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山道上,顧泯依然是那個樣子。
這種事遇到過很多次,早就是見怪不怪了,不過這一次,他覺得要舒服得多。
周州小聲說道:「我還以為顧哥哥每次出劍,都一定要殺人才行呢。」
顧泯沒回頭,朝著前面走著,只是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又不是什麼殺人魔頭,為什麼出劍就一定要死人,不過該殺的人,我的確是都殺了,要不要我給你說說我殺過多人,是怎麼殺的?」
周州嚇得臉煞白,急忙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
顧泯哈哈一笑。
修行這種事,真的說不定,有的修行者真有一輩子都沒殺過人的,一直在山中苦修,這樣的人,實際上有可能連什麼時候死的都沒人知道,畢竟一個人,誰又知道他死沒死?
不過真要說起來,這世上的修行者,但凡是名天下的,還真沒有哪個是沒殺過的人,不管正道還是邪道,要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實力,無非便是比試和殺人。
比試或許還有水分,但殺人沒有。
有人名世間,卻被一個無名小卒給一劍殺了,那麼這個無名小卒不用說,就一定會在那個時候開始名世間。
沒有修行者會願意拿自己的命來做別人的墊腳石。
這是毫無疑問的。
而且殺人之後,定然會被那位被殺的修行者的親朋好友盯上,說不定隔了幾天,他便死了,這樣的人,當然不會被歷史記住,但倘若是扛過這麼一波波襲殺,最後還站在世間的人,就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
換句話說,殺人只要殺得足夠多,很有可能就是修行強者。
要知道當年柢山的晚雲真人,為何被世間稱為殺胚,便是因為他的劍下,不知道有多修行者的亡魂。
可即便是樹敵無數,這位晚雲真人,還是站立在世間最高,這便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年忽然問道:「顧……公子,要是剛才你全力出劍,要用幾劍?」
他有些聰慧,居然也看出來了顧泯之前出劍未盡全力。
顧泯沒說話,直到走出很遠之後才開口道:「不過一劍而已。」
周州問道:「那顧哥哥你為什麼不全力出劍?那不是對別人不尊重?」
雖然還沒有開始修行,但周州其實這些日子已經知道了一些說法,當然也有些是之前他在小說里看來的東西,總歸他覺得,顧泯剛才沒有全力出劍,那就是不太尊重對面。
「對他來說,和我比劍求得不是取勝,而是在比劍的過程找尋到對於劍道的裨益,要是我一劍就把他擊敗,他千里迢迢來這裡為什麼,難不就求一個失敗?我當然可以一劍就勝過他,不過沒有必要,我多遞幾劍,他的劍道便能夠走遠一些,既然不是敵人,也沒想著生死相殺,我便願意這麼做,劍道為何一直在修行界里有半個修行界的稱,便是大多數劍道前輩願意給後輩建議和指明道路,不藏著掖著,我所遇到的劍道前輩,好些個都是如此,毫不客氣的說,有他們才有我,所以我在那裡學到的東西,當然也願意教給你們,這就是葛有魚說要練劍,我沒拒絕的原因,當然,對剛才那人,也是如此。」
顧泯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當然不止是為了解釋自己剛才做的事,還存了心思便是對周州和葛有魚的教導。
他這一路行來,其實有些覺,在柢山的第三代弟子里,除去山上的宋寧之外,這兩個孩子很有可能為未來柢山的頂樑柱。
這樣的孩子,當然不只能是要做一個好的劍修,也要做一個好的師長,要行正道。
而之後他肯定不會經常在山上,山上的長輩,大師姐阿桑本來就是個話不多的人,小師姐雪,估計也說不出這些話來。
所以顧泯就得趁著自己還在他們邊,多說幾句。
想起這事。
顧泯忽然說道:「既然都要上山練劍了,那我先教你們。」
畢竟之後他要朝著北邊去,柢山是不回了,這兩個孩子雖然要上山也有別的劍修可以教他們,但說起來總歸沒有顧泯自己手穩妥。
周州歡呼的跳起來,連連點頭。
這讓那婦人臉上都掛著淺淺笑意,也是好久沒有看到自己兒子有這麼開心了。
葛有魚反應沒那麼大,但也有些喜。
他恨不得這會兒就跪下來磕頭。
顧泯不說話,只是有些開心。
數日後,一行五人來到了郢都外八百里的偃城。
偃城在南楚的地位要比之前的溪水城高出不,原因是因為這裡有一項水利工程,是多年前的太守所建造的,建造之前,此地多發洪水,兩岸經常顆粒無收,等到那太守將此水治理好之後,往後這些年,這個地方的農田再沒有被淹沒過,反倒即便是大旱年生,也會有不錯的收。
南楚當年的賦稅,一大半便是此地貢獻的,每每遇到戰爭,也是此地運出的糧草最多。
顧泯當年通讀南楚史書的時候,這個地方便被史濃墨重彩的描繪過。
站在山崖上,看著眼前那被分開的江水,顧泯頗有些慨。
短暫失神之後,他們朝著偃城走去,不多時,便已經進城中。
此刻天已晚,街上行人不多。
但長街上有香味飄。
顧泯抬頭看去,原來遠有家火鍋店。
這是蘇宿故鄉流傳出來的食,顧泯忽然想起,依著書上記載,實際上古蜀地距離南楚,也不算太遠。
既然見到火鍋,哪裡有不吃一頓的道理?
一行五人進那家火鍋店,在靠窗的座位坐下。
除去顧泯,其餘四人,都沒有吃過這東西。
顧泯想了想,對小二說了好些菜品,小二樂呵呵的離去準備,周州和雪則是一臉驚異。
鴨腸?肚?
這些東西能吃嗎?
顧泯不管他們在想什麼,只是等著菜品端上來之後,率先將一碗鴨倒鍋中,然後才夾起一塊肚,放滾燙的火鍋里。
看著火鍋,顧泯笑道:「真要找個人把這東西學了過去,以後在柢山上也能吃。」
雪白了自己小師弟一眼,不滿道:「那豈不是在山上還要養豬養鴨,還要養牛?」
顧泯疑道:「在山下去買便是,那些屠夫不知道吃法,估計平日里都是用來喂狗的。」
雪氣道:「小師弟,你這是什麼話?!」
顧泯意識到自己失言,趕忙閉,自己挑起來一塊肚,放在碗里裹了香油,這才口,慢慢咀嚼。
周州有模學樣,也是夾起一塊肚,燙好之後,放進裡一吃,眉都挑了起來。
「好吃,好吃!」
顧泯打趣道:「不覺得辣?」
「不辣,一點都不辣!」
顧泯嘖嘖道:「看起來你有可能是從古蜀地拐賣過來的。」
周州沒理會他,只是夾著別的食,忍不住的咽著口水。
顧泯不知道的事是,以後柢山有一段時間真會流行起來吃火鍋的風,山上大部分弟子因為嘗試,都會生出慘不忍睹的慘事。
只有周州,在山上時常吃,卻是屁事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