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化用鐵冊軍追繳江南士紳欠糧，就如我當年用錦衛抄家，所幸的是我遇到的是張永年，而非黃斌。

　其后我到遼東，又遇到了我們的祖父……秦老將軍啊，世人總罵他守不住遼東。但現在回過頭看，他有太多可以保全私人門戶、讓秦家滿門富貴延綿的選擇了。”

　秦小竺沒有說話，只是把頭在王笑肩上，手又抱得了些。

　王笑又道：“知道嗎？如果沒有秦老將軍，當年遼東的境可能糟得太多太多了……換別人守錦州的話。

　今天我看江南的報，看那些人的所作所為，才知道秦老將軍當初能不做那些保全門戶選擇有多難。”

　“王笑，你因為鄭元化的死不痛快嗎？”

　“嗯，不痛快。”

　“但他不是我們的敵人嗎？”

　“他是我們的敵人不假。”王笑道：“但他和我還有個共同的敵人，是這個得世間生黎活不下去的世道，現在他輸給這個世道了……我也……很怕。”

　秦小竺愣了愣。

　認識王笑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怕。

　“我會保護你的。”秦小竺很認真地說道。

　有些固執，又有些溫，小鳥依人地趴在王笑背上，又道：“就算別人都背叛你，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得了你。”

　王笑用手覆住的手。

　“嗯，我知道。”

　他有些話沒有和秦小竺說。

　他不是怕死，怕的是這條路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因為那個走得和他一樣快的老頭已經死掉了，他怕他們都死了，那些沒做完的事半途而廢。

　“王笑，鄭元化那麼討厭，還掘了黃河，你不要因為他的死不高興好不好？”

　“好。”

　“真的？”

　“嗯，不想這些了，我們開心些。”

　……

　夜里安靜了良久，重新躺下的夫妻二人又低聲說起話來。

　“哎，睡不著了……”

　“那……嗯？”

　“王笑，我也想給你生個孩子，我們生個兒好不好？”

　王笑默然了一會，把秦小竺摟進懷里，眼中泛起些心疼，沉默了片刻，應道：“好……”

　~~

　王笑似乎又有了些長。

　他上的年氣息收斂了幾分，眼神中多了些深沉難測的東西。

　有些時候，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隨意，像是意識到執政天下要如履薄冰才行……

　~~

　兩天后，王笑特地空親自把王玄燁送回王家。

　王康沒有到大堂來，說自己是病了。

　王笑讓下人把王玄燁送到布木布泰的院子，又到杜康齋去探病。

　王康死活不敢放他進門，隔著門道：“為父就是偶風寒，怕過了病氣給你，你去忙你的吧。”

　“孩兒不怕病氣。”王笑道：“爹還沒把外貿商行的賬薄給我。”

　“等為父病好了，到衙門拿給你便是。”

　“我查過了，賬房說賬薄被爹你帶回家了。”

　“咳咳咳……對了，有件事為父告訴你一聲，為父已收了那個王玉為義，免得住在王家惹人非議。”

　“爹你是瘋了？”

　“你怎麼對你爹說話的？！咳咳……”

　“爹你再不開門，我踹門進來了。”

　“為父都病了，真見不得風……”

　……

　王笑想了想，轉向曾經住過的小院走去，走到院門邊，他向守在院門的護衛問道：“我爹這兩天來過沒有？”

　“稟晉王，沒有。但五小姐和沈姨娘來過幾次。”

　王笑點點頭，走進院子，推門進屋。

　最近他偶爾過來接送王玄燁也不過是在院門口，這是他上次與布木布泰干柴烈火了一次之后，時隔三月第一次走進來。

　屋中，布木布泰半倚在躺椅上，正與王玄燁下棋玩，見了他來，角勾起一若有若無的笑意，淡淡道：“你倒舍得過來了？”

　“你讓我爹收你為義？”

　布木布泰也不急著回答，招過蘇茉兒，讓把王玄燁帶出去玩。

　王笑也不急，了兒子的頭，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來，他對這屋子很悉。

　布木布泰懶洋洋地道：“是你先讓我大哥與你結拜的，我這麼做不是遂了你的意？來，聲姐姐聽。”

　說著，眼中浮起一態。

　王笑道：“你這樣把大寶置于什麼境？”

　“他至也能為王家的外孫，分王家一點家產，哦，對了，原來王家這麼有錢。”

　“果然，我爹都和你說了？”

　“嗯，你給我點好，我把他的賣給你？”

　“不值得，又不難查，我很容易查到。”

　“好吧。”布木布泰道：“你爹一定想不到，我就這樣轉手把他賣了……

　去年年初，你還在陜西之時，你麾下的水師都督賀琬與你爹商議，說是海外有野人，如黑漆，布食捕賣與蕃商作奴，可得暴利，但怕你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