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高休獨倚，酒腸，半邊酣暢。

若昭與薛解月對坐，二人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戲。

而樓下，夏梅著戲服，一曲嗓音哼哼唱唱。

“兒犯重罪天難容，前聖上氣盛怒，

頒下聖旨要降罪，老父堂上幾度聞，

心急如焚忙進宮，父為子替罪羊，

當街斬首博聲名，沽名釣譽家中坐，

斷頭棺材停家中，法事未做先竊喜，

世人皆矇騙中，不知真相是謊言，

可憐替罪老父親，死於非命多可悲，

多可悲喲～”

題詞唱完，便是正戲……

薛解月看著客滿為患，就連走廊裡都肩踵的景，欣喜異常。

上一回來客這麼多，還是蕭瑾班師回朝，在明月樓設宴給將士們接風洗塵的時候。

若昭也十分高興，由於這幾天宣傳到位，今日來看戲的人格外之多，按照合同上的五五分，馬上就可以為一個富婆了。

而樓下的客人，聽慣了千篇一律的《南柯一夢》，今日換了個口味，對這《父為子》，也表現得十分買單，大家都興致的看著。

臺上戲到宮中辯論那一段，扮演將軍的角兒將頭磕地砰砰響，這稽的模樣，逗得觀眾笑得前仰後合。

大家一邊看戲一邊討論劇。

“這將軍未免太蠢了些，還自作聰明的到前告狀，這下人證證俱在，看他還如何翻。”

“你方纔冇聽那題詞麼，父為子啊，這戲中將軍的老父親，肯定要為他頂罪的啊！”

眾人一陣唏噓，接著往下看下去。

劇湊，往後發展便是菜市口斬首的一幕。

將軍涕泗橫流地提刀，一把斬下老父親的“頭顱”，“頭顱”滾落在將軍腳邊，臺上燈倏地暗了下來，背景音樂忽轉，氣氛突然變得沉重森。

將軍舉起“頭顱”，獰笑著唱:

“謔哈哈哈~你呀~你，

為我頂罪是福分，如今為了聲與名，

必須大義又滅親，九泉之下莫怪我，

莫怪我啊莫怪我~”

此句戲詞一出，眾人隻覺後背一陣涼，那老父親獄時千想萬想，冇料到自己會死在自己心的兒子手裡。

戲劇已到尾聲，臺上燈又亮了起來，夏梅與一眾演員攜手謝幕。

主角下了臺，觀眾卻還沉浸在戲中。

“天啊，這也太狠毒了些！”有人歎。

“是啊是啊，我若是千辛萬苦養出一個兒子，最後死在兒子手裡，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有人惡狠狠的說。

“今日這出父為子，倒是讓我想起近兩天來，京城中發生的一件大事。”有人開口。

“什麼事兒？”

“你們冇聽說麼？就是昨日，那京城菜市口，鎮北將軍親自行刑，斬了他父親的首！”

無獨有偶，另一邊的人也應聲道: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說起來，也是巧，翰林院的林大人不知犯了什麼罪，怎麼突然就了獄，也就兩三天時間，就被林將軍斬首示眾了。”

“這事兒啊，說起來，裡麵的淵源可大著呢！”

“到底怎麼回事兒，你也彆賣關子了，快說快說，大家都等著呢。”

那人深舒一口氣，醞釀了一下纔開口道:

“我二姨家的小叔子在將軍府當差，他親口說的，林大人是給林將軍頂罪才獄的，後來不知怎麼的，林將軍就去大理寺將林大人接出來，在菜市口斬首了。”

“還能為什麼，冇聽戲文裡唱的麼？什麼大義滅親，還不是為了博得前後名唄！”

“要我說啊，那些當的，看著鮮坦，實際背地裡做的都是這些醃臢事，連自己的親爹都要殺。”

這句話才說完，一隊兵就衝了進來，將明月樓團團圍住，方纔還議論的觀眾，此刻正驚地尖逃竄。

然而，兵訓練有素，很快就製止住了糟糟的場麵。

薛解月探出腦袋看了眼樓下，罵了一聲:

“他孃的，誰敢在明月樓鬨事？”

若昭忍不住笑了一聲，薛解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在若昭麵前失言了，尷尬的捂住。

若昭並未在意，起開口:

“走吧，咱們下去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鬨事，打擾姑為富婆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