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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第五十三章 同桌同飲

 而現在,隨著近一個月的時間都見不到援軍蹤影,作為一個聰明人,也是見慣了兵事的人,他基本上是信了城外王勝那些陸陸續續勸降言語的——三太子忽然病死,大宋全線北伐,鐵嶺關已下,援軍不是沒來,卻被中途擊敗,太原留行軍司都統拔離速放棄了河中,全線撤退到了汾水兩岸。

 于是乎,其人在城從之前的極度倨傲與狠厲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基本上就是整日酗酒不理事,日益頹喪等死。

 下面勸諫,有心了便哭一哭,說自己是太祖帳下出,大不了為大金國償一命便是。沒心了呢?反而要不顧份,鞭笞幾下來人,然后攆將出去。

 但是這麼一來,真正的問題也就來了……主帥如此,你讓下方的人怎麼想?

 你溫敦思忠是阿骨打帳下出,不過一死,其余人呢?

 金軍軍制和爵位制度,是典型的猛安謀克制度,

 從謀克開始,甭管是真謀克還是其他民族的謀克(建國時便有漢人萬戶和漢人謀克),到底算是大金國的頂梁柱,是真正的核心貴族,甚至到了清代,作為對金國有極度認同的滿清政府很多時候干脆將謀克翻譯貝勒。

 其貴重可見一斑。

 所以,作為大金國的實際主人們,謀克們似乎也有義務,有理由死戰,這也是城防一直安穩的緣故。

 但是,金軍軍制擺在那里,一個萬戶十個猛安不差,但一個猛安里往往只有四五六個謀克,其余都還有漢兒軍或者其余族類組的步兵。

 這是金軍傳統戰需要。

 可這些漢兒軍又是什麼思量?

 而現在,城外的黑龍王勝又忽然告訴他們,趙家本人渡河來了,他的文書來了,明文旨意,只誅首惡,而城真老爺們似乎也沒有任何反駁這個文書真假的意思,你讓漢兒軍們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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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來的特別猛烈和齊整,忽然間便是滿城火起,五六個城門皆有兵刃加之聲,府衙、武庫、錢庫、糧倉也旋即遭遇到了攻擊。

 這讓在軍營值守的金軍猛安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該救那里,又如何去尋得其余同僚,倉促間干脆只帶了百余人來尋溫敦思忠。

 “你找我作甚?”

 溫敦思忠今日居然沒有喝酒,非只如此,其人眼窩深陷之余居然雙目發亮,神志清明,這讓前來的金將一時大喜。

 不過很快,這金將便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這外面都這樣了,自己這個值守猛安來尋城中留守,對方居然問他作甚,莫不是已經喝酒喝傻了?

 一念至此,金將小心相對:“留守……城中漢兒軍作。”

 “所以你找我作甚?”一錦緞中,坐在州府廳中的溫敦思忠舉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平靜相詢。

 “作太急,末將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來請留守指點。”金將終于忍耐不住。“留守,再不作,城外宋軍反應過來,隨便一城門被開,咱們便沒有結果了……”

 “我知道。”溫敦思忠啜了一口溫茶,微微嘆氣,然后平靜以對。“我記得,你是粘罕侍衛出?”

 “是……”

 “想想也是,若非如此,怎麼會被攆到這里當我的下屬?”

 “留守……”

 “我與你一般出。”外面火搖曳,嘈雜聲不斷,溫敦思忠卻只是不以為意一般。“但我是太祖帳下出,所以我能做到留守領萬戶,若是宋人不打來,將來說不得能做到一任宰執,你卻只能做到一個猛安。”

 “……”

 “太祖的才能,十倍于粘罕。”溫敦思忠看著面復雜混對方,認真相對。“得益于此,我的才能也十倍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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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猛安回過神來,咽了一口口水,但扭頭看了看外面的火,再度來看溫敦思忠,卻只恨不能宰了此人。

 “你若不信,我便指點你一下好了。”溫敦思忠見狀依然從容。“當日二太子斡離不殿下將出外領兵,臨行前請教太祖,如何為將,我當時便在邊……”

 “留守!”這金將無奈,反而苦笑。“是不是聽你說完,便能請你出去隨我一起平?”

 “那誰知道?”溫敦思忠渾不在意道。“或許會,或許不會。”

 那金將一聲不吭,拿下兜鍪,便坐到了對方對面的位置,然后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來。

 溫敦思忠見狀也是失笑:“粘罕到底也是有幾分本事,不枉你跟著他學了許久。”

 金將端起茶來,連灌數口,然后發問:“敢問太祖是怎麼教導二太子的?”

 聞得此言,溫敦思忠也狀若認真起來:“太祖說,為將者,首先要勤快,不勤快什麼都干不好……到一個地方扎營,要知道自己的部隊都在哪里,周圍地形如何,有幾條路,哪里該布置哨卡,哪里存放糧食軍械輜重……只有這樣,等到夜間忽然遇襲的時候,才能心中清楚,知道該去哪里找部隊,知道哪里不能丟,知道敵軍從何來,知道怎麼應對。”

 那金將聽到前面還在冷笑,但聽到后面,卻是漸漸嚴肅。

 “就好像眼下。”溫敦思忠抬手指向火沖天的外面。“河東城一共六個門,四倉儲,一個府衙,一個縣衙,兩個留守司公房,三個軍營,除了六個門分布均勻外,其余全都偏東,而且都有咱們真主力看管……這也是你不知道如何來救,又救何的緣由……但若是我來作,必然要分兵作,趁著夜放火,佯攻東面這些要害,然后暗地里集中銳在最遠的兩個西門,萬事不管,直接奪門、開門,引宋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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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將心下拔涼,口而出:“如此說來,我在軍營中知曉作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這麼大城,必然來不及了。”溫敦思忠搖頭以對。“你想想就知道了,漢兒軍兵力與真兵馬相當,外面又有王勝數萬大軍,存心作,如何能擋?唯一能讓你有所作為的,怕正是此,因為漢兒軍中必然有部分想著繼續能被宋人任用的,不免會想著府衙這里,準備捉了我去換功勞。不過,這種人必然是數,不敢在計議時多事,只會在起后匯集起來,再來尋我。而若是這般,你早已經誤打誤撞過來了。”

 話音剛落,宛如印證溫敦思忠的言語一般,外面的金軍忽然發一聲喊,便有刀兵聲在府衙外響了起來。

 那金將一時站起,卻又頹然坐下,扭頭相顧溫敦思忠:“敢問留守……太祖還教了二太子什麼?”

 “太祖還說,為將者要懂得上頭真正的意圖,也要懂得周邊局勢。”言至此,溫敦思忠終于哂笑起來。“當時太祖還夸獎我,說我是最懂他真正心意的,所以才做了他傳軍令的行人……你知道不?咱們大金國有些軍將,委實愚蠢,太祖傳旨讓他去打哪座城,他就去打哪座城,結果打下了城,卻任由城中遼軍逃了出去……殊不知,太祖本意其實是讓他困住那城中遼軍,不使遼軍逃出去。”

 “這倒也是。”

 “這話說清楚了,其實便是要曉得為何要打仗。”溫敦思忠繼續慨道。“為什麼要打出河店?是因為大金要立國!為什麼要不顧危險,強攻關卡,進取西京?因為要滅遼奪土,以基業!為什麼要南下打宋人?因為粘罕沒有爭到國主之位,想要南下擴充自家勢力,而國主與諸位太子無奈,只好搶著出兵,分他形勢……所以,二太子在河北進軍時才那般迫不及待,而粘罕也干脆扔下太原,鎖城南下……唯獨,彼時哪里能想到東京城是這般富饒?宋人又是那般懦弱?”

 “也想不到宋人如今這般氣。”金將無奈隨之慨。

 “不是宋人氣了。”溫敦思忠搖頭道。“我也想了,更多的是咱們不中用了……當年是什麼日子,如今是什麼日子?一般,宋人如此懦弱,咱們自然也會跟著懦弱,還是太祖當年做的對,好生將燕云十六州賣給宋人,各自安穩,都是粘罕為了一己之私,壞了金國大局。可恨,我當時分得那般多金銀子,居然一度懷疑起太祖的眼,直到今日陷死地,才又曉得太祖的英明。”

 “……”

 “然后再說外面的事。”溫敦思忠繼續給自己倒了杯茶,卻居然主為對方也倒了一杯茶,然后方才平靜言道。“我今日為何不?之前又為何一直酗酒頹喪?不是因為我對大金國不忠心了,而是我當時便已經曉得……大金國就是要我枯坐在這里,也是要你枯坐在這里,盡量拖住宋軍大隊,盡量拖延時日。而等到眼下,援軍已無可能,上頭就又多了一個意思……你曉得是什麼嗎?”

 那金將一時黯然:“是要我們死……死前盡量拖些人。”

 “但他們不曉得,我一開始浪戰便損失了小半兵力,想拖延也拖延不下去。”溫敦思忠也終于黯然下來。“其實,當日太祖還教導二太子,說為將者,要懂得團結下屬,使上下一……這點我就沒學到,否則,便是今日我也能為一二事的。”

 “果真無救了嗎?”金將苦笑不及。

 “果真無救了。”溫敦思忠正道。“我再問你一件事,你想過為什麼這些漢兒軍一朝起勢,咱們連風聲都未曾聞嗎?”

 “是因為……咱們平素就不把他們當個人?”金將愈發苦笑不停。“雙方本就隔著幾堵墻一般?”

 “正是,但又不止如此。”溫敦思忠眼神飄忽。“我這些天也在想,何止是真兵不把漢兒軍當個人?大金國里,近支宗室不也跟遠支宗室有隔閡嗎?不然粘罕如何拉扯起的西路軍?還有真人之下,渤海人稍高一等,比契丹、奚人要強一些,契丹人、奚人又比燕云漢人強一些,燕云漢人又看不起兩河漢兒,一層一層的。可若是把漢兒當奴,又何必用他們?若是用他們,又何必當奴?”

 “留守平日可不是這般言語的。”那金將搖頭不止。

 “是我錯了。”溫敦思忠干脆以對。“其實今日這個局面,如我所料不差,不僅是漢兒軍反了,便是城中那些漢兒出的文,也都反了……咱們不是沒有監察漢兒軍的手段,卻正是靠這些漢,而如今漢兒軍忽然這般齊整反了,只能說這些兩河出的漢早早在其中合流。至于燕云漢,要麼也反了,要麼就是故意不言語,想首鼠兩端,求個出路。”

 金將想了一想,一時無法反駁,卻也愈發頹喪:“這些漢掌握倉儲、行政,還跟城中大戶有關系,有心算無心,灌醉幾個軍,怕是倉儲也要失守……”

 “不一定。”溫敦思忠不以為然道。“城中倉儲是功勞不差,但關鍵是要獻城,若我是這些人,只怕會把心思放在隔絕這些要點的道路上……你從中心軍營過來,走的是大街,但你想過沒有,為什麼只有你一人來找我?”

 金將搖頭不止:“如此說來,河東城果然無救了嗎?”

 溫敦思忠舉杯相對:“不然我為何在此?”

 金將一時默然,但還是勉力出言:“留守,事到如今,我也沒有救下此城的意念了,但咱們畢竟是真人,你是太祖帳中人出,我是都元帥帳中人出,都該為大金盡忠才對。依著我,此時外面來襲府衙的漢軍已經被擊退,你跟我一起出去,咱們沿途聚集自己人,能殺一人是一人,能燒一舍是一舍,讓宋人曉得我們沒有失了銳氣又如何?”

 溫敦思忠失笑相對:“你果然是在粘罕邊學的事,脾氣也都跟他一樣。”

 “留守。”那金將繼續嘆道。“不是都元帥,便是太祖尚在,又會如何呢?難道會坐以待斃嗎?”

 溫敦思忠沉默片刻,搖頭相對:“你我如何跟太祖相比?若太祖在此,又哪里需要你勸?你想去殺便去殺,我自在此待宋軍圍困了斷便是。”

 金將見對方銳氣已失,不由搖頭以對,直接扶刀而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而此人剛剛出得府衙,便聞得遠西面兩個門一起轟然起來,遠遠都是喊殺聲,且聲勢遠超之前城中靜,儼然是被溫敦思忠說中,宋軍已經從西面進來了,此城從暴一開始就本無救。

 可即便如此,這金將依然發狠,乃是聚起自己本的謀克,外加幾隊湊起來的部屬,順著大街向西面宋軍大隊殺去,而且沿途放火,不論老婦孺,職白,但見宋人便直接砍殺。

 待到黑夜中與宋軍部隊相撞,其人借著一悍勇決死之氣,外加本部乃是值夜部隊,披掛整齊,居然讓他一時沖了宋軍陣腳,將宋軍連連殺退。

 但很快,宋軍反應過來,集中重甲長斧銳數百,沿著大街方向推進,其人終究不能支撐,便是本人口也被長斧砸了兩下,氣不穩,狼狽后退。

 一路逃回,中心軍營不能守,左右狹道不敢,最后干脆又回到了城東居中的府衙前,然后這名金軍猛安借著火環顧左右,發現只剩下區區十幾人相隨,知事再不能再有所為,便干脆一咬牙,踉踉蹌蹌提刀二府衙去了。

 “你看你這是何必?”

 溫敦思忠依然在廳中枯燥,見到對方狼狽回來,當場搖頭。“不還是要回來嗎?”

 那將點點頭:“留守料事如神,果然才能十倍于我。”

 溫敦思忠一時苦笑,便去端茶。

 但那金將一句話說完,卻是干脆揮起一刀,將毫無防備的溫敦思忠砍翻在桌上,然后又補上數刀,弄得滿廳滿桌都是,猶然憤憤喝罵尸首:

 “平素驕橫刻薄,目中無人,一朝挫,頹喪至此,還要看不起人,這等子,便是才能勝我十倍又如何?”

 言罷,方才頹然棄了刀,坐回到尸首對面,然后翻出淋淋的茶杯,也不嫌棄,直接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結果,不喝茶水還好,一口喝下,之前巷戰中腹被長斧砸到的地方便疼痛難忍起來。而此時,府衙外殺聲已近,他勉力想要起,卻又覺得口如什麼裂開一般,委實難忍,本站不起來。這名金將徹底無奈,便從上尋得一個匕首,就在桌前將自己咽劃開,隨即直接撲倒在桌上。

 倒是與溫敦思忠相映趣。

 PS:謝heinousk大佬的上萌,這是本書第187萌。

 然后推一本書——《世界樹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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