，猜想那個讀書人大概率就是東海之主孟秋池的門徒。

說起來，崇文樓這次由太宰顧白領著那些讀書人前往，為何此刻不見他的蹤影，還是說這位太宰大人本就沒有進帝陵里？

又過了一會兒，有修行者陸續來到這裡，只是再也沒有金闕境的強者，也就是說，不算阿桑，這個來到帝陵的金闕強者，有四位。

哦，還有一個被自家師姐阿桑斬殺了。

一個代表東海，一個代表大祁，一個代表劍庭，另外一個，肯定就是代表著北陵，但是否代表著大應呢？

說實話，事到了現在，也有很多疑點，至從帝陵打開這麼重要的事來看，那些金闕強者不說全部都來，至也要來上七七八八。

可此刻滿打滿算這裡的強者甚至都不夠十人。

帝陵里關於金闕之上的，當真吸引不了那些強者？

還是那些強者之前已經知道了些什麼，故而沒有打算親涉險？

顧泯經歷的越多，越覺得這個世間，很多事都已經被人安排好，境界越低，便越是容易任人擺布。

這種覺，實際上真的很難。

……

……

各家宗門的修行者都來了，那些天才也來了。

梁照站在劍庭劍修的前，看著半空的留覓道，蘇宿還是老樣子，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

劍府那些劍修，很是安靜。

之前一直都沒有見到的忘塵寺小沙彌知禪也出現了，這位號稱有一顆舍利子的佛宗僧人，幾年不見，長大不，臉上了很多稚氣，多了許多莊重的意味。

江在遠，面無表，這位曾被顧泯打敗的所謂第三境第一人，這幾年都沒了消息，或許是一直在刻苦修行。

顧泯看了對方一眼，趕收回來視線，之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他最好不節外生枝。

所有人都在看著那片原野，所有人都到了一種特別的東西，雖然現在都沒能看到那座城，但沒有人會覺得他們會白來一場。

至看著那幾個金闕境的修行者如此，他們都會知道些事。

留覓道站在半空，看向了遠的胡王姜令，淡然道：「王爺還不出手？」

姜令一臉冷漠，「本王尚不知這裡有些什麼，出手為何？」

留覓道微微皺眉，他沒有想到到了現在，姜令還在裝瘋賣傻，為金闕境的強者，他們自然能夠到，這片原野里存在某種東西，只是被一種障眼法給遮擋了而已。

只要他們幾個人將此破去，自然能夠看到那座巨城。

「帝陵之行，看似是整個修行界的盛事，可落到最後，不過是幾個人的爭奪而已，等會兒那座城出現，諸位各展神通便是，何必忌憚什麼？」

遠天空的那位北陵強者聲音傳了出來。

那位讀書人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諸位誰是黃雀還不好說，何必如此急躁？」

這位東海之主的門徒，進帝陵之後一直是神出鬼沒，直到之前不久才被人發現蹤跡。

只是這也是這個讀書人故意顯出來的。

「算了，無需多言，先讓那座城顯出來。」

留覓道皺眉道：「之後城，各憑本事。」

他一錘定音，也是因為這是眾人共同的想法，自然才能如此。

沒有人反對，所有人都默許了這件事。

見無人反駁，留覓道一抬手，手中長劍破空而去，捲起凌厲劍氣，在雲海里斬開一條通道。

天地之間，有異象生出!

作為進帝陵劍道最高之人，留覓道的劍道修為，無人可敵，其實哪怕是放在外面，也不見得有多人劍道比他更強。

但這一劍，還是將劍仙風采顯無疑。

這世上的修行者，為何劍修是世間最瀟灑，還不是因為，這天地之大，不過一劍而已？注

歷來劍仙，哪個不是年修行者敬仰之人？

留覓道一劍斬開雲海，北陵的那個修行者便了，他大袖遭遇，一道紫從袖間掠出，捲起無數氣機，如同一柄紫電錘，生生落到雲海之上，併發出了絕對的響。

就像是九天之上，有神人落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