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蘇辛夷不知道，上輩子也沒聽過什麼蘇家軍。

蘇家軍，蘇，一聽就是他們老蘇家的兵。

但是，蘇家什麼時候有過蘇家軍？

老太爺看著蘇辛夷這樣的神頓時就樂了，「你跟你爹真是一模一樣，當年我也問他一樣的話，當時跟你一個表。世人不知蘇家軍無妨，蘇家人怎麼能不知？」

蘇辛夷不知道老太爺為什麼跟說這個，乖巧的坐在那裡，腦子裡卻是思緒飛，是真不知道蘇家軍。

「知道你爹為什麼當年領兵出征就能一呼百應嗎？」

蘇辛夷搖搖頭，「不知。」

「那是因為全國各地衛所皆有蘇家人。」

蘇辛夷：！！！

「我們蘇家祖上乃是淮寧第一世家，族兵便有三萬餘人，堪稱當地第一豪強。」老太爺笑著徐徐開口，「當年太祖從淮寧起兵，還要親自去蘇家借兵，於是便有了蘇家軍。後來太祖一統天下，蘇家便將蘇家軍全部打散分各地衛所，一來主弱臣強容易引起陛下猜疑，二來這也是蘇家收斂鋒芒韜養晦之舉。」

蘇辛夷未曾經歷過這些，但是聽著祖父說起蘇家祖上的事跡，竟也覺到熱澎湃。

能做到急流勇退的人不多，尤其是手握重兵，軍權在手的家族，放權也不是那麼輕鬆的事。

就像是，上輩子如果能早一些下定決心跟商君衍和離，最後也不至於走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但是沒能像是蘇家祖上那麼有魄力，生生的自己把自己給熬死了。

「你知道陛下當初為什麼堅持己見，力排眾議啟用你父親帶兵出征嗎？」

蘇辛夷心頭微，想了想才說道：「是因為各地衛所的蘇家人嗎？」

老太爺長嘆一聲，「是，全國各地衛所雖然歸五軍都督府管轄，然則實際上卻十分複雜。衛所乃是世襲武職，老子死了兒子上，兒子死了還有孫子，若無孫輩還有兄弟旁族，所以各地衛所盤踞之勢逐漸增大。」

蘇辛夷心頭一陣陣發，整個人不由的更加認真的聽祖父細說。

「出兵打仗，要如臂使指，方才能上下一心，共同進退。但是往往朝廷調派的武與各地衛所不能相十分融洽，所以就很難做到齊心協力。一旦雙方心生罅隙，上了戰場可想而知結果如何。」

「當初抵抗韃子接連戰敗，最大的原因並不是南齊的軍隊打不過敵人，而是我們部消耗十分厲害。陛下重用你父親，你父親扛起蘇家大旗出征，戍衛各地衛所的軍，凡祖上師出蘇家軍的各地武，縱然不會全力襄助，也不會給你父親扯後，你父親之所以能接連打勝仗，並不全是因為他天縱奇才，還有一部分是因為曾經的蘇家軍。」

蘇辛夷角了，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也不知道當年父親出征的背後還有這樣多的原因。

別人口中天縱奇才的蘇四爺，並不是真的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他被陛下推了出來，不過是因為當時朝堂之上各方勢力較量后的無奈之舉。

老太爺看著蘇辛夷若有所思的神，便道：「你回去好好想想。」

蘇辛夷起告退，每走一步都覺得十分沉重。

祖父為什麼要告訴這些？

是因為要往軍中送人？

蘇辛夷徹夜難眠，輾轉反側無法睡，一直到後半夜才稍微有了睡意。

***

青金坊鬧出這麼大的靜，福泰賭坊被查封之後，最先坐不住的便是秦國公了。

福泰賭坊出事之後，他便讓人去聯繫馬汝德，結果馬汝德也聯繫不上，家裡只有馬巧跟婢婆子在，但是也不知道其父的行蹤。

也許馬巧知道，但是不會告訴秦國公府的人。

秦國公坐不住了，立刻就把兒子回來，讓他前往齊國公府把筠姐兒接回府。

史仲謙雖然不知道他父親為什麼這麼焦灼，但是還是聽話的去了。

結果到了齊國公府卻被告知蘇白薇帶著兒回老家了，蘇家的祖宅遠在淮寧，從京城過去路途遙遠，一來一回說也得月余的功夫。

史仲謙沒接到人，也不敢肯定齊國公是不是真的把人送回了老家，一邊讓人去查蘇白薇的行蹤，一邊回府報信。

蘇辛夷知道史仲謙來過之後，臉就很難看，太子殿下果然猜中了。

思來想去也不知道鹽引一案秦國公在裡頭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若只是納馬巧為貴妾與鹽商結親，秦國公府不該這麼張才是。

這裡頭肯定還有不知道的原因。

蘇辛夷猶豫著要不要約商君衍出來問一問，但是對著商君衍低頭，這也不是願意的。

猶豫的時候，沒想到商君衍讓人給遞了請帖，當然不是以商君衍的名義，而是以商從清的名義。

蘇辛夷當然知道商從清肯定不會約喝什麼茶，八就是商君衍要見。

這請帖一來，蘇辛夷之前的猶豫就拋諸腦後，決定去見一見他。

倆人約的地方是個偏僻的茶樓，往來人不多，蘇辛夷直接上了二樓，就見到了等著的商君衍。

今日的商君衍一寶藍暗紋滾金邊的直裰，玉樹臨風，風姿翩翩，不知道在想什麼，眉心皺的的，聽到開門聲轉過頭來，看到蘇辛夷就站了起來。

蘇辛夷推門進來，反手把門關上，看著商君衍問道：「今日吹什麼風，商世子約我出來喝茶，若是閆夫人知道你打著名義，不知道又會怎麼鬧呢。」

商君衍：……

「我們坐下好好談談，行不行？」商君衍很頭疼，每次蘇辛夷見到他就像是刺蝟一樣，渾的尖刺都對準了他。

「行。」蘇辛夷爽快的坐下，「商世子想與我談什麼？」

商君衍沉半餉，忽然覺得有些話依舊是很難說出口，堵在嚨上不來下不去。

倆人做了很多年的夫妻，但是卻依舊如同陌生人，他不了解蘇辛夷，只是從母親與姐姐的抱怨中知道。

但是，上次他聽了母親與姐姐的話，才知道很多事與他想象的大為不同。

蘇辛夷看著沉默不語的商君衍，約出來又不說話，這是要做什麼？

「你要是沒什麼想說的，我正好有件事問你。」蘇辛夷懶得與他打太極，索直接道出來意。

商君衍一愣，蘇辛夷這話打斷了他之前的思緒，便道：「你想問我什麼？」

蘇辛夷看著他，「馬汝德這個人，你知不知道？」

商君衍一怔，他沒想到蘇辛夷問的是這個。

蘇辛夷一看他的神，便知道他果然認識此人，「你果然知道他。」

商君衍看著蘇辛夷，「你問他，是為了令姐與史仲謙和離的事？」

「算是吧。」蘇辛夷點頭，「我就想知道，馬汝德從秦國公手中拿了什麼東西，讓秦國公不得不答應馬巧進門。肯定不只是因為那三十萬兩銀子，對不對？」

商君衍看著蘇辛夷，「令姐已經與史仲謙和離，你現在再打聽這個又有何用。」

「你只說要不要告訴我，你若是不方便說那便算了，我自己去查。」蘇辛夷道。

商君衍聽到這話不悅的看著蘇辛夷，「你一個子整天拋頭面的查這些事做什麼，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待在家裡……」

「商君衍，你果然打從心裡就瞧不起我是不是？」蘇辛夷冷笑一聲，「我現在與你可沒什麼關係，我想做什麼也不到你指手畫腳。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今日就不該來。」

蘇辛夷站起就要往外走，商君衍這樣的人，上輩子能活的那麼糊塗，還指他能清醒幾分？

真是做夢。

商君衍頭疼不已，他並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顯然說出來的話讓蘇辛夷誤會了，他起攔住，「是我言出不當，我跟你道歉，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一個子喝茶賞花悠閑度日不好嗎？」

「我上輩子倒是這樣活的，可是你們一家人還不是要我的命？你告訴我，這有什麼好？」蘇辛夷冰冷的凝視著商君衍，「你們家人干過什麼事，你不會忘了吧？商君衍，你說出這樣的話，不虧心嗎？」

商君衍面一白，臉上出青來，雙手微微抖，半響才說道：「以前的事我們不要說了，們做的不對，可你最後不也是……」

蘇辛夷打斷商君衍的話，「那是因為我有本事能做到，若是換一個子的，就會悄無聲息的死在們的手上，然後你這個做丈夫的，會相信們的話，認定自己的妻子是病死的。所以，我沒有乖乖的死在們手上，你心有不滿嗎？」

商君衍頹喪的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也沒有這樣想。」

「但是你是這樣做的。」

商君衍無話可說，因為他發現如果事真的是蘇辛夷所說的發展，好像那真是他會有的反應。

「蘇辛夷，我約你出來是想跟你和解的，不是想要跟你吵架的。」

「我與你永遠都不會和解。」蘇辛夷無法釋懷，「正如你所說，最後的結果不是你想要的，其實也不是我想要的，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在那一場大火中焚燒殆盡。但是，不能因為如此，你便能理所應當的認為我應該盡棄前嫌，這輩子我倒是沒招惹商從清，還不是主來招惹我，這你怎麼解釋？」

商君衍解釋不了，不由的苦笑一聲，「罷了，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當初我嫁你不是我所願，你娶我也不是你所願，我們算是兩清了。」蘇辛夷看著商君衍說道，「至於你母親與你姐姐的事，只要們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閑的沒事找們的麻煩，你管好們可比來找我麻煩容易多了。」

商君衍沒想到蘇辛夷會說這樣的話，他果然還是把人想的太卑鄙了，比自己想的更為明磊落，不由的便心生慚愧。

商君衍看著蘇辛夷，「秦國公府的事與鹽引案有關，上輩子我南下便是為了查鹽引案。至於馬汝德從秦國公哪裡到底拿了什麼，其實我是真的不知，我還沒查到那裡。」

蘇辛夷都準備走了，沒想到商君衍又說了，這個人真的是好煩人。

但是，既然都說了，蘇辛夷也就不走了，一屁又坐回去，看著商君衍反客為主，「原來你南下去查鹽引案，那也不對啊，你是容王的人，難道上輩子鹽引案落到了容王手中？那太子殿下呢？」

商君衍也有疑點想要問蘇辛夷，下私事不談，說起正事來倆人之間的氣氛就融洽多了。

「這能怪誰？還不是因為你？」商君衍嘆口氣說道。

蘇辛夷默了一下看著他，「因為武順案？」

商君衍理理思緒，看著蘇辛夷問道：「連環殺人案的事你知道的吧，若是不知道，你也不會救下武順。」

蘇辛夷可不信任商君衍，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一知半解的，全靠一半瞎猜一半蒙，於是面不改的說道：「知道一些，武順雖然只是個普通百姓，難道他的命不是命，他妹妹的命不是命嗎？既然遇上了，當然要力所能及幫一把，就是沒想到後續會鬧出來那麼多事。」

暗的開始套商君衍的話。

商君衍果然被蘇辛夷誤導了，以為對此事清清楚楚，就說道：「連環殺人案背後另有真相，上輩子沒有你手，太子殿下抓捕武順之後順藤瓜查出來煉丹試藥案，鹽引一案被人遮掩過去。」

煉丹試藥案？

蘇辛夷聞所未聞，毫不知。

看來這個案子牽連甚大，方才將消息得死死地，心口狂跳，當著商君衍的面不能怯，立刻就說道：「武順最後被斬，只怕也是為了殺人滅口吧？」

商君衍點點頭，「沒錯，本來我是沒懷疑此案的，後來東黎王府又出了幾樁人命案，不過因為死者都是東黎王府的家奴，也就沒引起別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