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寧被王笑拉著手，低聲道：“我明白夫君的意思。我只是想說，如果夫君想讓進門，我不會……”

　“不會進門。”王笑道：“我和布木布泰之間分寸怎麼說呢……你就當我和都是為了漢蒙，甚至漢蒙滿各族的融合而一起努力斗的同伴吧。”

　唐芊芊瞥了王笑一眼，似在看他這句話到底正經不正經。

　王笑又道：“曾經想過要傷害你們，我不會讓進門，這是做錯事的結果。你們不必覺得自己不‘大度’，不必要遵遁禮教要求你們的大度。

　另一方面，真心愿意幫我促進各族的融合與團結。我也不必再提防、怨恨。我若連一個一心……我的人都不能原諒、包容，又何以包容各族百姓。

　沒有足夠寬廣的心，哪能為后代留下足夠寬闊的疆域？

　近來，朝中多有人對這個各族的政策有所異議。總有人說蒙古、遼東打過去就好了嘛，但在沒有一個合適的治理政策出來前，打過去了又怎麼樣呢？只能滿足數人‘封狼居胥’的功業而已。

　打下的疆土不能穩固、民眾不能歸化，只能在青史上寫一筆‘盛世’，有什麼用？那些軍餉錢糧，是老百姓一鋤頭一鋤頭種出來的。供給我們打仗，是為了讓四海一家，后世再沒有‘異族’侵。而不是為了誰去立戰功流傳千古的。

　這是我伐遼的態度。在現階段，支持我融合各族的就是我的同伴。這就是我想和你說的分寸……”

　淳寧頗，唐芊芊卻是早看了王笑，嗔道：“說的好聽，不過是帶那人去趟關外，滿的冠冕堂皇……”

　總之王笑既然安了家中數位妻妾，到了六月二日，他便啟程去往大寧都司，同行的還有布木布泰，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王玄燁、王融……

　~~

　而隨著時間到了六月，盛京城中的岳樂愈發忙碌起來。

　這日他還在崇政殿接見諸王，商議政務，忽聽外面傳來奴才們的一聲疾呼。

　“皇上，皇上，安親王還在……”

　岳樂轉過頭，已看到福臨大步沖殿中。

　他于是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有事向皇上稟報。”

　福臨似乎冷笑了一笑，道：“安親王好大的擺排場啊。”

　岳樂苦笑著，站起走到福臨面前，鄭重拍了拍袖子行了一禮，道：“我是皇上的奴才，為皇上辦事，不敢擺排場。”

　“朕看你是想當這個皇上！”

　福臨大吼一聲，目看去，見岳樂低著頭，小小的辮子上夾雜著一半白發。

　他剛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了，卻又聽岳樂說了一句大逆不道的。

　“我若要當皇上，早就當了。”

　福臨眼睛一瞪，因岳樂這句話然大怒。

　但福臨終究還是有理智的，忽然又想到，生氣又怎麼樣呢？岳樂說的有錯嗎？他現在要想當這個皇帝，自己憑什麼阻止？

　怒氣沖沖的來，到此時還是只能把怒氣又憋回去。

　岳樂這到福臨冷靜些了，這才抬起頭，問道：“皇上是因為襄親王的婚事來的？”

　“是。”福臨道：“你明知道朕想娶董鄂氏進宮，為什麼還敢？為什麼還敢？！你若是想打朕，朕告訴你，大可不必……”

　“皇上覺得自己憑什麼爭得過襄親王？”

　福臨又是一愣，到無比的吃驚。

　什麼爭不過博穆博果爾？博穆博果爾算什麼東西？不過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比得上自己九五之尊的皇帝？

　可笑！

　可笑至極……

　然而，岳樂竟是很認真地又問了一遍。

　“時至今日，皇上還覺得自己比襄親王重要不？”

　“你……你……朕……”

　僅僅就這一句話，福臨只覺一口氣堵到嗓子口，堵得他要窒息過去。

　好久，他才順過氣，道：“博穆博果爾才多大，他……”

　“他額娘是太妃。”岳樂道：“先帝在時，他額娘是西宮大福晉，地位高過皇上的額娘。子憑母貴，襄親王之尊貴，不輸皇上。甚至……”

　“那又怎麼樣？！朕才是皇帝！”

　“襄親王的額娘，是蒙古阿霸垓部郡王之，不僅如此，還曾是蒙古林丹汗的大福晉、八大福晉之首，是察哈爾的囊囊太后。還有一個兒子，是如今的察哈爾親王。”

　“那又怎麼樣……”

　“襄親王背后，代表著漠南蒙古諸部在我大清的利益。他同母異父的兄長……”

　“放屁兄長，朕才是他的兄長。他甚至都沒見過那察哈爾的阿布奈……”

　“重要嗎？皇上你是聰睿之人，難道不明白這其中道理？見沒見過這重要嗎？襄親王，他這個人在我大清宗室中有多尊貴，他背后的蒙古娘家就在我大清朝有多大權柄。”

　岳樂話到這里，接著又道：“眼下這個時候還不同于以往，王笑正在會盟蒙古諸部。阿霸垓部因為是襄親王娘親家，還愿意堅定地站在我們大清這一邊。一旦它倒戈了，皇上知道會是怎麼樣嗎？更別提勢力最大的察哈爾部了！

　我們真才多人？這些年又戰死了多人？滿蒙一家，若沒有太祖與先帝堅定這個國策，能有大清嗎？滿蒙一家，這是我大清立國的！

　皇上你為什麼能當這個皇上？為何如今這個位置上的人不是豪格？豪格一生立下戰功無數，先帝駕崩時他正當壯年，這樣一個皇儲的最佳人選，為何就不能登上帝位？

　豪格母親可也是大福晉，烏喇納喇氏可不是什麼小氏族。但又怎樣？烏喇納喇比的上科爾沁嗎？！”

　福臨已然無言了。

　但他還是搖著頭，不停搖著頭。

　岳樂出雙手，一把捧住他的對，不讓他搖。

　“皇上！還不愿承認嗎？你為什麼能沖之齡繼承大統，不是因為你戰功比的上豪格，不是因為你雄才大略勝過多爾袞，就只是因為你上流著科爾沁的而已啊。

　但現在，你還剩什麼？你的額娘不在了，吳克善也背叛了，科爾沁投靠了楚朝。你算什麼？我說一句實話吧，皇上，你沒了你額娘，你……屁都不是，你……憑什麼與博穆博果爾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