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真人去而復返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西海上的很多修行者已經離去,剩下不多的,也在想著離去。
阿桑站在岸邊,側是白粥。
常真人將顧泯丟了下來,隨口道:「你們兩人趕回柢山,為師還有要事。」
說話間,這個柢山掌教形消散,再不出現。
落地之後,顧泯來到阿桑側,恭敬的喊了一聲師姐。
阿桑點頭。
白粥站在一側,微笑不言。
顧泯走過去,問道:「一起回去?」
白粥搖頭道:「是向你告別的,我要和太宰大人一起回去了。」
果不其然,遠的礁石上,太宰顧白便站在那裡,吹著海風。
顧泯笑著說道:「那有緣再見。」
白粥點頭,朝著遠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
等到白粥和太宰顧白離去,這海岸邊,就只剩下了這對師姐弟了。
兩人站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話。
阿桑忽然說道:「之前蘇宿說你很有桃花運,倒是真的,幾次出行,側總是不差子。」
顧泯有些臉紅,然後撓了撓頭,「這事是個巧合,師姐別聽蘇宿那小子胡說,對了那小子呢,我還有十六劍沒教他。」
「回歸劍閣了,說了你要是有良心,便親自去一趟歸劍閣就行了。」
阿桑朝著前面走去,聽著小師弟說話。
「那位歸劍閣的前輩幫我很多,以後有空,真的要去看看。」顧泯了手腕,「不過這會兒,真的想回柢山去看看。」
阿桑說道:「萬里路程,一路走回去?」
顧泯皺眉道:「師父不是說趕回柢山?」
「他的話又有幾句是真的?」阿桑緩緩道:「不急,耽誤不了什麼事。」
顧泯點頭,和阿桑並肩而行。
「之前你說從帝陵出來之後,要把那些事給我說一說,現在可以了。」
阿桑看著天,淡然道:「我這些日子有些累,想聽個故事來緩緩。」
顧泯知道阿桑是為什麼累,沉默了片刻,便點頭道:「好。」
……
……
一日景,過去的倒也快,夜降臨的時候,這對師姐弟,在一山坡點了一堆火,坐在火堆前,阿桑看著很安靜。
說實話,這世上像是阿桑這樣的子,一直都不多。
顧泯用木撥了一番火堆,然後說道:「在郢都城裡,每年冬天,都有太監把木炭送到我府上,更早一些,我還住在皇宮的時候,母後會把我抱著,然後給我講故事。父皇有很多皇子,但他最喜歡的,還是我。」
阿桑點頭,微笑道:「能生出你這樣的孩子,你的母后,應該也是一個很的子。」
顧泯點頭道:「何止是,母后是我見過的最子。」
阿桑沒說話。
「那些年父皇還不錯,我過得也算是舒心,不過等著過了些年之後,父皇的就不太好了,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皇兄做的手腳。」
看著火,顧泯說道:「皇室里的父子兄弟,歷來如此,爭鬥不休,明爭暗鬥,從無親。」
那些個故事,顧泯沒和多人說過,但今日再說起來,顧泯說得很慢,也很認真。
阿桑聽著故事,彷彿就能看到自己眼前,還很小的小師弟,在那些個夜晚里,一個人躺在床上,流著眼淚,平自己心裡的傷口。
那些苦難,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和煉獄有什麼差別?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過來的。
阿桑說道:「那些打不倒你的,都會使你更強大。」
顧泯微微一笑。
繼續講故事,很快便說到了之後。
「那個黃昏,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郢都的日落,很。」
「雖然都是最後一次去看郢都的日落,但若是沒有好好準備,有可能之後什麼都看不到了。」
「皇兄在那個黃昏,想要殺了我。」
顧泯皺著眉頭,「我當然不願意死在他手裡。」
阿桑說道:「所以抗爭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不,是很多年前就開始了。」
很多年前,顧泯就在準備要在某一天找機會殺了自己的皇兄,因為自己的皇兄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裡,一直都想殺了他。
「所以我帶著短劍,去了皇城裡,沒有喝他給我的毒酒,而是拔出短劍,在他膛上刺了無數下。」
「那短劍淬毒了,所以他活不。」
「為了那一天,我準備了很久,但還是很害怕,畢竟那個時候,我還只是個孩子,親手殺了自己的兄長,肯定要做很多年的噩夢。」
顧泯惆悵的說道:「如果他沒有那麼做,如果……算了,也沒有那麼多如果。」
阿桑知道接下來的故事是什麼樣的,那個時候,還是個年的小師弟從郢都離開,在山林里到了自己的小師妹,然後便來了柢山。
而後的故事,阿桑都有參與,所以很明白。
「我很慶幸,你並沒有被那段悲慘的經歷打倒,包括你的心。」阿桑看著顧泯,認真的說道:「小師弟,活下來不容易,能夠正常的活下來,更難。」
顧泯沒說話。
阿桑按過他的腦袋,將顧泯腦袋放在的前,輕輕的拍著他的腦袋。
顧泯被突如其來的舉嚇了一跳,聞著大師姐的香,顧泯臉頰通紅,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該往哪裡放,顯得很是尷尬。
阿桑不以為意。
顧泯斷斷續續說道:「師姐……啊……那個……」
……
……
柢山。
雪閉關很久,終於出關,出關之後頭一件事便是要去找自己師父,可當當了山頂,卻沒有發現自己的師父在何,有些不滿意的踢了一腳師父的竹椅。
有些生氣的朝著山下走去。
可才來到半山腰。
便看到有個年正在艱難的爬山。
雪看著那個有些好看的年,叉著腰站在山道上,大聲問道:「你是誰?來我柢山做什麼?」
那個年一驚,木然抬頭,看著山道上那個很好看的姐姐。
他很快跪下,大聲道:「梁州宋寧,特來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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