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來娶媳婦,還是說來這裡爭劍道魁首四個字,說到底,最後都逃不開打一場。
子劍仙依舊是背對著梁拾,但明顯緒已經變化很多了,有些古怪的說道:「怎麼你這樣的人,都能夠走到如今這個境界?」
梁拾看著那背影,笑意不減的說道:「劍修應該如何,是一心一意都在劍上,還是三心二意想著別的事,哪一種想法能夠在劍道上走得更加長遠,這事彷彿就沒有過定論,你們所堅信的,不一定是真理,說到底,每個人不同,他的路也就不同,真要以什麼群來證明某個理論正確,實際上也沒有任何參考的價值。」
這是他的劍道,他一直堅信不疑的東西,也是他能夠走到如今的本。
子劍仙一怔,彷彿是在思考這番話的正確與否,梁拾沒有急著說話,他不急著去和眼前這個子手,看著這道天底下都沒幾個人有幸能看這麼久的背影,梁拾心很好。
這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在一片草原上營,他點了篝火,烤了一隻野山,躺在那火堆前面,後不遠是那頭白鹿,在悠閑的吃草。
那個夜晚的星星很多,仰頭一看,滿天繁星,就像是很多雙眼睛都在看著他,那種覺,梁拾這些年都沒有過第二次。
當時他覺得舒服極了,覺得那是人生最幸福的時,當然,那個時候他也覺得有些憾,就是在這麼好的日子裡,什麼都有了,就是差一個子了。
那會兒他不知道那個子該是什麼樣的,但總覺得,就是應該該有個子。
這個時候,他的白鹿在海邊,他站在海島上,海島上有一座茅屋,茅屋前有個子,而他正在看著那子。
這就和很多年前一樣,他覺得很滿足,也很開心,既然開心,又怎麼捨得去破壞。
於是他等了很久,直到子劍仙說道:「好了。」
梁拾明白了這所兩個字意味著什麼,很快便笑了起來,很是開懷。
「你笑什麼?」
子劍仙有些疑。
梁拾說道:「能夠一睹你的容貌,怎麼不是一件高興的事?」
子劍仙說道:「我之後不會留手的。」
梁拾微笑道:「我不會殺你的。」
子劍仙沒說話,只是轉過了,看向了梁拾。
沒有什麼迷霧,也沒有什麼霧裡看花,現在出現在梁拾眼前的,就是一張絕的面容。
子劍仙,以往百年力劍道,若是旁人看了的容,只怕是也要明白,是這張臉,也能著這世間子百年。
實在是太了。
這世上一切用來形容子艷的辭彙都能夠用在上,梁拾相信,若是找個人來給畫像,肯定那位畫師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畫起。
梁拾大笑道:「即便是今日死在這裡,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話音未落,梁拾認真起來,他上開始瀰漫出一道道劍氣,那些劍氣,沒有匯聚到他腰間的佩劍上,而是開始散發出去,一道道遊離在海面上,像是一縷縷清風,無比和。
子劍仙看著這些眼看不到的劍氣,沒有出手,只是靜靜地看著。
過往的那些年裡,看過無數劍修出劍,因為來者是客,所以每個能夠來到這海島的劍修,都讓對方先出劍。
這麼些年過去,看過的起劍式,其實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其中不乏驚艷之作,說起來,這世間劍道,百年之的所有新劍舊劍,幾乎都被看了個遍,這會兒梁拾的起劍,雖然不凡,但在子劍仙眼裡,尚未到需要認真對待的地步。
只是看著,想要看看之後梁拾這一劍要落到何,或者說,是從何起來。
只是當看到那些劍氣蔓延到一大片海面上之後,便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因為在此刻,已經完全看出來了,眼前的那個男人,的確是已經有在劍道上和一較高低的可能了。
只是即便此刻驚異於梁拾的劍氣沛程度,卻也沒有看出他這起劍有何玄妙之。
當劍氣蔓延了一大片之後,梁拾鄭重道:「起!」
話音落下,無數劍氣,瞬間湧海水之中,像是無數條海魚,同時進海水裡。
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濤。
直到這一刻,子劍仙才明白了這起劍的落。
原來不在海面上,而在海里。
海里有些什麼?
游魚、礁石、珊瑚、以及無盡的海水?
錯了,除去這些之外,還有很多劍,過去百年,無數的劍修渡海而來,在這裡朝著子劍仙問劍,但無一功的,他們死後,沉了海底,佩劍自然也在海底。
海底有無數劍。
梁拾這第一劍,便是落在海底,準確的說,便是落在海底的那些劍里。
這便是他的起手一劍。
只是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子劍仙微微蹙眉。
某海面,有一柄劍破海而出,帶著鐵鏽,看著很是破舊,梁拾看著那柄劍,傷道:「若是一輩子都在海里,恐怕才是最不甘的事。」
那柄銹劍驀然劍鳴,彷彿是贊同。
這世上的劍都不該被埋沒,它們應該出現在它們該在的地方,即便有朝一日不能再出劍而戰,也該是壯烈的折斷,而不是被時的偉力,腐蝕一切。
那不是劍的宿命。
梁拾對此,同。
他抬手笑道:「來吧,最後一戰,壯烈歸去!」
隨著時間推移,一柄柄劍,從海水裡出現,一柄柄或是依舊寒閃閃,也或是斑駁不堪的劍,就這樣出現在了海面上,出現在了半空中,再次出現了世間。
那些百年裡積攢的劍,數量多得數都數不清,如同一片烏雲,遮擋天空。
梁拾這起劍,已經是百年之最。
子劍仙也需要認真對待。
在無數劍皆出現在半空之後,無數的劍氣激而出,讓海島附近的海水開始翻湧,儼然便是一副滅世景象,而立於海島上的梁拾緩緩升空,懸在那千萬劍之中。
然後微微招手。
「去。」
一道道劍閃過,無數長劍激而去,帶起的劍氣,如同九天罡風,別說吹衫,只怕是及衫,便要將其瞬間撕碎。
在海島外,一條條漁船才剛剛來此,面對眼前翻湧海水,所有人都選擇停下,就在原地,看著那場雷聲大雨水更大的比劍。
蘇宿站在甲板上,看著那黑的一片劍雲,咬牙道:「這位前輩還真是生猛,面對子劍仙,出手便是這般殺招!」
顧泯和白粥一樣是心神搖曳,白粥的未必有顧泯那麼深刻,實際上對於劍修來說,是這個起劍,便已經讓他們覺得此行真是來得值當了。
世間劍修,在這百年裡,可曾有一戰比得上這場比劍一半?
這就是百年的劍修最強之戰。
能夠一見,已經是三生有幸。
顧泯慨道:「梁前輩不愧是百年,唯一能夠讓這麼些修行者前來觀劍的人。」
話音尚未落下,遠海島上空,那無數劍,激而去之後,已經幾乎將那位子劍仙形掩蓋,可片刻之後,一道耀眼白在無數劍里綻放,穿無數劍的白其實是一道劍。
劍大作。
無數的劍紛紛折斷,重新落到了海水裡。
子劍仙形,驟然而,朝著梁拾掠去,既然梁拾已經起劍,子劍仙自然要回劍。
梁拾衫微,大笑著朝著前面而去,在無數劍氣里,他大步緩行,與此同時,也是無數的劍氣驀然而生。
這是兩位劍道上的頂尖人對劍,聲勢自然不小。
其實關於子劍仙的劍道到底有多高,很多年前便有人在猜測,有人說子劍仙的劍道早已經越過當世這些劍道宗師,可以和當年的晚雲真人一爭高下,有人也說,就連晚雲真人,也不會是如今的子劍仙的對手。
畢竟佔據百年劍道魁首,一氣勢,百年未敗,已經積攢到了一個絕對高的高度,在這個時候,即便是晚雲真人,只怕也不能勝過。
但猜測總歸是猜測,晚雲真人早已經仙去多年,這世上也再沒有第二個劍修能夠和子劍仙一較高下,所以沒有人知道的劍道境界到底到了什麼地步。
直到今日,才讓人一看究竟。
雲海里,白玉塵一揮袖,將好些劍氣擊碎,然後瞥了一眼海島那邊,神淡漠。
另外一邊,孟秋池看著這一幕,皺眉道:「劍修打架,怪不得這麼多人喜歡看,還真是聲勢大,殺傷力更大。」
對於白玉塵和孟秋池來說,他們來到這裡,h不僅僅是為了看比劍而已,子劍仙也是四海之主,但這麼些年,從未在人前面,境界到底如何,從之前斬殺的那些個劍修上也看不真切,也唯獨只有在這裡來看這一戰,才能知道這位子劍仙的境界究竟如何。
而且還得看到最後,才能清楚。
顧白和姚劍仙兩人同時看去,兩人都是劍道,看這場比劍,比許多修行者要看得仔細一些,甚至還能從某些方面去看到其中外人看不到的妙之。
姚劍仙嘆道:「是這一劍,老夫便只能搖頭,過去百年,老夫從來沒來過西海,便是自知不是敵手,但從未想過有如此大的差距,一劍都很難接下。」
顧白贊同道:「在島上苦修百年,劍道境界一直不為人知,能有如此強大,也是意料之外。」
「比起來林深,那個梁拾的後輩,也是讓老夫汗,老夫甚至在今日之前,都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姚劍仙花白的鬍子被風吹,這位過去百年也是在修行界里有著赫赫威名的老劍仙帶著疲態說道:「以後這劍林,便是你們這些後輩的,老夫是真的老了。」
當世的這些劍仙當中,姚錯的年紀的確是最大的,他比藍臨真人要大半輩,比顧白更是要大出一輩。
和他同時代的劍修,幾乎早已經消失在歲月的長河裡,也只有他,老而彌堅,不僅仍舊站在最高,還尚未被後浪擊退。
但即便如此,如今的他,也覺得有些心力瘁,無法應對了。
顧白看著姚劍仙,沒有立即開口,只是片刻之後才說道:「若是梁拾勝過林深,此後西海之主,是否易主?」
姚劍仙點頭,「勝了便是新的西海之主,這毫無疑問。」
顧白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姚劍仙還想說些什麼,可還沒有開口,忽然便看到下方的景象,瞬間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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