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
王翦已經在此駐足了三天三夜,不休不眠。
每一天傳來的都是壞消息,秦軍大敗,商君戰死,秦王自刎,丞相尉繚被殺,咸陷落,越國大軍在秦國境肆……
讓人頭暈目眩。
除了國的張局勢,東方戰場也是噩耗連連。
在得知越國大軍翻越秦嶺北麓,突然出現在關中平原時,王翦就知道要糟,沒有任何猶豫,當即下令撤軍。
準備以最快速度返回關中,馳援咸。
奈何......
“賈詡那個瘋子!”王翦咬牙切齒。
很顯然,
遠在大梁的越國丞相賈詡,跟遠在漢中的越王,時刻都保持著聯繫。
兩者是互相聯的...
幾乎就在越國大軍殺進關中平原的同時,此前一直採取穩妥進攻撤離的盟軍,突然一改常態,轉爲更激進、更主的進攻。
一波又一波,像惡狼一樣,對著秦軍咬不放。
如果不是國催的急,像盟軍這種蹩腳的進攻方式,王翦有一萬種應對之策,只需故意敵深,就能輕鬆將敵軍擊潰。
奈何王翦的意圖已經被賈詡看穿。
本就沒有任何作的餘地,王翦只能是派出一波接一波的斷後部隊,爲主力部隊的撤離爭取時間。
結果就是,
有三分之一以上的秦軍將士倒在了撤退的路上,反倒就了盟軍的威名。
在王翦眼中,除越國大軍之外,所謂的盟軍就是一羣狐假虎威的玩意兒,一羣披著狼皮的羊。
本打不了什麼仗。
可要是遇到順風局,各路盟軍又能殺的嗷嗷,一個個扯高氣揚。
那一個積極啊。
尤其是魏國大軍,之前被秦軍打的幾乎沒有反手之力,將士們一個個心裡都憋著一氣呢。
遇到這等天賜良機,那還不往死裡揍。
除了魏國,
齊楚燕三國大軍也都一反常態,像極了虎狼之師。
原因也很簡單,到不是說各國都對秦國恨之骨,而是涉及到利益之爭。
以趙國戰場爲例。
按照盟約條款,燕、代、齊三國都可參與到趙國舊地的瓜分中來,哪一國分多,卻是沒有在條款中現。
也本現不了。
最簡單暴的做法,就是誰佔下就算誰的。
爲了爭奪更多的土地、城池,原本還磨磨蹭蹭、瞻前顧後的齊、燕兩國大軍,就跟瘋了一樣,對著秦軍窮追猛打。
據悉,
齊國甚至還準備從國調更多的軍隊上前線。
至於說弱小的代國,倒也行分一杯羹來著,卻被齊、燕兩國非常有默契的無視,故意不給代國軍隊發揮的餘地。
走到哪,都會被齊燕大軍搶先一步。
除了盟軍,在韓趙兩國舊地,聽說咸告破,秦王自刎,兩國百姓、權貴也都跟著蠢蠢,甚至有人打出了復國的旗號。
在兩地的秦軍一下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境非常之悲催。
那些軍也是狡猾,知道無法在正面戰場跟秦軍較量,就專門搞一些下三濫的手段,或是襲零散的秦軍隊伍,或是襲擊糧草資。
搞的秦軍是煩不勝煩。
因著被燒掉糧草資,爲了填飽肚子,撤退途中的秦軍只能分小部隊,進各個村鎮搜刮糧食。
這一分散,就了各地叛軍的狩獵目標。
每天都有兵員失蹤的報告,像雪花一樣推到王翦案前,搞得這位秦國大將麪皮是一天比一天黑,沉的快滲出水來。
幾乎了一個惡循環。
於是乎,原本計劃有序撤離的數十萬秦軍,漸漸演變無序的逃離,糧草缺,道路、橋樑被毀,襲擊無不在。
之前的天時地利人合,轉瞬就化爲烏有。
結果就是,
開戰之前的七十萬大秦鐵之師,撤回函谷關一帶的只有三十餘萬。
倒不是說戰死了四十萬,而是很多士兵都跟大部隊走散了,散落著廣袤無垠的東方戰場,失去了音信。
在秦國衰落已定局的況下,這些士兵未來的命運如何,
已經可想而知。
因著以上種種變故,導致王翦沒能及時回援咸,等到他率部抵達函谷關時,咸已經提前一天陷落。
在這種況下,王翦豈敢冒失率部馳援。
就怕落越國包圍圈中。
沒奈何,王翦只能是一邊派人繼續打探國形勢,一邊加撤回還停留在東方戰場的部隊,能救回多算多。
王翦很清楚,
他手中的這支軍隊,已經是秦國最後的希了。
不容有失。
…………
函谷關要塞最頂層的石屋中。
一襲戎裝的王翦雖然已經年過六十,板仍舊的筆直,面容堅毅,站在瞭口舉目遠眺故國,神複雜。
他最新收到的消息,是越國還在往關中增兵,而且已經開始對關中地區展開大掃,以鞏固之前的戰果。
就在昨天,
關中平原的南大門也落越國手中。
原本王翦對武關也是有想法的,奈何盟軍追的實在太,本來不及佈置,就被越國大軍搶了先。
王翦所部被困守在函谷關一帶,是進退不得。
西面的關中平原,百萬越國大軍磨刀霍霍,以咸爲中樞,佈下了一張天羅地網,就等著王翦所部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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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面就更不用說了。
那裡已經了盟軍主戰場,到都是盟國大軍,本無可藏。
唯一值得欣的,或許就是函谷關一帶作爲秦國糧草資的中轉中樞,囤積有大量的糧草,尚可支撐三十萬大軍的消耗。
否則,
沒了糧草資,大軍早就不戰自潰了。
越國在咸以東的大掃,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要阻止王翦大軍獲取糧草補給,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是擺在王翦,乃至三十萬秦軍面前最現實,也最迫切的問題。
奈何,
誰也無法給出一個答案。
近乎無解。
短短一年,戰國世界發生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原本被欽定爲“天下霸主”的秦國,正在以最昂揚的鬥志,最澎湃的熱,最璀璨的智慧,集全國上下之心,開啓滅六國之路。
誰能想到,
竟就這般被一個新生的越國給打趴下了。
王翦突然覺他一下就老了,不是,而是思維,是心態,好像一夜之間信仰崩塌,天地再無可去。
宛如孤魂野鬼一般。
夕下,
王翦的影子被拉的老長,投在後斑駁的牆壁上,搖曳不定。
…………
魏國,大梁。
自打被推舉爲盟軍統帥之後,爲了便於指揮四國大軍,賈詡就一直呆在大梁王城,調度四方。
事實卻是,
在越國大軍殺進關中平原,王翦大軍決定撤離東方戰場的那一刻,賈詡就失去了對盟軍的指揮權。
變得有名無實。
四國大軍爲了搶奪戰利品,早就各自爲戰。
差點就自個兒打起來了。
正因爲此,王翦大軍只要一撤到函谷關附近,不管在後追擊的是哪國軍隊,都會非常有默契地停下。
任由王翦大軍進函谷關。
一則是怕秦軍狗急跳牆,二則自然還是防備著越國。
估現在,
齊王、燕王、楚王、魏王之流,怕是不得王翦大軍進咸,跟越國大戰一場,最好來個兩敗俱傷纔好呢。
這些個末代君王,
上的雖然沒了,心中的算計卻仍舊明明又白白。
傻子也看得出,原本偏安一隅的越國,在接連拿下蜀、漢中、關中平原之後,儼然已經了另外一個秦國。
某種意義上,
等消化了秦國舊地之後,越國將變得比秦國還要可怕。
諸侯怎能不懼?
“丞相,我們是不是該去咸了?”貂蟬問。
跟師姐陸雪琪一路護送丞相,說起來,在外面也都闖大半年了,世面是見了不,可也想師尊了。
聽說師尊在咸,小貂蟬不得早點去跟師尊匯合。
陸雪琪也好奇看過來。
“現在還不能回。”賈詡搖頭。
“爲什麼?”
賈詡笑著解釋道:“我只要不走,那就還是名義上的盟軍統帥,各國軍隊鬧歸鬧,還能一致對外,繼續掃秦軍殘餘。
“可我若一走,那便是宣告盟約解除,各國軍隊將再無約束。”
“那不更好嗎?讓他們打起來纔好呢。”
貂蟬單純,可並不傻。
尤其這半年多跟在賈詡邊充當護衛,出各個場合,耳濡目染之下,對各國之間的微妙關係也都瞭解的很徹。
“打起來自然好,可也有可能是再次聯合在一起對付我們啊。”賈詡想的自然比貂蟬更深,“各國怕極了秦國,自然是不想出現另一個秦國的。”
他最擔心的是,
各國軍隊甚至跟王翦大軍茍合在一起,那就麻煩大了。
“這……”
貂蟬面呆滯,天真的還想象不出這樣的大變臉,“他,他們會嗎?”
“會的。”
賈詡肯定點頭,“各國之邦,本來就沒有什麼永遠的盟友,只有永恆的利益。爲了利益,今日可以是朋友,明日也可以爲敵人。反之亦然。”
“好複雜。”
貂蟬眉頭皺起,旋即擔心道:“那,師尊那豈不是有危險?”
“所以啊,我要繼續留在大梁,勉力維繫住盟約,讓各國不敢明著翻臉,仍舊一致對外,繼續掃秦軍殘餘,爲王上平定關中爭取時間。”賈詡說。
“好吧。”
雖然有點小憾,小貂蟬還是識大的。
倒是陸雪琪更加聰慧,聽出點意味來,難得開口說道:“丞相,這樣的話,你繼續留在大梁,不就會很危險?我擔心……”
賈詡讚許看了陸雪琪一眼,面一肅,緩緩說道:“爲了王上大業,這點險,還是值得去冒的。”
“放心,我會保護你的。”貂蟬突然說。
三人就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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