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諾大病了一場,對外只說是之前傷后舊疾復發,接連好幾日都病得下不了床。
天慶帝知道后讓徐閩儀、寧敬水接連過府看診,宮中補品也跟流水似地朝著沈家送,就連宮中侍也親自替天慶帝過來探過一次。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待這個救命恩人有多寬厚,可惟獨薛諾自己這其中有幾分真假。
自那日薛家事后,天慶帝再也沒提起過讓國子監進學,也再未提過要授爵。
這一場病一直持續了小半個月,趙愔愔、白錦元見天得朝著沈家跑,太子也來過兩次,等著薛諾病見好人神起來時,只剩十余日便是年節。
靖安伯歷經九次求親,趙夫人屢屢上門被拒之后,總算求得薛嫵點頭。
蕭池喜不自勝,轉頭就進了宮里磨著天慶帝替他賜婚,天慶帝被他纏得焦頭爛額笑罵著將婚事賜了下來,又讓欽天監算了吉期將二人婚期定在了年后三月,而蕭池心滿意足的出宮之后就開始滿京城的搜羅親要用的東西。
京中四都可見年節的喜慶,天慶帝也在籌備著西陵王京的大事,榮家就在這個時候出了事。
起因很是稽,說是永順侯的兒柳氏領著兩個外孫出門置辦年貨,與另外一個瞧著風塵氣十足的子起了沖突,那子跋扈強奪柳氏兒替永順侯定下的黑狐氅不說,還傷了柳氏的小兒。
護犢子的柳氏哪能看得過眼,一掌下去那子就滾做一團,片刻后就抱著肚子嚷著孩子。
周圍人都是嘩然。
柳氏雖有心想要教訓那子卻也沒有傷人子嗣的意思,慌忙讓人將人抬著去了一旁的醫館,等查過之后才知那子剛懷孕兩個月驚了胎氣。
柳氏看似跋扈實則心腸卻,又是已為人母,見那子昏迷不醒一邊讓人好生醫治一邊派人四下詢問那子夫家下落。
誰知道這一找,就找上了榮家家廟。
榮廣勝臉上滿滿都是寒霜,而跪在地上的那人死死垂著腦袋:“柳氏說要賠償,也怕那子腹中孩子出事,親自送人去了家廟那頭,說怕那子夫家誤會是傷人在前,為了避嫌還尋了附近幾個商戶和圍觀之人作見證。”
所有人都以為那子是榮家家廟那頭哪個管事或是下人的人,可誰知道居然是三公子的,關鍵當時榮三公子還帶著幾個扮著男裝披散著頭發半的子在庭院中嬉鬧,這一下別說柳氏母三人看了個正著不說,就連跟過來瞧熱鬧的那些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不到半日時間,榮三公子明面閉門思過,實則在家廟風流快活跟祖宗同樂的事傳遍了整個京城。
那人巍巍地說道:“這也就罷了,可三公子當時大概是喝醉了酒,里,里說了幾句大不敬之言……”
“他說什麼了?”
那人頭埋在地上打著抖不敢說話。
榮廣勝寒聲道:“說!”
那人聲音發抖:“三公子說……說陛下自己就是個狠毒涼薄的,卻想朝臣都純良溫善,還說陛下今日貶黜了他又怎麼樣,等到二皇子將來登基,這朝堂還不知道是誰說了算……”
榮廣勝氣得間著氣,榮家其他幾人也是如喪考妣滿臉慘白。
老三這是想要害死他們!!
若無最后一句,榮三頂多是一人有罪,可帶上了二皇子卻是誅心。
榮廣勝的大兒子榮釗說道:“父親,柳氏讓永順侯府的下人直接鎖了三弟就送去了京兆府衙,二殿下得了消息進宮去與陛下解釋,可陛下卻連召見都不肯,只任由他在外跪著。”
要是老三還在,他們大可將人綁了打個半死送進宮中給陛下置,以此來表示榮家和二皇子清白,可是柳氏連這條路都給他們堵了。
如今榮三人在京兆府衙大牢,就算他們想要負荊請罪都未必能見得到陛下。
“永!順!侯!!”
榮廣勝滿臉沉,他絕不相信今日之事只是巧合,他那兒子雖然不爭氣可絕不會干出這種事,榮廣勝下意識就覺得是被人算計了。
只是他們跟永順侯府無冤無仇,更從未得罪過那滾刀,柳氏父為什麼要這般害他們!
榮釗急聲說道:“父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榮廣勝深吸口氣:“我現在進宮去跟陛下請罪。”
榮釗頓時變:“去請罪,萬一陛下怒……”
“怒也得去!”
他們跟二皇子籌謀忍這麼久,絕不能毀在老三上,而且老三酒醉胡言,大可推說是人攛掇一時鬼迷心竅,榮家只要咬死了沒有不臣之心,再舍了老三說不定還能保全了榮家。
可他這個時候要是裝死,不僅二皇子會倒霉,榮家上下誰也逃不過!
榮廣勝朝著他說道:“我進宮去跟陛下請罪,你立刻去查今天的事。”
“二弟,你去一趟京兆府衙,看能不能見到那混賬東西,問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釗兒,你去家廟那邊將所有下人還有跟老三廝混的子全部帶回來,特別是那個跟柳氏起了沖突說是懷了老三孩子的人,給我查清楚上有沒有貓膩,還有給我仔仔細細問家廟那邊的下人,你三弟近來都跟誰見過面,私下跟什麼人有過往來。”
榮廣勝的冷靜多安了在場幾人的心,榮釗他們紛紛答應下來。
榮廣勝這才匆匆讓人駕車進宮,等了宮中之后果然不得召見,只通稟了一次就直接被天慶帝邊近侍擋在門外,跟二皇子并排跪著。
“這位公公,還請再通傳一次,就說微臣替犬子前來請罪。”
“榮將軍別為難奴才。”那人說道,“陛下說了,不見。”
榮廣勝眼見著那侍走了,這才扭頭看向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已經跪了有些時候了,外頭天寒地凍,他被凍得臉蒼白,渾更是有些僵,哪怕臉上竭力維持著往日溫順,可若是細瞧就能看到他眼底滿是霾和冷怒。
“是臣教子不善,臣早該打死那個不孝子!”榮廣勝愧咬牙。
二皇子哪怕恨極了榮三連累他至此,卻也知道榮家是他最大的倚仗,他牙關冷得發抖:“此事跟舅舅無關,定是有人算計了表弟。”
“永順侯先我們一步進宮面圣了,此時就跟父皇在一起,也不知這事他到底摻合了多,會跟父皇說上多,咱們得先想想要怎樣才能渡過此關才行。”
榮廣勝聽永順侯居然進宮了,還搶在他們前頭面了圣,他著閉的殿門時臉越發難看了些,心中也越發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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