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策回京一趟雖然奔波得十分辛苦,他卻是非常開心,因為駐守錦州除了牌九的時候,實在是遠不如京中熱鬧。
他歇了一晚之后參加伐遼東的軍議,放眼看去,滿堂多得是同袍好友。
蘇明軒、劉一口、唐節、羊倌、小柴禾、耿當、莊小運……還有已經致仕養老的董濟和,以及正在養病的秦山河。
巨大的沙盤在堂上擺開,秦玄策深深吸了一口氣,從沙盤上泥土與彩漆的味道中嗅到了打仗的氣息。
而這一戰,他秦玄策可是主帥呢。
王笑居中而站,點了點頭,說了聲“開始吧”,后便站出一員小將,卻是李平。
李平朝眾人一拱手,直接就說起來。
“如今秦玄炳將軍駐守皮島、賀琬將軍駐守濟州島,他們雖不能參與今日軍議,但末將會把的戰略傳達給他們……
那末將就先說朝鮮這一路的布置吧。一旦戰事開始,秦玄炳將軍會率兵從旅順口登陸,封鎖建虜南面……”
秦玄策默默聽著,他對朝鮮方面的況還是比較放心的,只提出了自己的幾點顧慮,一是不能讓清軍從朝鮮獲得口糧,二是不能讓其逃長白山。
哪怕朝鮮這路是準備最妥當的一路,眾人也議論了大半天。
其后,駐防大同、薊鎮的劉一口與唐節就站出來,說了他們防區的形勢,并表示在遼東開戰后會控制住邊境局勢,甚至從繞道蒙古、配合關寧軍主力。
再之后是蘇明軒站出來說起漠南蒙古與楚朝的整形勢,并通過邊境貿易的況、政策宣傳的效果分析各部的態度。
軍議到這里就無聊起來,不武將開始昏昏睡。
秦玄策強撐著神聽到后來,漸漸明白過來。
“簡單來說,你的意思是蒙古各部不會幫我們一起攻打建虜,但傾向于支持我們?”
蘇明軒道:“應該是這樣。”
秦玄策私下里與蘇明軒關系頗好,此時卻很是嚴肅,道:“什麼應該?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蘇明軒看了王笑一眼,道:“此事,還要過兩個月才能確定,到時晉王會在大寧都司與蒙古諸部會盟……”
秦玄策轉了轉頭,頗有些疑,道:“大寧都司?我看京中很多蒙古人啊,不是在京城會盟嗎?”
他才二十三歲,這樣好奇的神態與作顯得有些……憨。
那邊唐節恥笑了一下,輕聲與人嘀咕道:“這般不沉穩,也能掛帥征遼?”
聲音很小,大概也只有秦玄策聽到了。
蘇明軒道:“各部派使節到京城商議會盟之事,京中自然有許多蒙人。另外,過幾天,有一樁案子要公開審理,事關晉王與……蒙古人的案子。”
秦玄策登時十分好奇,很想仔細問一問。但想到唐節的嘲諷,他最后只是很沉穩地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
“那到底是樁什麼案子?”
軍議之后,秦玄策還是摁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第一時間找到了秦小竺問。
“王笑和布木布泰關于兩個孩子養權的案子。”
秦小竺背過雙手,踱了兩步,竟難得的條理清晰,又道:“此案不僅關系我大楚律法之公正,還關系漢蒙之間的平等,將會是我大楚中興以來標致的一案……”
“咦,你竟然還能說出這許多生僻的詞?”
秦小竺被夸了一下,忍不住嘿嘿一笑,便有些繃不住了,道:“因為我最近都在了解這事啊,我和你說,到時候我也要作證的,要證明我也能養孩子,我可也是王笑的妻子。”
“是嗎?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殺才,你想死嗎?!”
秦小竺一揮拳頭,秦玄策了。
“開個玩笑罷了。”
“對了,我為何從來沒聽你過王笑姐夫?他不像你姐夫不?”
“他倒是像我姐夫,你卻不像我姐……”
秦玄策說完就跑,出了晉王府咧一笑,轉又跑去找羊倌。
他心里莫名地有些興災樂禍。
想當初,他與王珠四人背了殺害白儉正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如今真是報應不爽,也活該把王笑……哦,姐夫捉到牢里去關一關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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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蒙古諸部而言,這一年多以來與楚朝貿易的好是看得到的,因此當楚朝邀請他們到大寧都司會盟,他們便紛紛派使節先來京城商議。
與上次楚朝收復京城時的觀禮不同,這次會盟顯然是王笑擺出了強的態度,要求諸部在楚朝與清朝之前站隊。
蒙滿聯姻數十年,當然有許多部族對此到為難。敢忤逆楚朝的部族也有幾個,但是不多,大多數還是派人來了。
總之這些使節到了京城之后,就聽說了晉王王笑如今正在與科爾沁部的布木布泰打司。
一時之間,輿論囂然。
蒙人使節一邊擔心著王笑是不是想通過這個案子表示對蒙人的排,另一方面又覺得奇怪,以王笑如今的地位,顯然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對付誰。
終于,四月十二日這天,大理寺終于審理這樁案子,并讓許多蒙人、吏、文人觀看審理的過程,顯然是要把這案子告之天下。
……
董小宛陪在布木布泰邊,手里拿卷宗,到十分張。
沒想到這件事一波三折,最后卻還是了這樣。
那天在王家勸布木布泰出面狀告王笑,布木布泰拒絕了,看得出來其態度十分堅決,本以為此事就那樣算了……
后來,是王笑見過布木布泰,也不知說了什麼,這案子才繼續推行下去,
董小宛于是就知道晉王對新律推行之事的看重,遠勝于對個人名節的看重。
再加上今日來觀審的蒙古使節,那這案子的影響就更深遠了。
董小宛告訴自己,一定要贏,告贏晉王,還要堂堂正正地告贏晉王。
雖張,還是起纖瘦的背,在堂中站定,凝視著王笑……然后,當王笑的目轉過來,卻是完全慌了。
腦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周圍人說什麼都聽不到……
“主告……主告!你有何話要說?”
布木布泰拉了拉董小宛,輕聲道:“不必慌,你可以的。”
董小宛回過神來,帶著些慌張的語調,道:“晉……晉王……”
堂上的員淡淡道:“這里沒有晉王。”
“是。”董小宛著卷宗的手指指尖發白,看向王笑,道:“王……王笑,你與王玉,也就是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你與是否有夫妻之實?”
王笑坐在那,目似乎掃視了堂中一眼,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