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虎回過頭,詫異道:“怎麼?”
王笑有些猶豫,但時間迫,他也顧不了別的許多了。
“那買賣,我跟你做。”
白老虎一愣,“嘿”了一聲,譏道:“你可知老子是干什麼買賣的?”
“不就是從大牢里劫人出來嘛。”王笑道,說著就從懷里錢。
白老虎皺了皺眉,有些茫然起來。
什麼‘不就是’從大牢里劫人出來‘嘛’?
這可是劫牢!掉腦袋的大買賣!
你一個臭未干的半大孩子,當這是過家家嗎?!
下一刻,卻有一張一千兩的銀票被遞在眼前。
“訂金。”王笑道,“事之后,還有一千兩。”
白老虎一愣,喃喃道:“撈誰?”
那邊王珠已轉過頭,極有些不悅地罵了一句:“王老三!”
這稱呼對于王笑卻有些新鮮。
王笑連忙低聲道:“你去積雪巷西三十六號院子等我,我回頭去與你細說。”
白老虎點點頭,拿過銀票,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去。
王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其實也很沒底。
這漢子大大咧咧的,看起來并沒有很靠譜。
但二哥能用他,想必業務水平還是過的……
那邊王珠已大步走過來,沖著王笑就罵道:“剛說你膽子!我看你是狂得沒邊了,什麼樣的人都敢招惹。不用問過父親,我直接就請家法……”
王笑低著頭,眼珠子轉轉,忽然道:“二哥。你怎麼能這樣?”
王珠一愣。
王笑道:“我剛問明白了,還以為你要做什麼買賣,你居然要找人劫獄。你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珠一聽,竟是直接轉過,淡淡道:“我的事你管,走吧。”
王笑愕然。
這是什麼意思?強行打斷爭吵,一個解釋都不給我?
“哦。”
王珠竟是邊走邊訓斥道:“你以后你給我放老實點,三教九流的人招。”
王笑撇了撇。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二哥就是只許自己訓人,不許別人應半句……
好在王珠雖然嚴厲,卻不啰嗦。
更好在這逸園的菜實在是有些好吃。
廚房炙了一鍋羊蝎子,切了一只烤鴨,煮了一鍋小米粥,又炒了一盤筍、一盤元寶,另還有些時蔬,很是有些盛。
兄弟三人圍著一張桌子坐了,又各倒了幾杯酒。
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
王笑便埋頭苦干起來。
王珍也是極,但他雙手的指甲都讓人拔了,此時紗著細布拿不了筷子。
自然有婢陪坐在邊替他夾菜。
王家大爺對這種事向來安之若素,吃得有條不紊,時不時還低一句“織手來玉勻,碧油煎出黃深”之類的詩。
王珠始終著一張臉,一天天的也不知在想什麼。
王笑下箸如飛,吃飽后又飲了一杯酒,里“嘖嘖”的咋了兩聲。
“你也是要當附馬的人,有點吃相。”王珠又訓道。
王笑頗為無語。
重生以來,連那便宜老爹王康都沒這樣訓過自己。
“大哥,二哥,我吃飽了。不如,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去?”他試探著問了一句。
沒想到王珠竟是點了點頭,吩附人套馬車送王笑回府。
王笑頗有些驚喜。
“我能打包一份鴨帶回去給纓兒們吃嗎?”
王珠:“……”
過了一會,卻見桑落走進來道:“馬車套好了,奴婢送三爺回去吧。”
王笑“哦”了一聲,起跟著桑落往外走。
王珍看著王笑的背影,又是自嘲地笑了笑,向王珠道:“你對笑兒未免嚴苛了些。”
“他年歲尚輕,怕他不知深淺。”
王珍搖了搖頭,道:“你莫要看輕了我們這個三弟,我這次覺得,他或許是有些……大智若愚。”
王珠道:“運氣好罷了。”
王珍嘆了口氣,看著杯中的酒,忽然道:“你要做的那件事,或許應該告訴他。”
王珠愣了愣,目黯淡下來。
“何必呢?我自己能擔得起……”
馬車里,王笑本打算閉著眼瞇了一會。
桑落卻是頗有些興趣地盯著他的臉看。
王笑能覺到的目,只好睜開眼,道:“怎麼了?”
“三爺是何時開竅的?”桑落輕聲問道。
語氣不似別的下人那樣帶著心虛與畏怯,反而是帶著些恰到好的關切。
好像是王笑的朋友,也像是他的……二嫂。
王笑道:“前陣子被人打了一。”
桑落愣了愣。
過了一會,道:“那三爺連纓兒也瞞著嗎?”
王愣有些心虛,道:“我怕接不了,比如一下子不能習慣。”
桑落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們是主子,我們不過是丫環。哪有主子管丫環怎麼想的。”
上這麼說,看王笑的目卻有些不同起來。
王笑不愿多談開竅的事,便岔開話題,問道:“為何二哥看起來總是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桑落默然。
低下頭,看著自己擺下的腳尖,似乎在著王珠的。
深知在長在,悵江頭江水聲……
馬車走的不快,車廂輕輕的晃著,過了一會,桑落才開口。
“因為二去了。”
王笑“哦”了一聲,一時有些無言。
“二是極好的人。”桑落道:“那時候所有人都說,二爺這樣的商家子怎麼就能娶到呢。”
語氣里有些緬懷,又嘆道:“二出書香門第,父親是翰林院編修兼東宮侍講,母親是白家的表親。當年白家宴請,二爺到白家做客,正巧二也在,只一眼,他便相中了。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覆蠟燈紅……”
王笑頗有些愕然。
聽桑落說了一會二哥夫婦當年是如何琴瑟和鳴、相敬如賓,他大抵算是能理解為什麼二哥如今每天都擺出一張誰都欠他銀子似的臭臉。
他正想問問桑落那二嫂是怎麼死的,馬車卻已到了地方。
“那我自己進去吧,桑落姐還要回逸園不是嗎。”
桑落道:“不用奴婢送三爺進去嗎?”
“自己家里哪還要送的。”王笑說著便下了馬車,朝車廂揮了揮手。
看著馬車調了頭,他才假模假樣的去叩門環。
門環輕輕在門扉上,卻是一點響聲也無。
看著那輛馬車轉過清水街,王笑便轉往積雪巷跑去……
西三十門號院子里,氣氛正有些奇怪。
耿當瞪著白老虎,頗有些忿忿不平地又說了一句:“白老虎,你怎麼能越獄?!”
白老虎在提著酒壇喝了一口,大咧咧罵道:“什麼劣酒,真他娘的難喝。”
“你怎麼能越獄?!”
秦玄策坐在兩人中間,無奈道:“老當,算了吧。我們打不過他。”
“但是俺是巡捕營的人啊,在這里撞見他了啊。”耿當愁眉苦臉道。
“嘿,你那天還和莊小運在這里喝酒呢。”秦玄策又勸了一句。
耿當道:“那不一樣,那是上面吩咐讓俺放的。”
“你怎麼知道這個大哥不是上面讓放的?”秦玄策俯在耿當耳邊輕聲道:“我們倆都帶著傷,真打不過他。”
他說著,又對白老虎道:“這位大哥,你就說一句,你是不是上面讓放的?”
白老虎頗有些不耐煩道:“你們兩個小崽子還要不要跟老子比劃?正好松松筋骨。”
耿當有些猶豫。
秦玄策突然鼻子吸了吸,道:“你們聞到沒?好香的烤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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