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平靜說道:「至於為何要來殺你,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
「你知不知道,那座溪水城,在十幾年前還是南楚國境裏的一座小城,換句話說,這座城的百姓,全部都是南楚民!」
這件事他當然知道,而且還知道的更多,那座溪水城不僅是南楚境的一座小城,而且還是最為偏僻的那種,也不是什麼軍事重鎮,別說在如今的大祁,就是當年的南楚,只怕那座朝堂都沒有如何上心。
這就像是某個家族的某個庶子,是有他,但卻是誰都記不起他到底是誰。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敢讓那些個傢伙去那裏找來心肝。
但沒想到,即便是如此,也攤上了大事。
顧泯平靜道:「朕就是那個南楚國的最後一個皇帝,那些人都是朕的子民!你吃朕的子民,朕來找你尋仇,你說應不應當?」
長壽老祖臉難看,「你就是顧泯?!」
到了如今,顧泯的名字早已經傳遍了修行者,長壽老祖怎麼可能不知道,當初知道顧泯是曾經南楚國的皇帝的時候,其實他也生出過擔憂,但很快便被他自己說服了,他想著既然顧泯都是現在修行界裏炙手可熱的人了,哪裏還會來管這些事,即便是要管,也得先知道不是?即便是某一天想著遊歷故國,那也是去一趟郢都也就算了,何必來這裏?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不僅真是想著某一天遊歷故國,還真是來了這裏,又恰巧還想管這種事。
所以就有了現在的故事。
顧泯看向這長壽老祖,平心靜氣的說道:「往日大祁破關的時候,朕沒本事,無力相抗,如今修行出了門道,也不願意帶著那些人再去過刀頭的日子,但不意味著,朕看到朕的子民,了欺負,無於衷,你是頭一個,之後朕要走過整個南楚國境,能殺的,朕都要殺。」
顧泯這是自從離開郢都之後,第一次說起朕這個字,讓人看來,一個亡國之君而已,當真可笑,但長壽老祖笑不出來。
因為他能夠到顧泯的殺意。
這種殺意,太濃。
顧泯看著長壽老祖說道:「朕這輩子,就當過一夜的皇帝,不過又如何?」
那天黃昏下,顧泯一劍捅死了自己的兄長,為了南楚國歷史上的最後一個皇帝,第二天郢都城便被大祁的軍隊攻破,南楚國就沒了。
這樣說起來,他或許是這片大陸歷史上,所有王朝里,在位最短暫的皇帝,可是這不妨礙他做些事。
他上流著南楚皇族的鮮,有著自己的驕傲。
顧泯手按在長壽老祖的面門上,平靜說道:「算了,朕總歸是做不出那種折磨你的事,就這樣吧。」
隨著這句話說出,他的五指微微用力,片刻之後,有碎裂聲傳來。
長壽老祖,斷絕氣息。
顧泯招手,燭游化作青珠子,落到他的手心。
抬頭看了看天,顧泯形化作劍氣散開。
……
……
回到求壽觀的時候,顧泯也有些失神。
韓山渾是的坐在泊里,奄奄一息。
他的前有個口子,滾落了好些腸子在外面。
在他前,有個被他用鐵刺穿腦袋的道士,死不瞑目。
顧泯走了過來,看著這個自己說自己是惡人,早就該死了的人。
韓山看到顧泯咳嗽幾聲,吐出一大口鮮,張開,滿是鮮的牙齒看著有些可怖。
「陛下可殺了他?」
顧泯點頭,隨即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韓山費力的手指了指眼前那個道士,艱難笑道:「這傢伙是觀里境界最高的弟子,之前陛下殺人的時候,他不知道藏在了什麼地方,後來陛下前腳剛走,他便在這裏吃人心肝,實際上他要是趕跑,只怕是我也不知道,偏偏不了這心肝的,要留下來吃那麼幾顆,看見我之後,也想殺我,只是我既然答應過陛下,要替陛下殺這些網之魚,那就不會食言。我雖然不是他的敵手,但我既然是要想殺他,就有辦法。」
顧泯替他說道:「以自己做餌?假死等他來挖你的心肝?」
韓山笑道:「陛下果然是聰慧,這麼就想到了。」
顧泯搖搖頭,「何至於此?你拖著他一段時間,我回來之後,一樣都是殺他。」
韓山搖頭道:「我早說過,我們這樣的人活著就是罪惡,以前我不覺得,也不敢去死,可遇到了陛下,知道該死,便覺得自己死才是對的,陛下其實,在之後,也不想殺我了?」
顧泯點頭承認,「這世上沒多人能夠悔改,我還真的是想要給你個機會,再不濟,讓你自己去選怎麼死。」
韓山問道:「陛下是怎麼打算的?」
「不知道,也許讓你先和我同行一段時間,想來你也沒有去過太多地方,多看看走走,最後若是覺得做個活著的有用的人,那就活,真要死,那就死,我都不攔著。」
韓山再度搖頭道:「陛下可知,這世上的惡人,大多都是惡的,今日能夠因為什麼而洗心革面,難保以後不會重舊業,陛下以後肯定還會遇到那麼些人,希陛下能多想想,這是為陛下自己好,也是為了這世上的別人好。」
顧泯沒說話。
韓山看了一眼遠,輕聲道:「其實知道陛下就是陛下之後,我便真覺得自己不該活著了,不敢奢求陛下原諒我,但願陛下能親手送我一程。」
顧泯忽然問道:「你也是南楚人?」
韓山淚流滿面,輕聲道:「給南楚丟臉了。」
顧泯沒說話。
韓山艱難轉,面朝顧泯跪下,重重的以頭磕地,一字一句說道:「草民韓山,參見陛下!」
顧泯看著他,很久之後才說道:「平。」
韓山沒有抬頭,只是繼續叩頭,「草民罪大惡極,十惡不赦,請陛下賜草民一死!」
顧泯神複雜,看著眼前的韓山,輕聲道:「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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