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從今以後，有人信寵「一切不變。如有事，修書一封。」夜染著他笑道。

顧宴嗯了一聲，視線落在和祁北上良久，道，「保重，後會有期。」

千言萬語，最終不過這六個字。

「嗯！後會有期。」夜染眉眼彎彎點頭。

顧宴走出酒樓，門外顧家馬車停在門口。顧淑令沒走，坐在車裡等他。

起車簾，眼神有些許不忍，道，「走吧，咱們回家了。」

顧宴這纔回過神，回頭看了一眼夜染和祁北，他們正從樓梯裡走下來，不知說些什麼，夜染眉眼裡都是笑意。

顧宴最後看了一眼，收回視線，上了自家馬車。

「駕！」

車夫調了個頭，馬車轉了個彎，向著皇城裡而去。而另一邊，夜染和祁北乘車出城。

兩個相反的方向。

從此天南地北，天各一方。

顧宴格外沉默。

他回憶著和夜染相遇的點點滴滴，初見之時，他不待見。

「你不會武功，我沒空保護你。」

「你不會輕功，我不會等你。」

後來，他為浴戰，赴湯蹈火。

「顧宴，你回來了。」

這一句話，就已經夠了。

「九州的軍隊，不止保護百姓，也會保護九州的公主。」

現在，他會保護你了，也會等你。

但夜染走了。

與相識的點點滴滴，不過短短數月，卻彷彿認識了很久。

那些過往，恍若溪流輕輕流淌而過，卻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痕。

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暗。

「阿宴，這世上有很多人，能遇見就是幸運。若將來還有重逢之日，能共飲一杯，已是老天眷顧，不能貪心。」顧淑令著他輕聲說道。

顧宴看向，「我知道。阿姐不用安我。」

道理他都懂。

隻是有點難而已。一點點。

馬車裡沉默了下來，隻剩下噠噠的馬蹄聲。

過了許久，顧淑令道，「前幾日父親說起，你許久沒回京，估誰都不認識。過兩天天星學苑有一個詩會，讓絡繹帶你去湊湊熱鬧，朋友。」

顧宴眉頭皺了起來，「我又不會作詩。」

「誰讓你作詩了，是讓你朋友。」顧淑令不由好笑，「聽聞天星學苑有四大絕，八大秀，可謂是梅蘭秋，各有千秋。」

顧宴：……

這顯然是有讓他看看有沒有相中的子。

權貴千金公子們，在這種場合互相看中了，下一步就可以商量婚事了。

「不去！」顧宴一口回絕，語氣不容置喙。

顧淑令不出所料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你肯定沒興趣。」

「阿姐明知故問？」

「本不想勉強你，但見你現在這樣，也許你多見見人，能有閤眼緣的呢？你覺得公主殿下千好萬好，但這世上也還有其他很好很好的子……」

顧宴眉頭皺的更深了，「若能見一個一個，那阿姐為什麼至今未嫁？」

顧淑令一怔，啞口無言。

顧宴話說出口，這才反應過來……

恨不得給自己一個。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對不起……」

顧淑令手了他的頭，「沒事。算了，我也不瞎摻和了，也許我們顧家的人，都命犯天煞吧。」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勉強弟弟了。

顧淑令略過此節，轉移話題道：

「沈家別院修葺好了，菀菀和苓兒明日就要搬進去。你和絡繹到時候去搭把手幫幫忙，沈家沒有長輩在京城，們就是你親妹妹，你多照顧。」

「好。」顧宴點頭。

顧淑令又道，「要是你嫌家裡拘著你了，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但以後，好歹一年回來一次？」

「好。」

「難得啊，顧七今兒這麼聽話了？」

自覺踩雷的顧宴此時乖的像小貓，「阿姐的話，不敢不聽。」

「我看也就今日有效吧。那我可不能浪費機會了，陪我去逛街，正打算給菀菀姐妹挑兩件衫，你陪我看看。」

顧宴：……

我好難啊。

「好。」

顧淑令忍俊不，「行了，不逗你了，你自個兒耍去吧，我自己去就行。」

阿宴，就算有些人永遠不能忘記，也要過好自己的生活。

我們都要往前走。

……

京城，碼頭。

夜染立在船頭，視線穿過遠喧鬧的街市，落在遙遠的皇城鐘樓。

生於斯，長於斯，以往隻是短暫離開，去的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蘭草郡。

而這一次離開，不知何年何月再回來。

但離京，是最好的選擇。

太子之死，不過是個開始。接下來宇文舟為了謀奪九州，還有更多的謀詭計。

留在京城，隻能在爾虞我詐明槍暗箭之中輾轉。

去北寒州，才能從局之中。不管皇後、貴妃、宇文舟怎麼鬥……

都與無關。

將來天下驚變，自攜兵而歸。

而今倒是差錯，按照最初的計劃進行著。

「不捨？」祁北從船艙裡走出來，偏頭看。

夜染收回視線，抬眸看他，眉眼微彎，「沒有。」

頓了頓，「有些東西是我欠他的。不論如何，我儘力而為。」

給皇帝留了一封信。

夢中那一世，九州覆滅，與息息相關。覺得是自己害了九州，害了父皇和皇室……

今生百般避免，卻發現……

九州之難，取決於皇帝。

他若能信，就不會給宇文舟機會。否則，有沒有，九州依舊難免重蹈覆轍……

「他不會信。」祁北道。

夜染邊勾起一抹自嘲，「我知道。」

皇帝信宇文舟，高過信。

但是依舊忍不住提醒。無論如何，這個人，是父皇。恩怨兩清，也是父一場。

祁北握住的手，沒再多言。

小人一向驕傲地彷彿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到這個地步，都還抱著一不切實際的希冀，對親心存幻想。

沒必要。

他的公主，不必如此委屈。

從今以後，有人信寵。

想要的一切，必讓得償所願。

船行江，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江之中。

……

皇宮，養心殿。

皇帝看完夜染寄來的信，麵沉如水。

信中所說，宇文舟圖謀不軌，還讓他提防邊的人。倒沒說是誰，因為夜染也不知道，隻知道宇文族在皇帝的親信之中，安了人手。

看來，夜染已經倒向赫連一族了。

「陛下，公主和赫連祁北都失蹤了！」盯梢的探，急急來報。

他們從夜染出獄之後就一直盯著，但離開酒樓之後，還是被甩開了。

皇帝臉頓時十分難看，「封鎖從京城到北寒州所有關卡，嚴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