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蓮花,白玉打造的玉石階,還有知禪白的僧袍。
這是個很古怪的場景。
在場的幾人看著知禪,沒有一個人出手搭救,一來是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這出手會引來什麼,至於二來,每個人心裡想的事不一樣,誰知道這到底會有什麼事發生。
死一個修行者,對他們來說,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事。
不過好在片刻之後,知禪生生直起腰來,前的蓮花也是片片碎裂,好像是從來沒有生出過一樣。
知禪猶豫片刻,這才把另外一隻腳放上去,然後看著大殿說道:「這玉石階上很古怪,諸位施主自己小心。」
說著話,他深吸一口氣,邁上了第二道石階。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玉石階古怪,不過知禪這鄭重開口,還是讓他們都又小心了一些。
梁照再不猶豫,一腳踏出,凌厲劍氣聚於腳底,踏出之時其實也是出了一劍,那在第四境里足以說得上登峰造極的一劍,在踏出同時遞出,玉石階有古怪,這就是梁照的應對辦法。
顧泯定睛看去,發現梁照鞋底的那些劍氣在接到玉石階之後,並沒有半點的將玉石階損壞,第四境的劍修沒辦法破壞這裡的東西,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可梁照這樣做,大概也是通過另外一種辦法,讓他能夠抵消這玉石階上原本的威。
於是梁照在知禪后,第二個登上了玉石階。
而且他每一步便是要出一劍,等到了大殿前,又會出多劍?
兩個人朝著前面走去,剩下的修行者里,謝頂是第一個,然後此刻並肩而立的三個人,都沒有急著前行。
蘇宿費力的扯了扯顧泯的袖,笑嘻嘻的開口說道:「趕的。」
他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想看到顧泯拿到那個傳承。
顧泯沒理會他,只是在想一些事。
蘇宿忽然低嗓音道:「小顧,你說我要是對他們出一劍,他們會不會影響,然後出事?」
顧泯還是沒答話。
但蘇宿卻是來了興緻,「他們是三個人,咱們也是三個人,說不定真的有戲,我幫你攔住小和尚,你出手殺梁照,你媳婦兒嘛,就殺那個謝頂?」
柳邑柳眉倒豎,盯著蘇宿,有戲怒意。
顧泯有些無奈,但又覺得有些好笑,想了想之後,他問道:「你還能出劍?」
蘇宿一愣,這會兒他才想起這麼個重要的事,原來自己抬手都費力,怎麼出劍?
但隨即他想到之前梁照的法子,然後很是鬱悶的想著,原來梁照那個傢伙,真要比他強這麼些。
顧泯氣笑道:「蘇宿,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蘇宿呸了一聲,然後邁上了玉石階。
就在他的腳落到玉石階上的同時,顧泯也落腳了。
腳前腳后,就只有十分微末相差的時間。
但蘇宿覺異常艱難,渾劍氣都不自覺外放,但又被周圍的威無碾碎。
可顧泯卻要好很多。
他只是搖晃了一下。
顧泯忍不住發笑,原來真是這樣,這玉石階上的威,會在有人落腳在玉石階上的時候,突然發襲擊,每一次襲擊都是十分強大的攻擊,想要扛下來,極為不易,可是在這一次攻擊之後,這玉石階的威需要有很短的回復時間來回復,也就是說,這就是相當一個絕對快和絕對準確的修行者提著大鎚子在打冒出頭的地鼠,地鼠一個接著一個冒頭,都會被他準確的捶到。
但要是有個地鼠冒頭的速度能夠趕上那個修行者的速度,那麼就會大概率避開鎚子。
所以這就是顧泯為什麼要在蘇宿落腳的一瞬間跟著落腳的緣故。
這就是合理的避開這玉石階對他的迫。
但這需要極快的反應速度和極準確的判斷能力。
顧泯不缺這個。
他看著前方。
就在知禪落腳的時候,顧泯跟著落腳,然後他又看向謝頂,後者落腳,他也跟著。
這絕對不是同步,因為同步依然是要到波及的,只能比他慢一瞬。
這一瞬,便是機會。
掌握了這個的顧泯,前行速度變得極快,不多時,便來到了梁照後的那一階石階。
這就意味著顧泯完全是已經將之前丟失的時間都彌補起來了。
不過等到他超過這些人之後,就要靠自己的,畢竟他不可能轉頭去看那些人的腳步。
不過此刻距離大殿還有很長的距離,顧泯可以安安心心的跟著梁照走,等到快要走到大殿前,他氣機充沛,一舉反超。
想著這件事,顧泯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果然這世上最舒服的事,就是依靠別人。
在玉石階上艱難前行,梁照三人都已經開始搖晃,但是知道了這個辦法的顧泯三人,反倒是輕鬆不。
顧泯不是什麼忘恩負義的人,有了辦法自然是要告訴柳邑和蘇宿的,況且蘇宿已經被他拿來做了兩次實驗。
第一次是測試能不能飛到大殿前,第二次便是剛剛。
如此在玉石階上,顧泯三人始終都要比梁照三人遲一步,但三人的臉,比之前要好很多了。
玉石階比廣場要難走很多,那種威不輕不重,就在他們能夠承的那條線上折磨他們,說是歷練,也完全沒有問題。
而且直到現在,對他們這一批天才來說,原來都還沒真到危及生命的時候。
距離大殿還有很遠,這條玉石階就像是通天的階梯,雖然讓人極為興,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盡頭。
就在這個時候,梁照忽然停了下來。
顧泯跟著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要不是顧泯這會兒說不出話來,他甚至還想去問問怎麼了。
但接下來,他發現自己不用問。
原來玉石階最頂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批披甲的士卒,手裡拿著長戈,散發著無窮的殺氣。
他們像是地獄的使者,又像是人間的屠夫,反正在他們眼裡,顧泯很難看到一生氣,只有殺氣。
無盡的殺氣。
史書上不乏記載著一些善戰之師,但想來不管是哪一支軍隊,都沒辦法達到現在這些士卒這樣。
滿是殺氣。
只為殺人而生。
隨著他們出現,接著他們開始步伐整齊的朝著玉石階走下來,每一步都好像是一個人而已,每一步都好像是踏在顧泯他們的心上。
在玉石階上,別說是出劍,就是想跑也沒那麼容易。
這是對神的衝擊。
他們這幾個人,很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這是一道選擇題,繼續前行還是就此退去。
前行不一定死,退去不一定生。
蘇宿張了張,看得出來這個人很是憤怒,只是說不出話,要不然早就破口大罵了。
顧泯忽然看向柳邑,緩緩點頭。
他沒有說話,但眼裡卻是有些別的含義。
柳邑搖了搖頭。
顧泯這是讓柳邑走,柳邑對此表示拒絕。
短暫的流,很快結束。
顧泯看向前面,緩慢的把手放在懷裡,握住燭游。
知禪看著那些士卒,前緩緩生出一朵潔白蓮花。
謝頂則是很嚴肅的手將頭頂的草帽取了下來,出他稀疏的頭髮來。
梁照更是朝著前面走了一步。
他們都是世上最為優秀的年,都明白前行會有一線生機。
寧啟皇帝的考驗再怎麼嚴苛,總會給人留下一道生機,要不然如何為他的傳承者?
但他是要在這裡強行挑選出一個人,還是只要能夠撐過去便算是經過考驗,這還是不好說的事。
六個人,看著那些士卒,嚴陣以待,全然沒有任何一個人退去。
直到那些士卒來到了他們前,然後舉起長戈,就這樣斬下。
穿過了他們,士卒是假的。
什麼都是假的,殺氣是假的,士卒是假的。生死抉擇是假的。
這還是考驗。
忽然間,全部人都覺上猛然一輕。
那道威,消失了。
所有威都沒了,不管是在廣場上還是在這裡,都沒了。
顧泯和柳邑對視一眼,幾個修行者沒有猶豫,都朝著上面走去。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那座大殿前。
那是一座雄偉的大殿,也是陵墓。
大殿沒有關,他們來到玉石階盡頭,但他們看不真切。
所以他們走了進去。
六個當世最優秀的年,走進了這座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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