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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第四十四章 私信

 這四個盆地,都是靠西的、串的,得到一個便能守住一個,得到四個后,剩余偏東的上黨盆地也沒有獨立存活的理由,所以絕不會讓戰果輕拋。這和到了枯水期基本上一馬平川,任由真騎兵呼嘯掃的河北地區本不是一回事。

 所以,再怎麼如何,也要主攻河東,而趙玖也必須往河東坐鎮。

 事實上,一直到眼下,三十萬營大軍中的近二十萬,外加數萬軍事氣息非常強烈,可輔兵、可民夫的黨項部落,外加太行義軍,可能的蒙古、契丹援軍,也全都是圍繞著河東布置的。

 完全可以說,宋廷牟足了力量的北伐作,更像是賭這麼一個針對河東的左勾拳能否將真人打懵。

 故此,隨著北伐開始,在三太子訛里朵的死訊、岳飛的搶機北進的重大消息之后,真正有見識的人都將目對準了河中府。

 所有人都想知道,河中府什麼時候拿下來?

 沒錯,就像胡編修的那篇文章說的一樣……河中府雖然沒有拿下,但遲早要拿下……沒有人會問河中府會不會拿下來這個問題。

 原因再簡單不過了。

 這是北伐,這宋軍在北伐,是等了三年,攢了一年糧草,咬牙撇下后諸多部問題,集中了幾十萬大軍發起的全面進攻,是以收復兩河為基本大目標的國戰,那要是連一個河中府都拿不下,那還北伐什麼?

 須知道,就連真人都知道河中府的危險,沒有敢在那里布置重兵,而是選用了素來鄙夷宋軍、格激烈的溫敦思忠為河中府留守,然后屢屢以太原、隆德府的重兵支援來了結往年的戰。

 如此孤堡,若不能下,趙家也好,河東方面軍元帥韓世忠也好,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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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中府必須要下,而且要速速打下。

 “我視此城固若金湯。”

 十月初三,河東城西的鸛雀樓上,河中府留守溫敦思忠親自等樓,對著西面麻麻的營左軍渡河序列,睥睨觀,卻又回首指向后東面自家城池,堪稱鎮定自若。

 周圍文武,紛紛頷首不及,似乎同樣信心滿滿,畢竟,這種場面他們見得多了,韓世忠和李彥仙,包括王德、酈瓊,這幾年誰沒來過?來幾次了?

 可哪次打下了?

 但很快,還是有一名本地漢若有所思,繼而小心在樓上相對:“明公,之前趙宋家在南面屢屢宣揚要北伐,便是晉王殿下也主南下坐鎮,此次出兵時期反常,說不得是宋軍要真的發全力而來,屆時不比以往,咱們還是小心為好。”

 溫敦思忠瞥了一眼進言之人,非但不急,反而捻須仰天大笑,笑的那進言漢發白方才睥睨回首指點:“我問你……你既知道三太子南下,可知他之前來函說明自己去了大名府?”

 “下知道。”漢俯首。

 “那我再問你,三太子為何去大名府?”溫敦思忠捻須追問。

 “是因為據說趙宋家九月初一當日便出了京,然后一如既往自西向東巡河去了……加上之前傳言,引得大名府那邊張不已,所以晉王殿下方才離開真定,往大名府而去。”

 “不錯。”溫敦思忠終于得意挑眉。“依著這個訊息來看,趙宋家大半月前應該還在大名府對面,三太子應該是大約上月后半截到的大名府……那我問你,趙宋家是發了什麼瘋,之前三太子未到他老老實實巡河,而且是自西向東按照慣例來巡,然后一見到三太子到了大名府,便直接飛馬過來讓韓李二人直接發全軍渡河的?他便是要正經來做大戰,也斷沒有這般倉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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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是漢,周圍員,全都紛紛醒悟。

 或者說,紛紛做醒悟之狀,都說留守明公明斷萬里,一眼窺破宋軍虛實,然后此戰怕是早就有所準備的,乃是依然如往年那般,做例行戰。

 更有甚者,直接說往年宋軍傾力來攻,都不能搖河中府分毫,可見便是宋軍這次是真的全伙來戰,也只能灰頭土臉而走……什麼天下無雙,什麼中流砥柱,都只是自吹自擂罷了。

 “話不能這麼說。”聽到這里,溫敦思忠到底有幾分自知之明,還是肅然了起來,就在鸛雀樓上擺手示意。“韓世忠必然是天下名將,否則哪里有那般彩舊事跡?但此人自從堯山之后,又是保又是郡王,又是三鎮節度使,又是與趙宋家結了雙份兒親家,早已經富貴齊天……怕是進取之心早就沒了,這些年作戰也只是瞎應付。至于李彥仙,便是以往會打仗,可在陜州坐了八年的蠟,哪里還會打仗,倒確系是個廢……否則,如何韓世忠都開始渡河了,他自在平陸,連條河都不曾隔著,卻不見什麼蹤影?往年都沒這般慢的。”

 眾人連連頷首,再度稱贊留守明公文韜武略,遲早要做上宰相,超過烏林答贊謨兄弟那對小人的。

 溫敦思忠聞言愈發大喜,但到底還是個阿骨打時代混出來的,眼瞅著津那里宋軍漸漸整備妥當,便是韓世忠的‘天下無雙’大纛也出現在河對岸視野中,卻曉得對面馬上便要渡河,復又嚴肅起來,乃是點出自己這里一萬守軍中足足四個猛安,又分出正副左右,讓四將嚴陣以待,待宋軍前鋒渡河上岸,便發突騎,打宋軍一個立足未穩,以挫銳氣。

 隨即,便帶著河東城文武直接折返回了堅固異常的河中府首府河東城,準備一如既往固守待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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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信使,也一如既往,今日早間窺到對岸局勢便匆匆西行了。

 且不提溫敦思忠如何窺破虛實,只說黃河西岸,那面天下無雙的大纛之下,韓世忠下馬端坐,卻不披甲,也不尋自己的克敵弓,反而是讓人擺上幾案,鋪開紙筆,準備作一首詩,以示忠貞,以助雅興。

 你還別說,最近幾年大約讀了點書的韓郡王提筆來寫,居然真就上來便有了詩興,直接在紙上落下一行字來。

 旁邊親近小校王世雄窺的清楚,正是:汗馬黃沙百戰勛,赤縣多難待諸君。

 不由心中嘖嘖稱奇,暗暗好。

 不止是王世雄,便是其他的一些軍中幕僚下屬,稍微懂行的,大約窺之后也都一時詫異……這兩句詩太對路了,韓元帥果然與岳元帥一樣是個天生的文化人啊!

 然而,這詩興來的快,去的也快,才讀了三年書的韓大元帥匆匆落下一行字,便不知道后面該怎麼續了,一時間急的抓耳撓腮。

 也急得其他下屬紛紛無語。

 兩個副都統,王勝和解元置好渡河事宜,此時來報,看到這個場景,面面相覷之下都恨不能上去將對方紙筆給奪了,但又知沒對方力氣大,怕是奪不來的,便只能嘆氣肅立。

 而也就是這個尷尬時分,遠煙塵順河而來,竟是數名騎士護送著一名裝束特殊的騎士疾馳而至,毫不顧沖撞與延安郡王的儀仗,遠遠還帶著鈴聲傳來……韓世忠也好,周圍營左軍上下也好,哪里不曉得,這是趙家的又一封急件送到,便幾乎一起釋然,隨著韓郡王一起上前迎接使者。

 不過,信使來到跟前,卻不是明旨,只是一封來自于家要給韓郡王私信。

 雖說是私信,卻是走的黃河沿線兵站,用的最高級別的傳遞方式……路程六百里,前后換了二十匹馬、二十名騎士,花了兩夜一天又半天的功夫送達的。

 看來,這私信怕是比尋常旨意還要來的嚴重的多,而且其余人也都不好圍觀的。

 于是乎,不待韓世忠出言,王勝、解元二人以下,包括眾多親衛紛紛主后撤,留出足足數十步空間來,而韓良臣本人也趕回到案前,拿小刀裁開信封,認真去看。

 這一看不要,卻發現趙家居然送來了一首詞。

 正所謂: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后名。

 可憐白發生!

 韓世忠怔怔看了一陣子,張口言,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覺得滿心滿忽然多了一燥熱出來。

 而足足半刻鐘后,這位河東大元帥方才怔怔發覺,原來這首《破陣子》下方,居然還有言語,細細看去,卻也清楚簡短:

 此《破陣子》乃延安郡王韓良臣做于建炎九年秋,匣于札至杭州凰山,朕其懷,遂決意不再遲疑,三年期滿,即刻北伐。

 韓良臣者,年從戎,勇冠三軍,靖康以來,隨侍左右,忠勇甲于天下。

 堯山戰后,天下紛茫,皆有懈怠之意,或有名帥居功自滿,敷衍軍事;或有將軍懼怕時勢,優游林下;或有虎臣思退求全,舞文弄墨。獨韓良臣雖爵至郡王,保,領三鎮節度使,職銜為武臣第一,富貴稱齊天之福,猶思北伐不斷,片刻不曾懈怠,日日磨礪,藏刃待時。

 不愧朕之腰膽,十年不移也。

 韓世忠默默看完,又停了好一陣子,方才將這張紙小心收腰間玉帶夾中,然后卻又端坐于案后,雙目一挑,如雷電,掃過諸將,直接將眾將嚇了一跳。

 隨即,這位河東元帥就在案后,以手指連續點人:“呼延通,你為先鋒……敵軍必以騎在對岸埋伏,以求攻你立足未穩,你多帶長槍勁弩,但盡量不要先顯出來,曉得俺意思不!解元領摧偏軍在后,務必給金軍一個教訓,閔三發,王勝帶著俺的大纛督大隊后發!”

 眾將恍恍惚惚,趕稱是。

 而下一刻,韓世忠眼睛一瞪,卻又盯住了不遠一人:“王世雄,取俺甲胄來,你等隨我與閔齊發!且看金人如何阻俺!”

 眾將齊齊一個激靈,卻是終于醒悟過來。

 PS:謝安老師和云竹之歌大佬的上萌。

 繼續給大家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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