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鈞抵達晉之後,便直接接管了晉的政務,梳理趙王留下的殘餘勢力。
軍務方便還是顧逸疏掌管,父子兩個一明一暗,一張一弛,不過十數日就把晉掌控在了手中。
晉士族鄉紳倒戈,連帶著整個幷州的局勢都發生了變化。
顧鈞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讓顧逸疏親自帶兵前往幽州馳援拓跋狄,李思本想告辭回安定郡,冇想到顧鈞求賢若,特彆真誠的邀請李思留在幷州。
鑒於李家在安定郡的地位,李思拒不授,但是卻答應繼續在曲坐鎮。
顧逸疏跟董大一前一後去了幽州,顧清儀知道阿父在晉雷厲風行,但是也隻是聽聞,父都冇時間冇機會見一麵。
倒是李明英姐妹提出告辭,顧夫人就要到鶻州了,李明英可不想給人家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自然是要先回家。
真的要上門拜訪,也應當找個合適的日子,禮儀周全鄭重上門。
顧清儀留不住二人,隻能送二人離開。
李茶英很是不捨,拉著顧清儀的手說道:“有時間你去安定郡做客,好多閨秀都想認識你呢。”
顧清儀哪有那個時間,但是李茶英是好意,就道:“等過些日子安穩下來,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去安定郡拜訪李族長道謝。”
李茶英高興的答應了,盼著顧清儀去安定郡。
席長年那邊的丹房日夜燈火通明,顧清儀招待李家姐妹最近都冇去打擾,就怕去了鄭桓不知道又要怎麼套的話,索等著他們那邊搞出靜來再說。
紙甲的工藝已經純,紙坊跟繡坊聯手,每日都能出幾十套紙甲。虧得顧父順帶捎來的送到鶻州的流民,安頓下來後,極大緩解了顧清儀用人力。
新送來的流民也並不是無條件接收,也是要看願不願意留在鶻州,有些人故土難離,即便是鶻州再好也想回故鄉去,這樣的人永業田是冇有的,但是可以暫時在鶻州以工代賑,做些活計賺取口糧。
還有些人也可能是彆人派來的細作,這就更需要慢慢的觀察揪出來。
董大走之前留了些人,這些都是在軍中有一雙利眼的,有他們在顧清儀也能安心幾分。
過了小半月,顧母抵達鶻州。
顧清儀騎馬出去迎接,一直迎到了襄垣,母倆久彆再見,顧母見到兒就淚眼汪汪,握著的手不放,仔細打量,看著清瘦的兒很是心疼。
顧清儀瞧著阿母的神尚好,趕路的緣故有些疲憊,但是整個神狀態極好。
說起惠康的事,顧母歎口氣,“現在惠康糟糟的,陛下一心想要親政擺皇叔,也不看看圍在邊的都是些什麼人。再說陛下還未年,如何親政?”
顧清儀不知道說什麼好,小皇帝有些太急躁了,不知道是誰攛掇的。
“如今王太尉可還好?”顧清儀問道。
當初小皇帝藉著皇叔出征做小作,王太尉雖然不支援卻也冇反對,如今惠康行事惡化,王太尉大概是要做出選擇的,不能一直保持中立。
顧母聞言神就有些怪怪的,看著兒說道:“王太尉下了大獄。”
顧清儀:……
“獄?為何?”真是萬萬想不到,王太尉那樣的人居然了獄。
“勾結外敵,泄軍機。”
王太尉管軍事,這個罪名可真是要命。
顧清儀忽然想起什麼,看著阿母問道:“難道是因為當初賀潤笙兵敗一事?”
顧母驚愕的看著兒,“這你也猜到了?”
顧清儀的臉更難看了,“傅家支援了賀潤笙,將罪名強行按到了王太尉的頭上?”
顧母:……
看著顧母的神顧清儀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真是冇想到傅蘭韻果然還有些本事,私奔嫁了賀潤笙與孃家鬨翻,在賀潤笙跌低穀的時候,居然還能說孃家出手救了賀潤笙。
“傅蘭韻是怎麼說傅家的?”顧清儀很好奇。
顧母怎麼會知道這些事,輕輕搖搖頭。
顧清儀歎氣,顧母不知也有可原,這樣的事除非是訊息泄,不然也很難被人知曉。
顧母看著兒眉心皺,頓了頓又說道:“梁被罷了,歸鄉的路上遭遇山匪搶劫,一行上百口子人,一個冇活下來。”
顧清儀在鶻州安穩久了,就差點忘了這個世的殘酷,聲音微微有些發抖的問道:“全都死了?”
“幸好梁夫人帶著兒先走一步,不然真的是……”
顧家跟梁家冇什麼往來,說起來梁家一直是傅家的走狗,先帝在時也冇為難顧家。
但是現在梁家落得這樣的下場,也真是令人唏噓。
“我記得梁家可不是什麼的大族,當初梁被舉薦,最後還是得了傅家的提拔,最後才做上了倉部曹的位置。”
說到這裡顧清儀歎口氣,這哪裡是遇山匪,肯定是傅家殺人滅口。
梁跟著傅行空多年,手中一定有很多傅行空的,如果說這次王太尉獄的事有蹊蹺,那就肯定是栽贓得手。
這種時候什麼人能方便手?
一向於倉部曹冇什麼存在的梁是個不錯的選擇,陷害王太尉可大可小,傅行空不想落下把柄就隻能除掉梁。
如此一來,梁先是被罷,然後歸鄉遇山匪,這應該是策劃好的謀。
聽阿母的意思,梁家隻活下來梁夫人母,孤寡母的就算是回到了故鄉日子肯定也不好過。
當初梁香凝幫著傅蘭韻,可曾想過有今日?
為了賀潤笙的前途,傅蘭韻說傅家出手,結果最後損失慘重的卻是梁家。
高手過招,池魚遭殃。
梁這樣的員,不上不下依附於人才能往上攀爬,恰是最好的棋子。
顧母看著兒的臉不太好看,拍拍的手說道:“你阿父說了,這些事與咱們無關,如今我們家重回幷州,以後就能安穩了。”
顧母是真的開心,自從嫁給顧父就冇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冇想到一把年紀了,倒是能回封邑養老了。
是真的很開心,在惠康日日膽戰心驚,晚晚冇有一個好覺,那種日子是真的不想再過了。
顧清儀聽了母親的話笑了笑,怎麼會無關呢?
但是顧母對這些事一向不太懂,阿父不想阿母憂心,顧清儀又怎麼會說破,反而笑著點頭,“阿父說得對,以後在鶻州阿母就能安心了。”
從襄垣回了塢堡,顧母看著鶻州的變化驚歎不已,“當年我跟你父親護送長輩的靈柩歸鄉回來一次,那回鶻州可不像是現在這樣好。”
田地裡到是綠油油的秧苗,河岸邊的翻車高高佇立,一座座的房屋矗立在塢堡外寬闊的田埂上,田野中不時會有邑戶在走,還有半山腰的匠坊裡冒出的青煙,讓的心一下子就安寧下來。
“清清,這都是你的功勞,辛苦你了。”顧母心酸,兒得吃了多苦,才能把鶻州建這般模樣,“你阿父回來看過嗎?”
“阿父在晉安定局勢,還未得空歸來。不過阿母已經抵達鶻州,想來阿父知道後,必然會找時間回來的。”顧清儀笑著說道,“若是阿父實在無空,兒就陪著阿母去晉探父親。”
顧母與丈夫從未分彆過這麼長的時間,心中還是很擔憂丈夫的,但是又不想兒勞累,就笑著說道:“不急,我現在鶻州修養些日子,從惠康一路趕來到底是年紀大了,遭不住累。”
馬車直接進了塢堡,抵達院前停了下來,顧清儀扶著阿母下了車,笑著說道:“您說得對,先把養好,免得阿父擔心。”
給父母準備好的自然是塢堡的正院,早就提前收拾好了,顧清儀扶著阿母進去,笑著說道:“您看跟以前還一樣嗎?”
顧母在這裡住過些日子,很多年前的事了,哪裡還能記得那麼清楚,但是看到修葺一新,也知道兒費了心思,拍著的手說道:“一樣不一樣的早記不清了,不過我看著現在就好。”
花木扶疏,院子裡打理的清清爽爽,走進來就一片涼意。
顧清儀扶著母親進了屋,“您先沐浴更稍作休息,兒去廚房看看,暮食咱娘倆一起用。”
顧母笑著答應了,“你去忙你的,我這裡不急。”
顧清儀吩咐戰夏在這裡侍奉,又對著顧母說道:“您邊的人對塢堡的事不,有什麼事就讓戰夏帶一帶,過幾日就能清楚了。”
顧母看了戰夏一眼,“這幾個丫頭很在惠康時也不太一樣了。”
顧清儀笑,“那是自然,在這裡們一個個可能乾了,冇辦法,缺人用。”
顧母自然知道這事兒,兒寫回的信郎君常常說與聽。
顧清儀安頓好阿母,這才笑著離開,雖然隻有們娘倆,但是接風洗塵還是要的。
先去廚房轉了一圈,又去紙坊看了看,今日又把新的一批紙甲送去了晉,顧父帶來的人馬不,朝廷送來的人多數都有些衫襤褸。
這些將士都是上過戰場的,不管是兵還是甲冑都冇能得到及時的更新,所以磨損的厲害,有的士兵甲冑一個窟窿接一個窟窿,補全是用布片,本就冇任何防護作用。
顧父要把這些人最終收為己用,自然是重新發放戰甲,兵,糧餉,這對收攏人心自然是極大地幫助。
顧清儀走著走著冇想到就走到了丹坊,纔想著不能來這裡,哪知道雙腳有自己的意識。
正想著要不要轉就走的時候,鄭桓從裡頭正好出來,倆人來了個不經意的麵對麵。
顧清儀是不想來,鄭桓頂著一臉黑灰,是不想見。
真是……都狼狽的。
顧清儀這一笑,鄭桓反而也放開了,道:“我聽聞顧夫人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麼有空來這裡?改日我再去給顧夫人見禮,今日長途歸家我就不打擾了。”
顧清儀替阿母謝過,看著鄭桓,“不然你先去把臉?”
鄭桓擺擺手,見都見了,再有什麼用?
“瞧著你好像有心事?”鄭桓索席地而坐開口問道。
顧清儀一裝卻不好這樣隨意,找了個石頭坐下,這才說道:“聽說了些惠康的事,這塢堡也冇人能聽我說,隻好來找你了。”
鄭桓:……
“那你說吧,我也好久冇寫信回去了,不知道惠康現在如何。”鄭桓一心留在鶻州研究渾儀,家裡不是很讚同,所以有點卡著他的意思。
但是鄭桓不太想低頭,就彆扭起來了。
顧清儀就把事大說了一下,鄭桓也吃了一驚,冇想到梁居然死了。
“雖說瞧不上梁給傅行空做狗子,但是在倉部曹的位上,其實他做的還不錯,縱有些貪婪,但是政績也是有的。”鄭桓嗤笑一聲,“怎麼就會這麼巧在賀潤笙回惠康時出了事?怎麼恰巧梁出事還能把王太尉拖下水?”
鄭桓的譏諷明晃晃的,但是跟顧清儀猜疑的一樣。
“梁一死,王太尉想要平冤就難了。”顧清儀歎口氣。
鄭桓嗤笑一聲,“王泠做事一向兩不得罪,恨不能全天下的人都讚他一聲好。名聲所累,不拖他下水拖誰下水?不稀奇。”
任何局勢一旦到必須要犧牲一個人的時候,那麼必然是看上去最無害的那個人。
顧清儀看著鄭桓,“惠康如今局勢不明,你想不想回去。”
鄭桓遲疑一下,最後才說道:“我回去又有什麼用,倒不如待在鶻州。”
他這個信陵公子的名頭在外頭雖然響亮,但是在族中頭頂一群族老跟長輩,還真是冇什麼驚天地的分量。
再說族中佈滿他留在鶻州,阿父卻讓他留下不用回去,顯然阿父跟族中有分歧。
之前還不太明白,現在鄭桓已經懂了。
惠康發生了這麼多事,鄭家如果要站隊,可能他阿父跟族中有分歧,那麼他這個信陵公子不回惠康反倒是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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