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千年，無數個日日夜夜，桓霧為了今天，他不知道做了多事，可事到如今，眼看著就要功了，居然卻在最後功虧一簣。

李鄉說道：「太史令，你既然已經一手覆滅了大寧王朝，他也死了，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孤也要死了，就剩下顧泯一個人，他本來就是無辜的，你何必如此？」

一邊朝著玉座爬去，桓霧一邊低聲吼道：「不行，說是要將你們這些人全部殺死，那就是一定要殺死你們，沒能做這件事，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甘心！」

李鄉微笑道：「那太史令的夙願是達不了，不過也差不多了，所有你都做到了，就剩下一個顧泯，聖人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你算來算去，自認為百無一，但又怎麼能夠想到，天道之下，冥冥中，還有一線生機，不過這生機不在孤上罷了。不過想想也是，孤與你都是千年前的人，在千年後便相當於去了別人的故事裡，不被眷顧，也是理所當然。」

生機不斷流逝，到了如今，李鄉已經是回天乏，不說這座大殿倒塌與否，就算是不塌，他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臨死之前，倒是十分的淡然。

桓霧卻是一直不願意承認事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他一邊朝著前面爬去，一邊反駁道：「都是屁話，我謀劃千年，耗費了無數個日夜，怎麼會就這樣功虧一簣。」

李鄉原本還想和他說幾句真心話的，可看到他這個樣子，也就放棄，只是獃獃的看著大殿上空，他的鮮早已經從上流出，將一大片地方都染紅，就連那玉座也是如此，鮮甚至在流到玉座旁的時候，被玉座吸收了很多。

那玉座材料不凡。

李鄉短暫的想了想自己的一生，然後喟然一嘆，就這樣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桓霧已經爬到了玉座前，看著那死亡千年不僅不腐，而且還栩栩如生的，癲狂笑道：「你害我一輩子，我今天就算是一定要死，也要讓你死無全！」

說著話，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揮手打在寧啟帝的上，可當他的那隻手真當到寧啟帝之後，卻發現有一強大的吸力將他的那隻手生生吸住，讓他不能彈分毫。

更為可怕的事則是，在吸住他的手之後，他覺自己里殘存不多的氣機都在被對方吸過去。

他雖然已經沒了多氣機，但畢竟是金闕境之上的強大人，那些氣機也極為純，可就是這麼純的氣機，竟然活生生被人這樣吸走了。

「桓霧，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覺得朕要比你蠢。」

一道聲音突兀響起，好像是過了千年時，在歷史的那頭緩緩生出，這道聲音無比的滄桑，沒有任何緒波，只有些老舊之意。

桓霧艱難的抬頭看去，只見在無數的落石之間，坐在玉座上的那個一白帝袍的寧啟帝，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有寂滅的星辰，有時間的迴，也有無盡的死意。

但不管他的眼睛里有什麼，但他確實是睜開了眼睛。

他睜開眼睛，這說明了什麼？

答案不言而喻。

「怎麼會？」桓霧失神的喃喃道。

李鄉也在下一刻轉過頭來，看著這邊，也是剎那失神。

寧啟帝坐在玉座上，看向李鄉，緩慢的說道：「朕覺得你似乎並沒有改變自己的命運。」

就這一句話，基本上便是對李鄉最大的傷害。

坐在玉座上，寧啟帝握住桓霧的手，將他一的氣機盡數吸收到自己上，緩慢的說道：「桓霧，你做個史還湊合，卻偏偏覺得自己應該是個謀家，這一點很不好，你看看你自己，花費了千年時，想要做的事，又做了幾件？」

桓霧不斷掙扎，卻沒能有毫作用，眼見自己的生機不斷流逝，他忽然抬頭狠厲道：「你即便在這件事上騙了我，但你的大寧，早已經被我覆滅，你一輩子心沒了，我也不枉此生了！」

一座王朝，建立起來很難，維持下去也不容易，何況還是在寧啟帝徹底為一座世上一統的王朝的。

被人毀去，寧啟帝如何能夠不生氣？

可寧啟帝只是平靜的看著桓霧，眼睛里出來的是淡然和不在意。

他開口說道：「朕還在，這就夠了。」

他嘆了口氣，「朕有時候恨不能理解，像是你們這樣的人，為什麼總覺得能夠比朕更聰明，你是這樣，晚雲也是這樣。」

這句話里到底包含了多真實不好說，但看著他這個樣子，好像不是說謊。

著生機的劇烈流失，寧啟帝看著他，眼裡似乎有些想要說的東西。

桓霧只覺那雙眼睛里蘊含著他看不的東西，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一些其實並不難懂的道理。

自己活了一千多年，那些自認舉世無雙的手段和計謀，原來在眼前這位的眼裡，都是些玩鬧。

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提及。

「你到底還騙了我多？」

桓霧絕的說道：「到底還有多？！」

寧啟帝平靜道：「猜不到，就不要猜了。」

說完這句話，寧啟帝微微用力，將他最後的生機都吸收進了，桓霧這位金闕境之上的絕世強者，在這一刻，化作了一乾，他再沒能說出什麼來，只是一雙眼睛，依然盯著寧啟帝，帶著絕和不甘！

寧啟帝隨手將他的推開，然後緩慢的站了起來。

李鄉在看著他。

「一千年了，朕終於又回來了。」

寧啟帝有些慨，之前不管是那些所謂的祭還是殘魂，其實都只是掩飾，是想要騙過像是桓霧這樣的人，其實最關鍵的地方，還是在這裡。

「前面那些都是假的。」李鄉後知後覺的說道。

寧啟帝看向李鄉說道：「也不算是假的，祭是真的，不過早在數百年前便完了，之所以朕如今才醒來，只是缺了一。」

李鄉看著玉座上的鮮，悵然道：「是我的。」

是的，寧啟帝復生的關鍵當然不僅僅是要祭，還需要和他里一樣的鮮，李鄉當初如果被放在帝陵里，那麼這個儀式在數百年前就會完，寧啟帝也會在數百年前復生。

只是李鄉最後沒能被送帝陵，而桓霧也在這之後一直布置，才讓今天推遲了數百年。

不過即便是推遲了數百年，結果都依然是一樣的。

寧啟帝衝破了一切的阻礙，重新回到世間。

「朕還有些時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全部都說出來，有什麼想做的，朕會幫你完，說到底濃於水，你都是朕的脈。」

從寧啟帝裡說出來濃於水四個字，聽來都覺無比的可笑。

李鄉說道：「那真是一件很讓人傷心的事。」

這是極度失的說法，但是寧啟帝並不在意，他只是看著李鄉，眼裡的緒在緩緩消失。

「你本來上便是朕的脈，朕讓你回到朕的里，讓你和朕共長生。」

寧啟帝朝著李鄉走去，步伐緩慢。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麼？」李鄉有些意興闌珊的問道。

「朕要的，你都知道，何必再問？」

寧啟帝來到李鄉前，出他的手。

李鄉被他扯住肩膀，上的氣開始流逝，一點點的朝著寧啟帝的上涌去。

寧啟帝原本看著沒有任何一點的開始變得正常起來，沒有之前的那麼駭人，他的臉上，漸漸有了。

他有些滿意的發出一聲低。

十分舒適。

李鄉則是變得越來越虛弱，但他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寧啟帝，沒有緒。

寧啟帝緩慢的說道：「朕的兒子中，你是最特別的一個人，若你的修行天賦再高一些，朕也不至於對你做些什麼。」

李鄉角扯了扯，那是嘲弄，是譏諷。

「現在說什麼都完了，不過你能融朕的里，也是十分好的結局了。」

說著話，那些氣不斷的湧他的軀里，不多時，李鄉的生機也就剩下最後一縷了。

他艱難的看著寧啟帝，不知道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張了張，什麼話也沒能說出來。

寧啟帝最後看了他一眼，回了手。

……

……

山谷之中，朱厭和赤發兩人，坐在石桌前，聽著遠傳來的巨大響聲，兩個人的臉都有些變化，但卻都沒有起探查的想法。

不過即便是在這裡，他們也知道，此刻那座照天城，只怕也快為廢墟了。

赤發看著石桌，忽然說道：「我忽然覺得那個年是沒可能拿到那方玉璽了。」

朱厭本來就不看好赤發做的這件事，這會兒聽著這話，扭過頭來，便冷笑道：「我早說了殺了他，你偏偏怕這怕那的，現在後悔了？」

赤發冷靜搖頭，面凝重的說道：「只是忽然想起，陛下這樣的人，一定是將所有事都算好了，沒有半點紕，我覺得此刻即便照天城已經毀去了，也是陛下預料之中的事，至於那方玉璽，若是陛下願意讓他帶出來還好，若是不願意，沒有誰能拿到。」

朱厭嗤之以鼻，「赤發，我再給你說一次，他已經死了整整千年，你跟我也被著給他守了一千年，他不可能活著，他的那些手段，也已經過時了，他不是無所不能的，即便是，也只有活著的時候才是。」

赤發猙獰的臉上有些猶豫，但好在很快便消散，他不再說話，只是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朱厭看著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忽然覺到一悉的氣息，當即他便怪一聲，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赤發也是皺眉，瞬間便要氣機外放。

就在這個時候，遠的林子里，一個著白帝袍的男人走了出來。

朱厭和赤發同時看去。

看到這個男人之後，兩個人都十分詫異，也是失神。

但片刻之後，兩人便直接跪下，看著地面喊道：「陛下！」

朱厭這個時候趴在地面上，沒有任何舉，渾都在抖，全然沒有之前的氣勢。

他雖然沒有在寧啟帝上到以往到的那種橫絕天下的無敵氣息，但是是看到這張臉，便什麼都不敢去想了。

不僅是他，還有赤發，之前一直堅信寧啟帝的布置是千年之後也能掌控帝陵，卻沒有想到，如今寧啟帝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

「過了千年，還能見到兩位，也算是幸事。」

寧啟帝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來裡面的緒。

但兩個人依然是跪在地面，大氣都不敢。

「你們也算是遵循了當初的承諾，到了今天，你們若是想走，朕這就解開你們上的詛咒。」

寧啟帝平靜說著話，但每一句話都是落到兩人心口的。

兩個人低著頭，各自對視一眼，都看出來了對方眼中的顧忌。

是長久的沉默。

朱厭的臉上開始出現汗珠，然後滴落在地面。

「朱厭？」

寧啟帝的聲音再度響起。

朱厭瞬間覺得如墜冰窟，他連忙說道：「陛下神威，既然重現世間，朱厭自當跟隨！」

他在這一瞬間，彷彿就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得真真切切，沒有猶豫。

寧啟帝沒說話。

赤發也緩緩說道：「跟隨陛下，再創萬世基業，是做臣子的本分！」

實際上不管是朱厭也好，還是赤發也好，為何有那麼懼怕寧啟皇帝，自然也有些了解他，就拿現在來說，之前朱厭只要敢說離開，只怕當場便要被鎮殺。

這就是寧啟帝，時隔千年，也不會有些變化。

寧啟帝看著跪在自己前的兩人，緩慢的笑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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