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彩的故事,都會有一個出彩的主角。
順著歷史看去,人們會發現,時間長河裡,會有無數的故事,有無數的時代,在那些時代里,最為璀璨的那個人,無疑就是那個故事裡的主角。
在千年之前,大寧王朝建立之初,寧啟帝自然而然便是那個故事的主角,他是一代雄主,又是千年裡的一代強者,不管是普通百姓眼裡,還是在修行者眼裡,寧啟帝都是偉大的人。
有他在,別的強者不管怎麼驚艷都只能淪為配角。
那些強者尚且如此,那位太史令更是如此。
寧國建國之後,大封百,許多從之前便一直跟著部落浴廝殺的功臣都得到重賞,有的甚至還被賜下了封地。
但許多無足輕重的職,寧國皇帝則是面對整個寧國公開選用人才,這一來是為了穩定民心,二來便是想看看,能不能在這世間找到些真正的有才之人。
這項舉措當時被寧國上下來看,不過是肋之舉,畢竟這些職都不是什麼重要的,真正的有才之人,不會太過在意。
況且寧國百廢俱興,此刻的寧國,遠不是那些讀書人想要的。
因此在寧國最開始的那些時間裡,並沒有得到任何足以為名臣的讀書人。
不過在這一舉中,寧國第一任太史令出現了。
那個年輕人做桓玉,做了一輩子太史令,長達六十年,去世之前,寧國皇帝詢問他,誰可繼任,已經是朝夕之間的桓玉,出手指了指自己病榻前的長子桓永,寧國皇帝便命桓永為第二任太史令。
而同樣是在六十年之後,桓永卸任,第三任太史令是他的兒子,是桓玉的孫子,做桓言。
三代太史令都是桓家子弟,這也創造了寧國的歷史,畢竟世襲職的先例雖然有,但卻沒有在太史令這職上。
見其如此,寧國皇帝直接大手一揮,從此寧國太史令變世襲制度,太史令只要願意,便可以選擇將職給自己的後人。
之後的歲月里,太史令一直都是桓氏子弟,直到桓霧。
桓霧是那一代桓氏弟子里最出彩的一個,因此在老太史令離世之後,新的太史令人選便毫無疑問的就是桓霧。
桓霧擔任太史令的時期,正好是寧國歷史上最輝煌的時代,那個時候大寧王朝建立,寧啟帝通過各種措施,將整個大寧的國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生活在這麼一個盛世里,為提筆的史,本來也該是與有榮焉的一件事。
桓霧及冠之年接過史書,在之後的二十年裡,一直都沒有出什麼問題,他的筆下,囊括了當時大寧的所有大事。
百提及這位太史令,也會欽佩的豎起拇指,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桓霧會在之後的日子裡,過完他的一生。
但人不如天算,就在他四十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
那是一個普通的清晨,百依慣例上朝,卻沒能在朝會上看到太史令,就在所有人都到奇怪的時候,高坐在玉座上的寧啟帝一抬手,側的太監拿出聖旨,面無表的讀了起來。
這一下所有人才知道,原來昨夜太史令在記載完寧啟帝一日的行程之後,沒有立即離開皇城,而是趁著守衛不注意,溜了某個妃子的寢宮。
古往今來,擅闖宮一直都是重罪,輒便是要殺頭的。
桓霧在朝堂上,不乏有些好友,聽聞此事,也是大驚失,紛紛進言,認為依著桓霧的品,是絕對做不出這種事的。
本來依著桓霧這二十年做太史令的過往來看,自然也能佐證。
可是擅闖宮終究不是小事,寧啟帝便讓宗人府重新去查,限期半月。
半月期滿,雖說發現其中有些疑點,但是很多地方都指向桓霧的確是進過那妃子寢宮,於是寧啟帝硃筆一揮,就要賜死桓霧。
可百之中,還是有人力桓霧,並且認為,如果不是百分之百判定他有罪,便不可輕言殺人的事。
當時寧啟帝若有所思,雖說證據不全,但這件事事關皇族的臉面,不可輕易揭過。
最後深思慮之下,寧啟帝做出決定,罷黜桓霧,並且收回太史令由桓氏子弟世代繼任的權力,最後更是將桓霧於宮刑。
經過這件事,整個桓氏對桓霧都深惡痛絕,還沒等到桓霧回到桓家,他已經被逐出族譜,這輩子再也不能以桓氏子弟自居。
本來便是遭遇了人生莫大坎坷的桓霧,更是心如死灰,之後他離開照天城,從此便了無音訊。
而之後的太史令由百推舉,變了顧泯上那手札的主人,班孟。
而自此以後,這太史令一職,也不再世代相傳,桓氏子弟更是再沒有擔任過這個職位,因為這件事不僅事關大寧皇族,而且還對史們有些不好的影響,所以史冊上也沒有記載這件事。
能夠知道這件事的,只有當時經歷過的百以及世代將其當作家族恥辱的桓氏子弟。
李鄉作為當初的皇子,自然也是知道這些事的人之一。
所以當他看到桓霧的時候,才會如此驚訝。
因為不管當初桓霧去了什麼地方,他都已經是一千年前的人了,斷然不可能活到如今,除非他之後努力修行,或者用了別的什麼法,才有可能長存到如今。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讓他活到現在,都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他今日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偶然。
聽完李鄉的那個故事,桓霧也有些慨,他看著李鄉微笑道:「殿下真是好記,時隔千年都還能記得清清楚楚。」
面白無須的桓霧看著很溫和,即便是聽完那個故事,也沒有任何怒的跡象,好像當年的事,他早已經放下了。
李鄉皺眉道:「千年過去了,太史令想必早已經釋懷此事。」
李鄉很凝重,他知道讓人釋懷是很難的,之所以如此說,是想知道桓霧到底是怎麼想的。
桓霧點頭道:「對啊,時隔千年,要是一般人,早就從最開始的憤怒,變後來的無奈和頹廢,到了最後,便只剩下麻木。之所以麻木,不過是因為無能為力的自我安和放棄,加上他們本來便活不了多久,所以最後自然會這樣死去,讓事就像從來沒有在世上發生過。」
「是啊,史冊上沒有我的名字,知道我名字的大部分人,也會死去,唯一記得我名字的,大概就是那些一直恨我骨的桓氏後人們。」
桓霧的臉漸漸的變得生起來,他看著玉座上的那,微笑道:「不過我忘不掉。」
「一輩子都忘不掉。」
李鄉剛想張口說些什麼,便被桓霧暴打斷,「別來說什麼要放下,要重新開始的廢話,你見過那個暗黑的牢獄里,整日黑的看不見任何東西的景象嗎?你每天只能聽到老鼠那骯髒的聲,當你好不容易看到一抹亮的時候,你發現那不是希,而是刀!」
「那柄小刀,當真是鋒利啊!」
桓霧暴的聲音響起,裡面帶著一凄涼,但更多的還是很多複雜的緒。
聽著桓霧的這句話,顧泯很容易想象到那個場景,是想想他便覺得有些暗,更不用說是親經歷過的對方了。
那的確是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東西。
修行者雖然可以通過修行來獲得更多的壽命,但若是斷了一隻手,那隻手便一輩子都無法長出來。
更何況斷的還是那個東西。
沒有經歷過旁人的苦難,那便永遠沒有同的說法,沒有經歷過旁人的苦難,自然也不該隨口勸對方,讓對方放下。
顧泯最近知道的事太多,每一件都讓他有些。
李鄉平靜道:「若不是太史令私闖宮闈,怎會如此?」
「私闖宮闈,我不過是被他隨手陷害的!」
桓霧冷漠道:「你是他的兒子,你當然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好大喜功,心中從來沒有百姓,有的只有自己,在意的都是那青史上對他的看法,知道我這手裡的筆不會一味的歌頌他,他便找了理由將我的筆拿走罷了。」
「要不是我在朝中還有些朋友,殿下以為我能夠輕易的活下來?」
李鄉沉默,他知道桓霧說的,大概都是真的,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的確就是這樣一個人。
在修行者的眼裡,他是個可以為了修建帝陵就掘墳的強大修行者,在百姓的眼裡,他是輒徵用數十萬民夫的暴君,若不是他的境界足夠高,大寧的鐵騎足夠強,只怕很久之前,大寧王朝便要一世而終。
所以在短暫的時間之後,李鄉便相信了這個說法。
「的確是大寧對不起太史令。」李鄉喟嘆道。
李鄉對著桓霧認真賠罪,然後問道:「之後太史令去了何?」
桓霧大聲笑道:「之後?那個故事實在是太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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