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倒塌，無數的碎石就這樣滾落，那些夜明珠從屋頂掉落下來，然後摔碎，那些珍寶，就這樣變了廢墟。

晚雲真人和寧啟帝從大殿裏掠出。

天幕之下，那些金線還在，但在線之下，兩道影若若現。

柳邑和蘇宿趕去抬起顧泯，然後衝到了大殿外面。

其餘的幾個年，也是跟著離開。

等到他們走出大殿的時候，這座大殿轟然倒塌，煙塵四起，變了一片廢墟。

巨大的聲音，震耳聾，讓人覺得無比的可怕。

顧泯虛弱的抬頭看去，天幕之上，無數道劍和氣機糾纏，形了無數可怖的景象。

這兩位的殘魂和劍氣，最高境界只有金闕境，但起手來，又不是這世上別的金闕強者能夠比擬的。

他們代表著金闕境最強的戰力，這一點，沒有任何人可以反駁。

晚雲真人的青長袍在雲海里出現。

他提著燭游，朗聲笑道：「看起來千年之前的你，和數百年之後的我，並無差距。」

晚雲真人強大是肯定的，但真要說是他能和寧啟帝比肩，還是有很多人報以疑問，但此刻晚雲真人這道劍氣開口，便好像是給出了答案。

寧啟帝拂袖打斷一縷劍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白帝袍上的豁口，皺眉道：「朕橫推九天十地，從無敗績，即便是你全盛，朕一樣殺之。」

晚雲真人哈哈大笑，「不見得，真的不見得。」

話音未落，他的一劍遞出。

這一劍的風采，沒有太多人能夠形容出來，反正顧泯三人看到這一劍之後，除去震驚，只是剩下震驚。

只有同是為劍修的他們，才明白這一劍到底是多麼獨特的風采。

這樣的劍，別的劍修無法遞出來，即便他的境界和晚雲真人相當，也是如此，這一劍只有晚雲真人才能遞出來，也只有晚雲真人遞出來才有那個味道。

這是無敵之人的氣度。

這讓天下劍修，都心神嚮往。

梁照心神搖曳，想著自己要多年之後，才能如此。

寧啟帝形一閃而逝，在雲海中消散，然後又瞬間出現，來到晚雲真人前，一掌推出。

掌心的可怖的氣機，瞬間將前的雲海驅散，驅散之後，甚至還能將晚雲真人所有退路都徹底的封死。

這就是強者對決，一招一式之間自然有別人想不到的真意。

晚雲真人手中燭游劃過，漫天劍氣瞬間凝聚到了劍上，隨著這一劍斬出，那些劍氣集中到了一點，然後瘋狂掠出，斬開氣機，也斬開一條路。

晚雲真人哈哈大笑，整個人看起來了十分快活。

其實在場的幾個年都不能理解，但只有深知晚雲真人脾的人，才明白，這位柢山歷史上，乃至是整個修行界歷史上最耀眼之一的晚雲真人的子一向直來直往，他要是不喜歡某個人，想要找他的麻煩，那便是窮極所有力，都要把這件事去做了。

在那些沉思的夜晚，晚雲真人推算出來寧啟帝會在帝陵里有佈置，所以他留下劍氣，當初雖說是閑棋，但他也想過，要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夠出現在寧啟帝前，那就是一定要攔下他。

只有破壞他的計劃，他才覺到快活。

那是真正的快活。

寧啟帝面如寒霜，千年之前，他舉世無敵，無人可擋，千年之後，在帝陵里，有一縷殘魂復甦，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裏遇到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

畢竟復生的事，容不得半點差錯。

但世事無絕對，現在事便是這樣了，他也沒有辦法，但怒意自然會有，而且還不。

他斥散那些散落遊離的劍氣，然後眉頭皺起。

他心念微。

天幕之上的那些金線，開始發，然後湧向晚雲真人，那些是，是這帝陵里的無數百姓的生命。

也是強大的手段。

這不是屬於他本來的力量，若是放在往日，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可是現在，事有些嚴重，他若是任由晚雲真人拖延下去，很可能復生一事，便要為泡影。

晚雲真人看著這些金的線，忽然自嘲道：「如果想萬無一失，我等你復生不是最好？」

是的，寧啟皇帝復生之後，會是最為虛弱的時候，如果晚雲真人單純想要殺了晚雲真人，那當然是最好的時候。

不過晚雲真人，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他想的是一戰，而不是等著對方重生，所以才有現在的故事。

「你終究只是一道殘魂，不是他，讓我連在境界上敬佩的心都沒了。」

晚雲真人惋惜搖頭，手握住一條線，良多。

當年練劍有，為舉世無敵，其實照天城也有人來找過他，那些人里，有皇族的說客，也有自己的娘親。

當初在柢山的那間屋子裏，已經是變老嫗的娘親巍巍說道：「吾兒既然已經是世間無敵，為何不救我大寧？」

晚雲真人當初就這樣看著，看著臉上的一條條皺紋，看著激的神，看著那言又止的。

他知道這救我大寧是什麼意思。

「大寧如何救？」

晚雲真人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吾兒是皇族，又是世間第一強者，去做個皇帝，應當不是什麼難事，在吾兒手上，大寧還能延長數百年國祚。」

娘親很激，皇帝這兩個字對他們來說，那是遙不可及，也不是遙不可及。

晚雲真人搖頭道：「一人無法力挽狂瀾，無法挽大廈將傾。」

如果足夠強大，當然是有很大的可能做些什麼事的，但是如果說這就可以拯救什麼，晚雲真人會覺得這不切實際。

「我對那個事沒有想法。」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晚雲真人對那件事沒有興趣。

他看著娘親說道：「做個皇帝，很麻煩也很累，更重要的這讓我會想起某個人，一旦想起，便覺得有些噁心。」

當時在那個屋子裏說的人，就是寧啟帝。

……

……

寧啟帝看著晚雲真人握住那條金線，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竟然一時之間什麼都沒有。

他看著晚雲真人，有些莫名慨。

說實話，晚雲真人可以說得上除去他之外，大寧歷史上最強的人了。

也是他最出彩的子孫。

可惜了。

這個子孫不孝。

寧啟帝眼裏寒意更重。

晚雲真人卻是一把將金線扯碎，然後隨手扔出，這才微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話音落下，他的劍又遞了出來。

不過這一次，卻不是遞向寧啟帝的，而是遞向那些金的線。

鋒利劍氣一點點消散，化作了零星，落了那些金線里。

「用這麼多人的命來換你的命，太噁心。」

寧啟帝猛然喝道：「朕如何行事，不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

他驀然前掠，片刻之後，居然是來到晚雲真人前，這一刻，兩位強者相隔不過數尺。

「朕這一生的功績無數，你卻只能看到朕做得幾件惡事，朕是千古一帝，朕是大寧的開國之君，不知道有多人崇敬朕，你算什麼？你也敢在朕面前多說些什麼？」

晚雲真人笑道：「你覺得的，不過就是拳頭兩個字，我也有拳頭，而且不比你小。」

「彼岸的風景明明更好，你卻不願意去看看，非要留在這裏，做一世帝王就算了，還想做萬世帝王，你這樣的人啊。」

晚雲真人的眼裏出現了好多惋惜的意思，就像是看到了一個自家明明很聰明，但就是不爭氣的後輩。

「彼岸，你去了彼岸又如何？逃得開一個死字？」

寧啟帝眼神冰冷。

「為自由而死，死得其所。」晚雲真人搖搖頭，似乎是在告訴他，他不會理解的。

「去死吧！」

寧啟帝不再多說廢話，他扯來一道金線，握在手中，然後朝著晚雲真人遞去，之前對話，他一直都在積攢這份力量，他要藉著這眾生之力，直接將晚雲真人殺死在這裏，殺死晚雲真人之後，他要繼續復生。

晚雲真人笑道：「我說過了，我要護著那年。」

他一抬手，手裏的劍氣凝結起來，突然朝著那些金線掠去，一道道的劍氣如同實一般，直接便將那些個金線盡數攪碎。

天幕之上的那金大網，瞬間破碎，變一片片金的海。

像是他們這個境界的修行者，哪裏會這麼容易被人算計呢？

都是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要是沒有點自己的心思，如何能夠為這樣的絕世強者。

然後晚雲真人手放在寧啟帝的口，緩慢說道：「你這道殘魂不如我的劍氣，算我贏了，如果我們還能再見，我會用我的劍告訴你，你所謂的千年第一強者，只是沒有遇到我。」

話還沒有說完，晚雲真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這位真人，脾氣真是有些歡。

雲海。

兩個人的軀之間，猛然有氣機炸開，那就是劍氣！

寧啟帝退去數十丈，在雲海里撕開一條壑那些雲海被他們的大戰切割不同的形狀，就像是小孩子在著泥一樣。

晚雲真人手裏的燭游，劍氣大作，他一劍斬向寧啟帝，那柄長劍驀然變得十分的巨大，就像是真正的巨劍一樣。

劍生出的時候，天地之間看起來都沒有任何人能攔下這一劍。

雲海之上響起雷聲。

一道道驚雷，落下，炸開！

天地之威，似乎也是在為這兩個人助威。

寧啟帝大袖飄，形在這些驚雷中穿梭，看著無比的輕盈。

晚雲真人神凝重，沒有搖頭，更沒有點頭。

天幕忽然暗了下去。

有星星掛在天幕上。

兩個人的形不斷的朝著天幕掠去，不知道去到了什麼地方，那或許是天外的世界，也或許只是無限的高罷了。

晚雲真人一劍斬開一顆星辰，在暗黑的世界裏，看著那星辰炸開，無比的震撼人心。

寧啟帝同樣是雙手轟出，便有星辰消散。

如果那些星星都是真的，那麼兩人對敵斬滅星辰，境界之高，只怕是世間罕見了。

很快，那些星星都被兩人手的餘波震碎。

天便亮了。

一顆巨大的火球，出現在雲海深。

那是太。

是天的來源。

那是供養著世間萬的本。

兩個人站在那顆火球前，看起來無比的渺小。

在修行者們看來，只要境界越來越高，那麼他們便有可能為超越常人的存在，那就是無限強大。

可是對於境界足夠高的修行者來看，實際上境界越高，他們對天地的了解便越多，便越是心存敬畏。

對天地應該有敬畏之心，沒有修行者，可以真正的戰勝天地。

你能一劍斬開山川，分開河流，那就已經是無比強大了，但你能一劍斬開這個世界嗎？

理論上只要足夠強大就能有可能，但無限強大的人，真的存在？

那只是存在於人們推斷里的東西。

即便無限強大，也不見得能夠斬開這個世界。

所以在天地面前，不管是修行者還是普通人，都一樣渺小。

「朕曾經想過，朕只要一直走下去，便能夠征服星辰，征服一切。」

寧啟帝站在那太面前，忽然開口。

他心中有大的想法，但從來都沒有人有資格去聽，只有在這個時候，他認為晚雲真人是有資格去聽的。

因為他們是一個層次的人。

「理論上是可以的，不過你連彼岸都沒去過，為了這些事，耗費如此多心力，實際上很難走到那一天。」

晚雲真人微笑道：「但你真的很強大。」

「朕會走到那一步，所以朕絕不會在此刻就死去。」

晚雲真人譏諷道：「為這個想法，殺了這麼多人，我覺得很不值當，而且我很不贊，所以我要來攔你。」

寧啟帝沉默，他沒有辦法說服晚雲真人。

也沒有辦法直接將晚雲真人斬殺。

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太將他的臉映照的很紅。

「算了。」

晚雲真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