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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癡愚實乃純良》第85章 大太監

 傍晚時分,太監王芳在東華門候著,等著帶王笑宮覲見。

 王芳是監掌印,同時也是司禮監秉筆。

 司禮監秉筆,大抵上便是陛下的代筆。

 這天下要有人治理,皇帝一人自然是治理不過來,于是有了閣、司禮監。司禮監有掌印、秉筆、隨堂等職務。

 天下之事由司禮監呈報皇帝過目,再閣,閣負責草擬理意見,這‘票擬’,再由司禮監把意見呈報皇上批準,這‘批紅’。

 如今這‘批紅’的大權是掌握在司禮監掌印太監曹海手中。

 曹海也是伺候延皇帝的老人了,忠心自然是毋論的,不然延帝也不會讓他掌印。

 但三個閣老意見不統一的時候,曹海傾向誰便很關鍵。

 曹海傾向鄭元化,所以閣是鄭元化的一言堂。

 王芳則不同,他對盧正初的好更多一些。

 雖然王芳這種傾向目前還沒有意義,但也能說明一些事。

 曹海自從擔任司禮監掌印太監后便忙了起來,這幾年王芳是跟在延皇帝邊時間最久的人。

 他一個太監能有什麼見識?還不是陛下說什麼就是什麼。

 陛下認為盧正初更忠心,王芳便傾向盧正初一些……

 說起來,王芳還是見過王笑的。遴選附馬時,便是由他去替陛下相看了一眼。

 這一眼,王芳一下就看中了王笑。

 “咱家賀喜陛下覓得佳婿,淳寧公主這個附馬真真是要羨煞旁人,竟有幾分陛下年輕時風采。”這是王芳當時對延帝的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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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好了,羅德元這個殺千刀的,居然連監也一塊彈劾,這就是連王芳也被彈劾了。

 這三封彈劾奏書一出,都察院史群激憤。延帝心里再不滿,也得有所回應。

 事得要一樁一樁查清楚。

 新選的附馬是不是癡呆?這是最容易辯證的一件事,那自然而然要從這里開始考究。

 說起來只是淳寧公主選了個夫婿的小事,但這個風口浪尖上,這已了影響朝局的大事。

 這是朝臣對付昆黨的第一局,也是極關鍵的一局。

 如果王笑是個癡呆兒,那嘉寧伯、監、禮部都有賄之嫌,羅德元就是所言不虛,都察院這次就不是聞風奏事,而是有理有據。

 這樣的印象一旦形,白義章的局面就會非常不利,進而影響到盧正初。

 盧正初一倒,陛下孤木難支,鄭元化的權柄就會更重。

 陛下與鄭元化之間的關系本就非常微妙,一方面極倚重鄭元化的才能來治國,另一方面又對鄭元化的剛愎自用有所不滿。盧正初在其中的調節作用便很重要……

 “殺千刀的史臺!”

 王芳輕聲罵了一句。

 離得不遠的兩個史便過來,往他這邊走了兩步。

 兩個史一個是羅德元,另一個名孔賓。

 此時孔賓便問道:“公公說什麼?”

 王芳眉頭一皺,也不理孔賓,反而向羅德元罵道:“離咱家遠點,別把你那呆氣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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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賓面一變。

 他雖然也不喜歡羅德元,但他是讀書人,一向是看不起這些閹人。此時自己這邊清貴的史被人罵了,他臉就有些極不好看。

 偏偏人家是陛下邊的太監,一時又不好發作。

 于是孔賓轉頭看了羅德元一眼。

 羅德元依舊是神鄭重,淡淡道:“我今日是秉公論事而已。”

 王芳這樣的天子近臣怕過誰,尖聲又罵了一句:“天下這麼多事,你們不為陛下分憂。一天天的盡給陛下找閑氣。”

 前一句話是私人恩怨,羅德元可以不理會,這句話卻不同,羅德元登時就變了臉。義正言辭道:“你一個宦怎敢胡議論朝事!都察院史是太祖廣開言路之良政,豈容你肆意毀謗?本要彈劾你蠱君上……”

 “彈劾咱家?喲呵,你沒彈劾過嗎?告訴你,這王附馬就是咱家選的,你早上彈劾的監就是咱家在管的。”王芳叉著腰大罵起來,“有本事你再彈劾咱家呀,直名道姓地來呀!誰怕了你似的?!”

 羅德元大怒,拿手一指,道:“誤國閹……”

 王芳罵道:“快閉上你的臭吧!萬一咱家染上你的呆氣,陛下還不要咱家伺候了。”

 這邊正吵著,卻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

 接著,有兩人從車上下來,卻是盧正初與王笑。

 看到盧正初,王芳的一顆心便算是定下來了。

 本來對于這件事,他心里也沒底,選人的時候他不過是大概了一眼,又沒有考校人家的才學。附馬嘛,長得好看,病,能用就行。誰能想到會是個癡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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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被人彈劾了,依王芳所想,以嘉寧伯那個德,定然是收了錢。

 沒想到下午嘉寧伯卻是跑進宮來大冤枉,要求核驗王笑是不是癡呆。王芳便有些安心,此時再見到次輔大人也在,他才算是真正吃了定心丸。

 接著,王芳將目轉向王笑。

 雖不是第一次見,他此時再看這年,依舊覺得眼前一亮。

 咱家辛苦選了這樣的附馬,居然還要彈劾咱家,真是一群孫。

 心里又罵了一句,他便領著人去見陛下。

 幾人從東華門宮,一路走到乾清宮,王芳本有心想與王笑說上兩句話、探探他是不是癡呆。

 偏偏羅德元要嘀嘀咕咕說王笑如今是重要人證,監不得與其攀談。

 王芳氣極。但當著盧正初的面,又不想落人把柄,只好在心里將羅德元全家都罵了個底朝天。

 乾清宮里,延帝正臉沉地坐著。

 殿里卻已站了不人。

 嘉寧伯薛高賢。

 都察院左都史卞修永。

 禮部尚書梅景勝。

 刑部左侍郎錢承運……

 待這邊眾人進來,所有人目都在王笑上瞥了一眼,只見那年面如冠玉,卻是神淡淡的,一時也看不出癡呆還是不癡呆。

 好奇、期待、打探各種神皆只有一瞬,大家都是老持重的大臣,便依舊眼觀鼻鼻觀心站著。

 先是盧正初慢騰騰地給延帝行了禮。

 延帝臉上沉的表便緩和了些,又給盧正初賜座。

 好不容易等盧正初慢騰騰地坐下,便該到王笑來行禮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輕了一些。

 屏風后便有輕輕的悉悉窣窣聲音響起,竟還有很輕的子聲音。

 一眾大臣都知道,那是皇后、太后、貴妃、公主分別在派人打探淳寧公主這個未婚的附馬到底是不是一個癡呆。

 往常大家在這里議論國事,當然是不許后宮探聽。但現在這事雖也是國事,但也確實可以讓們知道一二。于是大家便當做沒聽見屏風后的靜。

 王笑往前走了兩步,在延帝面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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