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抗拒擁有。

啪嗒，江可楠打開最後一罐啤酒，仰頭喝了一口，這個時候，有些後悔自己千杯不醉了。

雖然會頭暈，但大腦還是清醒的。

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接著，視線中出現一雙鋥瓦亮的皮鞋。

順著向上看，赫然是一張悉的臉龐，來人心疼地看著：「又來看大哥？」

「是啊，你們都有人陪，我來陪陪大哥。」

江啟文也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看袋子裏沒有酒了，他乾脆拿起碑前的那一罐。

「那是給大哥的。」江可楠微微睜大眼，江啟文拿啤酒了地：「他又喝不了，況且他可不喜歡你喝酒。」

大哥生前，是整個家裏最反喝酒的人，誰知道多年之後，自己的小妹千杯不醉。

聞言，江可楠沒有說話，兩個人了易拉罐，無言地喝了一口。

江啟文緩緩開口：「記得以前你酒喝，被大哥發現之後，就把酒藏在我房間，被發現之後，爸把我打了一頓。」

「是啊。」似乎想起了以前，江可楠笑了笑，「那個時候，老爺子還能打斷皮帶，現在不行了。」

「有一次，你跟爸頂，說他老了就打不了，那會爸說他要是打不，就讓大哥來打。」江啟文接過話。

說到這，氣氛變得傷起來，江可楠轉著啤酒罐，邊帶著幾分苦笑：「是啊，當初我們還信誓旦旦說大哥可捨不得打這麼重。」

誰又能想到，意外會在什麼時候來。

江啟文深吸了一口氣，道：「大哥要是知道我們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會把我們拎回去抄家規。」

「家規？」江可楠眼底滿是苦，「如果大哥能回來，別說家規，讓我戒酒也行。」

聽到這話，江啟文笑了一聲：「誰都知道你是因為大哥變這樣，想戒酒，怕是難如登天。」

別人不知道，作為家人，江啟文很清楚去世的大哥在江可楠心中的分量，儘管過去了二十多年，這份重量卻毫未減。

「前兩天，韓啟正的生日宴你怎麼沒去？」江可楠再度開口，已然換了個話題。

江啟文笑了笑：「有你去就夠了，咱們這一大家子，也就你去了他最高興。」

聽到這話，江可楠勾了勾：「那天晚上，他把大哥的追蹤還給了我。」

嗯？

「怎麼回事？他什麼意思？」江啟文立刻清醒，似乎只要江可楠一句話，他就現在飛奔去找某人質問。

「沒什麼意思，大概是覺得這麼多年過來，沒什麼意思了吧。」

確實捉不韓啟正那麼做的原因，但知道，那個追蹤是他們之間唯一且僅有的必要聯繫。

而韓啟正那天晚上那個作令十分迷，以至於這幾天整個人撲在工作上，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件事。

「他要把追蹤還給你？」聽到這句話，江啟文下意識睜大了眼睛，忍不住重複了一遍，「他為什麼要把這東西還給你？」

對此，江可楠只能搖搖頭來回答。

江啟文沉默了下來，他知道那個追蹤是大哥親手出去的，其實當時他也很迷，大哥為什麼要把這東西給一個外人？

雖然他們關係很好，但再怎麼親也不如自家的人，只是後來的時間裏他才明白，大哥當年沒有看錯人，並且打消了偏見。

只是現在事怎麼發展了這樣？

「是因為你一直沒有答應他嗎？」沉默了一會，江啟文終於拋出了心裏的問題。

雖然上了年紀討論這些問題不太好，但都這麼多年了，如果可以借這個機會攤開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然而聽到這個問題，江可楠難得的有些心虛，片刻，低聲嘀咕了一句：「我怎麼知道。」

「……」江啟文扶額，也確實，他怎麼能指一個這麼多年來對一竅不通的人回答這個問題呢？

想著，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起這件事來，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本他不信任韓啟正，但是人家對自家妹子好得不得了，這才放下心來，現在倒好，他反而開始心自家妹子。

想了想，江啟文還是忍不住勸道：「你再好好想想，畢竟你們兩個也認識這麼久了，說實話，他陪了你這麼久，你也應該認真考慮一下你們之間的關係。」

江可楠扶額：「二哥，難道你過來就為了跟我說這些嗎？」頓了頓，補充道，「在大哥的面前。」

「我也不想跟你說這些，但是，如果大哥知道的話，他想說的比我還要多。」江啟文仰頭喝了一口酒，「老三，我知道你從小要強，也不善於表達，但事到如今，你必須要做一個決定，知道嗎？」

江可楠沒有說話，江啟文又嘆了一口氣：「都是這麼大的人了，這些事還要哥來跟你說，那追蹤呢？你拿走了嗎？」

「沒有。」這次江可楠倒是回答得快。

江啟文有些意外，他想說什麼又沒有開口，既然追蹤沒有拿走，那不就表明他這個妹妹還是做了決定的？

既然如此，那韓啟正為什麼要讓他來安一下江可楠？

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不好好說清楚，非讓他來做和事佬。

江啟文表示自己一把年紀已經做不來這種事，一個沒忍住，又嘆了口氣。

「是他讓你來的吧？」這時，江可楠緩緩開口。

男人點點頭：「是啊，否則我怎麼知道你在這。」

「那他為什麼不自己過來？」

「我怎麼知道？」男人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看了眼旁邊的墓碑，「他定位到你的位置，跟我說只有我過來你才不會排斥。」

江可楠挑了挑眉，竟然有些不懂韓啟正為什麼這麼做，其實誰過來都無所謂，比起有人陪著，更喜歡一個人跟大哥說說話。

看著照片上那張英俊的臉龐，江可楠忽然笑了笑：「有一句話你說的對，我們都已經不再年輕了，但是每次坐在這兒看著大哥，我都還以為自己還是被你們保護的妹妹。」

整個江家，除了大哥，誰的話都不聽，可是現在大哥不在了，只有自己保護自己。

「不管過多年，你都是我們疼的妹妹，只是如果我們不在了，誰來保護你？」江啟文深吸了一口氣，「老三，我們做哥哥的，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

他看著江可楠：「這也是父親和大哥所希的。」

看著男人真摯的表，江可楠忽然笑了笑，舉起啤酒罐：「乾杯。」

江啟文：「？」

雖然不知道想幹什麼，但還是了啤酒罐，喝完最後一口酒，江可楠緩緩站起：「走吧，大哥聽我們絮叨了這麼久，肯定也煩了。」

見男人原地不，江可楠笑了笑：「怎麼啦？捨不得走？」

「不是。」江啟文搖了搖頭，「好吧，你心裏有打算，那我就不多參與了。」

江可楠笑而不語，兩個人並肩離開，到了停車場，眼看著江可楠要上車，江啟文連忙道：「等等，我了代駕，一會再出發。」

「……二哥，你膽子你也太小了。」上這麼說，江可楠還是沒有上車，兩個人在不遠的椅子上坐下。

「是你膽子大。」江啟文無奈道，「一個孩子，開那麼快做什麼，我敢保證沒有人敢上你的車。」

「那可不一定。」江可楠撇撇，「就算有人想坐，我還不一定答應。」

男人無奈：「以後還是開慢點吧。」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哥出事之後，江可楠特別討厭玫瑰花，卻偏偏喜歡開快車。

最難的是整個江家，沒有人能夠勸得住，每次喝了酒或者喝醉酒，都是韓啟正把送回來的，如果沒有韓啟正，恐怕他們要派保鏢24小時保護。

他們都擔心會像大哥一樣出意外，偏偏自己不那麼覺得，而這份擔心，一直存在於他們心底。

過了一會，代駕來了，與此同時，來的還有韓啟正的車，看到他，江可楠下意識挑了挑眉，目看向邊的男人，後者訕笑兩聲：「他正好在附近。」

這句話，一撇一捺都不能信。

「上車吧。」韓啟正一西裝革履，顯然是從公司趕過來的，江可楠也沒客氣，只是走了兩步不見某人影，停了下來。

江啟文已經上了自己的車，沖他們擺擺手：「哥送你的車去保養，你們慢聊。」

說完，不等開口，兩輛車同時啟，一前一後消失在視線中。

江可楠：「……」防不勝防。

「走吧。」男人臉上出一抹笑意。

上了車，江可楠靠著座椅閉眼假寐，車子沒有立刻啟，而是播放起了音樂。

片刻，響起男人輕的聲音：「本來該上去跟大哥打個招呼，但還是算了。」

江可楠沒有說話，男人也不覺得尷尬，繼續道：「追蹤裝置我繼續保管，今天的事，也希你別介意，我是擔心你。」

「嗯。」這次，江可楠淡淡應了聲，頓了頓，繼續道，「追蹤在我手裏沒有用，在你手裏，起碼我出了事，也不至於沒有人知道。」

就像大哥一樣，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

「你不會出事的，上次只是意外。」韓啟正知道在說什麼，當即反駁，「其實，我的生日宴就算沒有禮，你能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