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的人多了,難免各式各樣的都有,有荒無度終日混吃等死的,也有懷著一腔熱想要為國效力的。比如曾經有次建虜塞、兵圍京師,便有宗室子弟召集兵馬趕到京師勤王,事后延帝一怒之下,把這名宗室子弟砍了腦袋……
而汝莊王名周翰亙,他既不荒無度,也沒有一腔熱,算是中人之資。
安逸的生活給了周翰亙癡的態,難得的是他也肯讀書,讀得還算不錯,但畢竟不用考科舉、不用謀生活,也就是“不求甚解”的水平。
他比一般的藩王要聰明一些。
流寇攻打汝州時,他帶著一部分家財逃了。
天下大這些年,因為南楚對待宗室比較好,別的楚朝宗親大多都南下投奔南楚。周翰亙卻看得明白,這種世之中,南楚沒有前途。
他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主投奔北楚的藩王之一。
可到了濟南之后,周翰亙才發現,王笑有嚴令,止眷養宗親,因此他的日子過得很差,除了多些面,與普通人家無異。
這兩年有不宗親不了北楚的苛待逃走了,他卻不逃。
終于,周翰亙等到了北楚收復中原,他隨遷都隊伍一起北上,盼著往后的日子會好過一點。
第一天進京,他就被安排在宗親之中,在太廟的大殿之外參加祭祀,忽然聽到大殿里面有靜,他跑過去一看,便看到……陛下了塊木頭?!
“這……”
在周翰亙眼里,王笑是一個可怕的年輕人,抄孔府、殺俘、清洗朝堂等事他都聽說過,實在不愿意王笑的霉頭。
但今天這事不一樣。
趙高指鹿為馬的典故是怎麼說的?高為,恐群臣不聽,乃先設驗。
關鍵就在于這‘為’二字,謀朝篡位。
周翰亙為宗室子弟,遇到這樣的況,哪怕再害怕王笑,也不得不站出來。
一開始,他聲音還有些抖,但隨著第一句話出口,為社稷效死的勇氣終于支撐住了他。
“王笑!你把陛下怎麼了?!”
“汝莊王何出此言?陛下就在這里,安然無恙。”
周翰亙簡直不敢相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王笑竟然還在胡說八道。
“你……你……你說這塊木頭是陛下不?!”
王笑皺了皺眉,道:“你好大的膽子,敢說陛下是木頭。”
他沒有像周翰亙那樣暴跳如雷,但平平淡淡一句話,威勢就已遠遠蓋過周翰亙。
整個太廟都安靜下來,大殿上的員頭埋得更低。
周翰亙看著殿中那塊披著龍袍的木頭,只覺得……瘋了!
他抬手指著王笑,氣得渾哆嗦,好半天才說出話來。
“王笑,你……你要謀朝篡位!你把陛下弄到哪里去了……你……你……”
他又有點害怕,驚慌地轉頭向殿中的宗親與大臣們看去,喊道:“你們都是大楚的棟梁,倒是說句話啊,這明明是一塊木頭,怎麼會是陛下?!”
“汝莊王,你眼花了不?陛下不就好端端地在這里嗎?”有人應道。
“是啊,汝莊王眼花了。”
還有人好意提醒了一句:“陛下正在祭祀,你快退下去吧,耽誤了祭祀可是大罪……”
大殿外面,夏向維瞇了瞇眼,看著殿門的背影,忽然明白了老師說的‘保護他們’是什麼意思。
——“如羅德元那等人今日若在京城,必死無疑……”
~~
周翰亙只覺一陣涼意從背上升起,如墜冰窟。
青天白日的,他卻不停哆嗦著。
他已經明白過來,這大殿的人都是被王笑篩選過的,豈會承認皇帝就是一塊木頭?
“王笑反了!王笑要造反了!”
他想把這句話喊出來,但心里的恐懼讓他嚨都沙啞了。
他知道現在承認那塊木頭就是陛下,自己也許還能活,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但為周氏宗親,難道要在祖先牌位面前助紂為,眼睜睜看著王笑篡奪大楚社稷嗎?
果然,王笑淡淡道:“汝莊王,你還不向陛下告罪?我是為你好。”
這是他的承諾——你承認這塊木頭就是皇帝,我不殺你。
這一句話之后,是死還是活,他把選擇給了周翰亙……
好一會,周翰亙閉上眼,像是在心里給自己鼓氣,終于,他很氣地喊了一句。
“這塊木頭不是陛下,王笑,你把陛下出來,否則就是謀逆大罪!”
……
王笑就那麼定定地看著周翰亙,仿佛第一天……他確實就是第一天認識周翰亙。
就是這個白白胖胖畏畏的中年男人,居然敢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破了這個可笑的謊言。
“你們都下去。”王笑道,“我與汝莊王單獨……陛下與我,要和汝莊王聊一聊。”
“是,臣等告退。”
大殿的群臣向木雕行了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殿門被關上,只留下周翰亙與王笑。
周翰亙更害怕了,但還是強撐著,梗起他圓圓的腦袋,出氣勢來,道:“陛……陛下呢?”
王笑像是在嘆息,又像是在開玩笑,道:“我若說陛下變了一塊木頭,你信嗎?”
“晉王,你真要謀朝篡位嗎?”
眼看殿上沒有人了,周翰亙反而不再對王笑直呼其名,語氣了不,帶著勸說的口吻道:“你現在把陛下出來還來得及,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陛下逃了。”王笑道。
“你說什麼?”
“六天前,陛下逃了北上的隊伍,離開了。”
“晉王,你是在逗我不?!”周翰亙胖胖的子幾乎要跳起來,但跳不。
這件事荒唐到讓他忘記了恐懼。
王笑道:“我需要逗你?”
周翰亙大怒,終于吼道:“我是大楚的宗室、汝莊王!我有權知道陛下在哪里!”
“我告訴過你,他走了。”
“我不信……我不信……陛下為何要走?沒有理由要走。”
王笑閉上眼,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何要走。”
“是你害了陛下,你害死了他,你要篡楚!”
周翰亙又怒又怕,臉上的不停晃著,里不停道:“你不會功的,你不會功的……”
“夠了。我若要篡位,一個活著的陛下,豈比不是比一塊木頭好用?”
“因為陛下不答應禪位給你,所以你弒君……對,一定是這樣,你自以為收復中原是大功,妄圖篡位……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弒君……”
王笑臉漸冷,道:“我的耐心有限,最后再告訴你一遍,陛下走了,他自己走的。”
“那也是因為他知道你要弒君!所以才逃走了……”
“住口。”
周翰亙停下來嘮叨,眼睛卻已發紅,瞪著王笑。
王笑道:“剛才你在門外喊,許多員都聽到了。一會你走出去,告訴他們你看錯了,大殿的就是陛下,沒有什麼木頭。如此,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否則呢?”
“否則我只能杖斃你……不承認這塊木頭是陛下的人,只有死。”
周翰亙喃喃道:“為什麼?”
“因為有一個人開口說了‘這不是皇帝’之后,他若不死,馬上就會有第二個人開口說。”
“我是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笑道:“我做什麼,需要向你解釋嗎?”
周翰亙愣了愣,艱難地轉過頭,看著大殿上供奉的牌位。
他看了一會,才低聲道:“你要殺我,就該給我一個解釋。”
王笑默然了一下,像是有些驚訝于這個大白胖子的選擇。
他從來沒把這些宗親放在眼里過,不管是個人武力還是手中的權力,他殺掉周翰亙就像殺掉一頭豬一樣簡單。
一個被當豬養大的人,能有什麼實力?
但王笑還是給了周翰亙兩次機會,甚至摒退旁人,親自向他解釋。
因為王笑認為,這是自己的工作失誤,都在南苑行宮準備了好幾天,但還是有人指出“這個木頭不是皇帝”,原本今天是可以做的更好的……
當然,這事必然要殺人,也許要殺很多很多人,避免不了。
他只是希這次能殺一點。
沒想到周翰亙再次做了選擇,愿為第一個死的。
……
“我為什麼這麼做?”王笑道,“因為周衍逃走了,他說好了要繼續當皇帝,但還是逃走了,我只好找人來頂替他。”
“呵呵。”周翰亙哂笑起來,他的目還是停留在楚朝歷代君王的牌位上。
仿佛只有它們能給他勇氣。
“你都要殺我了,還在逗我玩嗎?”
“我認真的。”王笑道:“要找人來頂替周衍當皇帝有兩個辦法。再立一個新皇帝、或者找個人假扮周衍。但我想來想去,這兩個方法都不好,還是木頭最好。”
他聊天的興致漸漸上來,又道:“我想到這個辦法的時候,蠻高興的。木頭真是太好用了,它聽話,不會出任何意外,從長遠來看,這是最省事,也是最省人命的辦法。而且,它還不會生孩子……”
周翰亙反問道:“你是個瘋子?”
“是嗎?你不覺得這很方便嗎?就算是一個活的皇帝,和木頭有什麼區別?”
周翰亙倒是愣了一下,道:“你在耍我們玩?為什麼要這樣?哪怕你自己篡位……”
——哪怕你自己篡位,我都不會覺得這麼辱。
“篡位當皇帝嗎?”王笑道:“太晚了啊。”
他看向周翰亙,但瞳孔漸漸不再聚焦,像是看到了別的地方。
“如果再早一百年,我就自己當皇帝了,但現在已經是十七世紀中葉了,太晚了。”
周翰亙不明白。
但王笑已不是在和他說,他已經把他當一個死人了。
“在這一兩百年前,布魯諾已經被燒死了,因為他說地球是繞著太繞的;而麥哲倫也環游了世界,證實了地球是圓的……那麼,在我眼里,皇帝這個東西的理論基礎已經開始崩塌。
所謂‘天子’,授命于天,替上天牧四海之民。但現在天呢?天都沒了,何來天子?
你也生而為人,我也生而為人,為何你是皇帝,我是庶民?哦,因為你命于天?我去你娘的吧,地球是圓的,傻子才相信你這一套。
當然,傻子總是不缺的,不管過多年都有傻子,那也就有皇帝。”
王笑沉了一下,不理會周翰亙那茫然不知所措的表。
他又說道:“但我不愿我的子孫像你們一樣……活得像豬。”
周翰亙又是一愣,臉上泛起怒意,可是發作不出來。
“我認真的,你活的像豬。而且,我也不愿我的子孫,一代一代被關在這紫城中,一代比一代不能生育,一代比一代短命,最后活萎,像小丑一樣被萬世圍觀、恥笑,被人當傀儡一樣掌控。
或者他們永遠只懂得著我給他留下的……過分的饋贈,一輩子只會在皇權日漸衰落的年代里恐懼著失去那些他們本不配擁有的一切。
大航海、啟蒙運、工業革命,天翻地覆的浪已經開始,它會日新月異,速度快到讓人無法想像。我希我的子孫后代能投其中,而不是害怕,害怕科學會剝奪他們的皇權。
我不希他們為了維護皇權而去錮科學。因為,科學必然會毀滅皇權。
若一定要有人一生窘于權力,困守于皇帝的椅子,我希到我為止。但我也會把這塊木頭放在椅子上,不管它是死的,還是活的。
因為只有我自己不坐上去,我的子孫才坐不上去。木頭真是太好了,它不會生孩子,比周衍好用。
我知道,這會死更多人,會有更大的陣痛。但變革必會流、必有陣痛。默守陳規的安全只會把所有人拖進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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