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
林好一時愣住了,一雙杏眼睜得老大。
明心真人看這委屈的樣子,反而覺得那夢不是胡謅了,不然也不會委屈得這麼理直氣壯。
林好心念急轉,琢磨著勸說的話。
“你不必說了,回去吧。”
“先生——”
明心真人擺擺手,端起了茶盞。
見他如此,林好了脣,終究沒再說什麼。
該說的都說了,如果不能說服老師,再強求只會令人厭煩。
“我告退了,先生保重。”林好屈了屈膝,半低著頭退了出去。
二人此次會面時間並不長,明心真人回到宮中卻陷了長久的沉默,乃至一夜輾轉反側。
按那小姑娘所說,他把破陣之法傳授給,照樣能以王先生的份留在泰安帝邊,安全可保。
而對他來說,他的安危從不是重點。他若傳授那小姑娘破陣之法,就等於棄了舊主,這纔是關鍵所在。
如果他決意背棄舊主,又何必把一個小姑娘扯進來,他大可以明心真人的份站到泰安帝面前。
問題的本,正是他多日來心煎熬的原因。
明心真人見識廣闊,心堅韌,卻因爲這一次見面心緒越發紛。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王先生,皇上召您去書房。”一名侍小跑過來,微微著氣。
這個時候在書房,應該是召了重臣有急事商議。
明心真人心中有數,泰安帝這是頭疼癥犯了。
他跟著侍快步往書房趕去,走到門口,大臣的勸解聲飄進耳中。
“皇上千萬保重啊!”
“是啊,
皇上,越是這種時候您越要惜……”
隨著侍通傳,一道疲憊的聲音傳來:“請進來。”
明心真人走進去,就見泰安帝靠著椅背,臉極差。
“見過皇上。”
泰安帝示意明心真人到邊來。
明心真人默默走過去,繞到泰安帝後替他按頭部。
隨著那雙手在幾道按過,泰安帝皺的眉稍稍舒展開。
書房中幾位大臣默契保持著安靜,好讓皇上緩一緩。
北齊、玉琉、舊帝,這種以一對三的局面,幾乎每天都有讓人糟心的消息傳回來,皇上要是不住倒下,那大周就完了。
可偏偏大臣們這麼想著,糟心事就來了。
“皇上,急報——”
泰安帝猛然睜開眼:“呈上來!”
火漆封口的急報立刻呈送到泰安帝面前。
泰安帝打開後快速掃過,狠狠把急報拍在了桌案上:“喪心病狂!”
見泰安帝氣得不輕,幾名大臣臉也不好看,兵部尚書小心翼翼問起急報容。
明心真人就站在泰安帝後,被拍在桌上的急報清清楚楚映眼簾。一眼掃過,他臉就變了,好在此時衆人注意力都放在急報上,無人留意。
平樂帝一方在短時間召到了不兵馬,攻打第二個城池時卻遭到了守軍拼死抵抗。或許是死傷頗重激起了怒火,在終於破城而後竟大肆砍殺手無寸鐵的百姓,把一座還算繁華的縣城變了人間煉獄。
屠城——
這兩個字湊到一起,如千鈞巨石,猛地砸在明心真人心上,砸得他毫無準備,飛濺。
書房,是泰安帝與幾位重臣急切、憤怒的談聲。
明心真人滿眼都是急報上的那些字,什麼都沒聽進去,直到驚呼聲響起。
“皇上,您怎麼了?”
泰安帝手撐桌面臉蒼白,閉著眼睛好一會兒沒反應。
大太監劉川見狀趕去扶:“皇上,奴婢扶您去榻上躺躺。”
“不必。”泰安帝閉目擺擺手,下一刻卻子一晃斜倒下去。
書房頓時響起數聲驚呼:“皇上!”
一陣忙,泰安帝被送到東間牀榻上躺著,不多時兩名太醫匆匆趕來。
明心真人與幾位大臣一樣,被留在外邊等候。
“這可如何是好!”
“那些人真是毫無人,也難怪皇上如此悲痛。”
……
明心真人彷彿與世隔絕般,這些話一個字都沒飄進耳裡去。
屋,是不知道況如何的皇帝。
明心真人直直盯著門口,神不斷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太醫走出來,守在外面的大臣立刻把他圍住,詢問泰安帝況。
“皇上憂思鬱結,氣怒傷肝,加之睡眠不足……”
說到底,就是讓戰累出來的病。
聽起來還不算太糟,幾位大臣鬆了口氣,便要進去探。
劉川從裡邊走出來,把幾人攔住:“幾位大人先回去吧。”
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幾人表了一番擔心,苦著臉告退。
明心真人心中掙扎,默不作聲跟著退下,卻被劉川喊住:“王先生,皇上頭疼得厲害,請您進去。”
明心真人跟著劉川走進去,就見泰安帝半靠著牀頭臉蒼白,宮人端著喝過的藥碗正退下。
本來這種形,明心真人應該關心問上一句,他卻沒有吭聲,以至於劉川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可能是心太糟,或者不適,泰安帝沒察覺有異,聲音著濃濃的疲倦:“勞煩王先生,再給朕按一按。”
明心真人一言不發上前,替泰安帝按起頭部。
泰安帝閉起眼睛,慘白的臉稍稍好轉了些。
明心真人手法利落嫺,視線落點幾乎沒有變過,顯出幾分心不在焉。
劉川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暗暗納悶。
這位越來越被皇上依賴的王先生平時都是一副深不可測的高人模樣,今日是怎麼了?
在皇上面前心事重重, 膽子真夠大的。
明心真人收了手,泰安帝淡淡道:“辛苦了。”
這個時候,明心真人本該告退,可他卻沒有。
泰安帝終於覺出不對勁,嚮明心真人投以疑的目。
“王先生還有事?”
短暫的沉默後,明心真人開口:“是有一事,要向皇上秉明。”
“請講。”
明心真人這樣的人,一旦下定決心便不再拖拖拉拉,平靜道:“草民需要一盆熱水。”
泰安帝掃了劉川一眼。
劉川立刻安排侍端來一盆,還有一名侍捧著巾帕、香胰等。
泰安帝不明所以,反而有了幾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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