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墨僵的著顧紹，眼底滿是震驚，又不敢置信。

他說他是顧紹。

那他豈不就是……堂哥？

一直以來，在季家人心裡貴氣無雙，清雋風流的堂哥，竟然穿著農夫的服，麵部還做了遮掩，倘若不是他自己承認，便是長公主來了，都不見得能認出來。

“你……”季雲墨幾乎要失了聲音，也失了態。

顧紹卻十分鎮定，單手攬在喬連連的肩膀上，神態雲淡風輕中帶著一說不出的滿足。

天知道剛纔看著季雲墨對喬連連笑的時候，他有多難，多抓心撓肝。

所以等著事一結束，他就迫不及待的衝了出來，不惜自份，也要表達清楚喬連連的歸屬——這是我娘子。

“對，是我。”看到季雲墨失態，他還不怕事兒大的又補了一句。

季雲墨總算是撿回了自己的聲帶，“你是顧紹，那是……”

“冇錯，這是我的夫人。”顧紹角微微勾起。

季雲墨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公子。”小蠻張地扶住他，卻被他反手揮開。

他口口聲聲著的神醫夫人，是顧紹的夫人？

來安郡時長公主的叮囑彷彿還在耳邊：你一定要把雲舒帶回來，再那肖想他的婦人吃上些教訓，季家的公子，是彆人能想的麼？

季雲墨心十分堵塞。

一方麵，他稀罕喬連連的一手醫，又欣賞的為人，雖不至於達到喜歡的程度，但好是不的。

另一方麵，卻是堂哥的夫人，還是長公主點名要教訓的人，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一時間，他的心天人戰，兩兩廝殺，幾乎要將他思緒攪碎。

小蠻站在季雲墨後，疑地看著素來鎮定的公子麵大變，不擔憂的發問，“公子，你冇事吧，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季雲墨不說話。

好大會子，他才著聲音道，“我冇事。”

“季公子不舒服就去休息。”顧紹淡淡道，“莫要在這裡苦撐。”

季雲墨滿口都是黃連味兒，“堂……顧兄，離家已久，是否歸家。”

翻譯：長公主問你，離開那麼久了，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顧紹鎮定自若，“該歸去時自歸去，何必惦念。”

翻譯：該回去的時候就回去了，不用你們心。

季雲墨的麵不太好看，但基於對這個堂哥的尊重，他還是選擇低下了頭。

“你們在說回去的時間嗎？”一旁不明所以的喬連連有些詫異，“我們自然是要等兩個孩子考完試再回去。”

言罷，瞄了兩眼顧紹，奇道，“倒是你，為什麼出現在了這裡，你不應該在家裡照顧幾個孩子嗎？”

顧紹了鼻子。

同時暗暗地擺了擺手。

接收到訊息的季雲墨看向已經有些焦急的安郡守，長歎一聲，帶著小蠻去了郡守府。

剩下顧紹小聲地跟喬連連解釋。

“你是說，你發現城兒忘了帶東西，特意送過來的？”喬連連有些不太相信，“我可每次都檢查仔細，就怕城兒了什，怎麼可能。”

“了，真的了，城兒有個用習慣的筆冇拿，我怕他用彆的筆寫不習慣，所以特意送過來的。”顧紹一臉認真的從懷裡掏出跟筆。

喬連連拿過來仔細看了兩眼，這是買給大兒子的第一筆，因為當時手頭拮據，質量算不得太好，後來家裡賺錢了，又買了幾更好的。

原以為大兒早已將最初那質量普通的筆丟掉，卻冇想到他一直用著，還了習慣的筆。

喬連連鼻尖有點泛酸，也就冇再跟顧紹計較來不來安郡城的事兒。

等到兩個孩子從貢院裡出來，喬連連就贏了上去，抱著大兒子，在他額頭上啵了一下。

顧城剛開始有些怔愣，等瞄見他爹和他爹手裡的那筆瞬間就領悟了，不聲的勾起角。

倒是韓暮在旁邊滿臉豔羨，眼的看著喬連連，試圖往前湊，“喬娘子要不也親我一下……”

剩下的話冇說完。

因為顧城出了一隻腳，可憐的小韓暮隻顧著看喬娘子冇注意腳下，直接絆倒了，摔在了地上。

喬連連一驚，還冇來得及彎腰，韓家的幾個侍衛一擁而上，把到了一邊，“爺，你冇事吧。”

韓暮委屈的爬了起來。

喬連連已經被顧城不聲的拉到了稍遠的路口位置，他拍了拍屁，力追趕了上去。

“今天考試怎麼樣？”喬連連問兩個孩子，“晚上有什麼想吃的麼？”

顧城很好養活，“娘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韓暮倒是想提兩個菜名呢，被顧城一眼飄過來，他委屈的閉上了。

“那就隨便做兩個吧。”喬連連興致的去了菜市場。

趁著挑菜的功夫，爺倆展開了對話。

“京城那邊的人解決了？”顧城低聲問。

“解決了。”顧紹角微勾，“至他不會再傷害連連。”

都是季家的人，也是一起長大的兄弟，顧紹對季雲墨的這點瞭解還是有的。

倘若他一開始奉命過來時遇到喬連連，指不定會做出些威脅恐嚇之事，但喬連連救了他的人，又讓他起了頗多的好，還讓他見識到了驚人的醫。

這種種疊加起來，季雲墨便是心再複雜，也不敢再傷害喬連連。

顧城卻皺了皺眉頭，“僅僅是不會傷害嗎？”

而且，如果還有其他人怎麼辦，他娘是不是還會到傷害。

顧紹沉默了片刻，“這些東西你不應該問我。”

京城的人，子如何，心腸又如何，顧城更明白，也更會過其中艱險。

也許他們不應該把喬連連捲進這種漩渦裡。

但要把放開，讓自由自在的在這鄉間生活，他們又都不捨。

喬連連是命，這輩子都捨棄不了。

“我的娘，我會護著。”良久，顧城丟下一句話。

顧紹瞥了他一眼，“我的娘子，我也會護著。”

言外之意，不要你。

一個男人，一個小男人，對視片刻，扭開頭，都哼了一聲，帶著對彼此的不服氣。

一旁的韓暮撓了撓頭，他怎麼聽不懂啊，這爺倆在打什麼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