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程茂明一直沒搞懂這年輕人與靖王世子和林二姑娘的關係，但剛剛看林二姑娘與此人有說有笑，應當不錯。

既然不錯，這年輕人爲何淪落至此？

程茂明一掃林好，不由恍然：是了，林二姑娘一個姑娘家就算有心幫忙也不大方便，而靖王世子不在京城。

這麼一想，程茂明登時覺得不能視之不見。

靖王世子幫了他這麼多，而林二姑娘是世子未過門的媳婦，妥妥一家人，他應該主幫一把。

嗯，看這年輕人眼睛有神，態修長，進錦麟衛混口飯吃還是沒問題的。

這些念頭看似不，實則是一瞬間在心頭轉過，下一瞬林好與杜青齊聲開口：“是（不是）——”

說“是”的是林好，否認的是杜青。

截然相反的回答令二人嚥下了後邊的話。

程茂明不由皺眉。

一個大男人這麼不坦，該不會心虛吧？不行，他要替靖王世子多留意一下！

“我看林二姑娘的朋友似乎遇到了些困難，可是生計沒有著落？我們錦麟衛近來缺人手，要是不嫌棄要不來試試？”

杜青驚呆了。

他，明心真人的護衛，佈局京城的暗棋中其中一支隊伍的頭領（曾經），要爲一名錦麟衛了？

杜青生出一種荒謬。

他們這些人來到京城爲了有個明正大的份不知費了多功夫，往往也就是擺卦攤的算命先生，走街串巷的貨郎，小有家的行商這一類，那些屬於己方陣營的吏都是威利策反來的。

他要是答應了，若論細作就，豈不是僅在舊太子與先生之下？

突如其來的就令杜青險些直接點頭，好在理智還在，不由看了林好一眼。

這姑娘是知道他真實份的，別說混錦麟衛，就是由著他至今自由行事，都讓他無法理解。

一時覺得這姑娘想法與常人迥異，

一時又懷疑有什麼謀。

“要是可以，那當然好了。”林好向杜青投以詢問的目，“你覺得呢？”

杜青這個悽慘樣……還怪讓人不忍心的。

若是能進錦麟衛，以程大都督對錦麟衛的掌控和謹慎定是在看得著的地方當個擺件，這樣既不用擔心杜青再與那些人勾連，更不用慘到要飯，而一旦將來杜青真正份曝，因爲是程大都督主安排進去的，就不能對和阿爍如何了。

一舉三得。

杜青被問住了。

他覺得什麼啊？他是平樂帝一方的人，這丫頭明明知道的！

那雙杏眼含著盈盈笑意，在此刻的杜青看來有那麼一點捉弄他的意思。

“自是求之不得。”杜青抱拳，與林好對視的眼裡藏著一挑釁。

林好對程大都督福了福：“那就多謝大都督了。”

“林二姑娘客氣。”程茂明朗聲一笑，目轉向杜青，“小兄弟如何稱呼？”

“他姓木名青，草木的木，青草的青。”林好道。

“木青？名字不錯。”林好的搶答讓程茂明覺得這年輕人是個木訥的，便不再多問，吩咐跟著的屬下，“把人安排好。”

“是。”屬下肅容應了，對杜青道，“我房明，木老弟隨我走吧。”

杜青恍恍惚惚隨著房明走出老遠，忍不住回頭看林好一眼，然後更恍惚了。

程茂明暗暗皺眉。

看這依依不捨的勁兒，這小子對林二姑娘定有非分之想，果然把他弄進錦麟衛替世子盯著是對的。

“林二姑娘——”程茂明本打算說他先去忙了，見林好眼睛不眨盯著畫像瞧，隨口道，“可惜世子不在，其他人畫人像的功力還是差了些。”

明心真人還是國師時，他曾見過的。

“不像嗎？”林好神古怪起來，“可我瞧著畫像上的人有幾分眼啊。”

程茂明臉頓時變了，語氣帶著急切：“林二姑娘見過此人？”

“這——”林好看一眼左右，遲疑著，“好像是見過……”

這番反應立刻提醒了程茂明。

“林二姑娘，咱們去喝杯茶詳談。”

“好。”林好痛快應下，在對方不注意時，微微彎了彎脣角。

程大都督想從裡問出想知道的，何嘗不是呢。

很快二人在一間茶樓的雅室坐下，各自捧著一杯香茗。

茶香嫋嫋，角落裡的炭盆靜悄悄驅散著寒意。

“林二姑娘快說說，何時何見過畫像上的人？”

林好挲著杯：“程大都督，畫像上的人是不是前朝國師？”

“是他！”程茂明心裡一陣激。

難不找到明心真人落在了林二姑娘上？

蒼天啊，靖王世子這是多大的福星，都不在京城了，還能通過林二姑娘把福氣傳遞給他！

程茂明一顆心怦怦跳，激之出幾分。

不是他沉不住氣，實在是靖王世子給他帶來的好太多了。

林好見程茂明如此激，暗暗道聲抱歉，面上出恍然之：“我就說這麼眼呢，十來年前明心真人陪舊帝去祭天，我在街邊茶樓上瞧見過……”

程茂明臉漸漸微妙：“林二姑娘的意思是……你在明心真人還是國師的時候見過他？”

“對啊。”林好點頭。

“可那時你纔多大？”

“也有七八歲了。我記特別好，不會記錯的。”林好一臉自信。

程茂明頓覺心梗。

白激了，告辭！

程茂明放下茶杯剛要開口，就被林好搶了先。

“大都督， 怎麼突然要尋前朝國師？他犯了什麼事？”

如果說在張畫像的牆壁前問這個顯得突兀，鋪墊到這個時候問就再自然不過了。

程茂明下意識皺眉，準備敷衍過去。

“看起來明心真人就在京城吧。”

林好想從程茂明口中探到的是尋找明心真人的原因，而這個原因會決定之後的打算。

在清澈靈氣的雙眸注視下，程茂明心中微微一。

對於信得過的己方人，知道原因倒是無妨。萬一能給他帶來什麼線索，那就賺了。

程茂明覺得自己可能是年紀漸長，慢慢有點相信運道了。在他心裡靖王世子與林二姑娘這一對就是有點運道的。

於是他清清嚨，說出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