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素從未見過這等要錢不要命的玩意兒，明知那是前朝皇子，送去給薛家軍足夠他們以正統之名占去中原半壁江山，竟就這麽答應了。難道葉家賺的錢還嗎？他們的貪婪簡直永無止境！

索那皇子養尊優慣了，在前往蜀州的路上染了重病一命嗚呼，薛明瑞狹子以令諸侯的計劃才沒功，否則也不知如今替皇上賣命那些世家巨族會偏向誰，畢竟他們最看重統和正統。

關素知道今若不把藏寶圖找出來，此事絕無法善了，更何況這位帶隊的將領認識，乃新近上任的中郎將周，其兄長在韓城一戰中慘死，可與趙陸離仇深似海，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手刃鎮北侯，隻可惜上輩子未能實現，這輩子還需努力。

他是聖元帝手底下最得力的鷹犬之一，指哪兒打哪兒，絕不含糊，卻又與秦淩雲那等有底線的人不同，手段極其毒辣，為人乖戾無比。落在他手上要麽死，要麽生不如死，沒有第二條路。

今日皇上把他派來置葉府家眷，可見已忍到極致，就快發。子一怒，伏百萬，流漂杵，這話絕不是著玩兒的。

關素心中凜然，麵上卻毫不懼，走上前衝周拱手淡道，“周將軍，您辦您的差，按理來本夫人不便手。然被判斬刑的死囚臨終前都能吃一頓飽飯，得一分憐憫，您如此對待這些弱子，是否有違道義？您要抓人可以，要搜人也可以，還請派幾個衙役來，免於們辱。”

周沒把鎮北侯府看在眼裏，又因與趙陸離結了死仇，自是想怎麽整治就怎麽整治，想怎麽糟踐就怎麽糟踐，唯獨這位關夫人，他卻一頭發兒也不能，隻因前領命時皇上曾刻意囑咐過，切莫攪擾夫人分毫，倘若了丁點驚嚇便要拿他是問。

周原以為在這種況下，關夫人定然不敢踏出房門，卻沒料不但來了，還意圖多管閑事，心裏不免湧上戾氣。他瞇了瞇眼，不不願地站起來，還禮道，“夫人，您自己都不便手刑律，那就躲遠些為好。牝司晨有違常理，您覺得然否？”

“牝司晨？”關素略一抬手，金子便搬來一把椅子讓落座。

“既然中郎將要與我理，我便與你好好掰扯。此乃趙府，我乃趙家主母，你打上我的家門，欺辱我的兒與下仆，難道還不準我站出來為他們張目？那我還當什麽趙家宗婦，一品誥命？”似想起什麽，去看那黃門，“我差點忘了問，皇上可在檄文裏要捋奪我頭上的誥命，同樣貶為庶人？”

黃門惶恐搖頭，連忙從袖口裏·出另一張檄文，朗聲唱念，大意是雖然鎮北侯罪孽深重，然夫人於國盡忠，於家盡事，奉揚仁風，肅雍德茂，堪為宗婦之典範，命婦之表率，特保留品級以示聖恩。

“謝皇上隆恩。”關素衝皇城方向拜了三拜，詰問道，“周將軍，試問本夫人現在可有資格庇護我的家人與下仆？”

周沒好氣地冷哼，“把趙府的人都放了！”隨即獰笑，“夫人也不要以為萬事大吉。倘若今葉家人不肯把藏寶圖出來，不但他們要誅九族，為防犯婦把圖藏在你，我等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將它掘出。這些亭臺樓閣、雕梁畫柱、珍貴古董，還有你全家老的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果然打算公報私仇嗎？關素挑眉，心知周必不會輕易放過趙府，一麵讓明蘭給諸位眷裹上披風，束好腰帶，一麵徐徐開口，“葉老夫人，想必您已經聽見了吧？還不快把圖紙出去換你葉氏全族的命？”

趙純熙和趙舒也表焦慮地看著，目中有催促之意。他們不知何時已躲到關素後，一人搭了一隻手在椅背上，仿佛這樣才能到一安全。當關素口口聲聲自己是趙家主母，庇護兒與下仆乃的職責時，他們險些落淚。“母親”二字原來可以這般厚重，這般輝，讓所有恐懼沉澱，把所有霾驅散。有母親在真好。

劉氏急赤白臉地道，“什麽藏寶圖，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若是有早就出去了，哪會等到現在？”

“那就對不住了，”周站起下令，“把所有人，所有品，所有房間都搜一遍，若是還搜不到，那便每隔一刻鍾殺一個人，殺到他們肯實話為止。讓本想想先從誰下手。”

他慢慢在驚恐不已的人群中踱步，忽然指著被娘抱在懷裏的一名嬰兒道，“就他吧。這是葉府哪位的子嗣？”

四媳唐氏嚇哭了，拚命在侍衛手底下掙紮，“求您別殺我的兒，才三個月大啊！大人求求您了！婆母，您快了藏寶圖吧，難道咱們一家饒命比錢財還重要？婆母！”

劉氏汗出如漿，臉白如紙，雙手揪著襟喊道，“我真的沒有藏寶圖，我連聽都沒聽老爺提起過！真的，將軍大人您相信我吧，哪裏有人財如命到這個地步，我又不是傻子！”

周無於衷，隻用一雙冰冷無的眼眸掃視眾人。關素也未站出來阻止，越是在這種危急時刻越能看出一個人深埋在心底的，如果觀察足夠仔細，總能抓住端倪。

周顯然就深諳蠢，走了一圈後將尚在繈褓中的長媳宋氏的兒子提起來，懸在荷花池上方，徐徐開口，“還不肯？”

本就格外慌的宋氏終於熬不住了，連連吶喊，“我，我，求將軍饒了我兒！他可是長房的獨苗啊！”

劉氏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大兒媳婦，竟不知如此重要的東西，夫君怎會越過自己到手裏？但此時並非探究或嫉恨的時候，宋氏已撕開擺，將一卷羊皮紙從夾中取出，雙手呈給周，繼而滿懷祈求地看著他手裏的孩子。

周隨手將孩子丟棄，攤開羊皮紙查看。宋氏手忙腳地接住，臉頰在兒子臉頰上，後怕不已地哭起來，又探手去繈褓側，看他有沒有驚嚇，是否出了汗，會不會吹風染病，末了把他的手臂從繈褓裏取出，置於邊親吻，又極其心地放回去，一片拳拳子之心令人容。

但葉家那些遭了侮辱的眷卻將恨骨髓，分明一早就能出來，緣何到了這個地步才肯招供？難道別饒命就不是命，唯兒子的命才是命？葉家的確男丁不，的兒子的確是長房獨苗，卻焉能與全族饒生死存亡相比？宋氏簡直自私頂！

宋氏握兒子戴著銀鐲子的手，悄悄挪遠些，以避開眾人仇恨的目。了，囁嚅道，“將軍，圖紙已經上繳，您可以放過我們了吧？”

關素挑眉微笑，目卻是冷的。

周亦冷笑起來，詰問道，“你當本是傻子不？未驗明藏寶圖是真是假前，葉家人一個也不許走，都給本抓起來，押牢！”

葉家人又是一陣哭搶地，把個趙府鬧得沸反盈。宋氏愣了愣，繼而抱懷裏的孩子，似乎覺得不妥又把他塞給娘，哀求道，“大人，我自願隨您走，但求您放過我的孩子。他才五個月大，孱弱，倘若了牢房，染了晦氣，怕是會撐不住！他隻那麽一丁點，也不會，走也不會走，隻能聽憑擺布，礙不著您什麽，更牽涉不到案。求將軍開開恩，放他在趙家寄養！我給將軍大人磕頭了！”

話落重重磕了幾個響頭，見周還是那副冷麵肅容，轉而去跪關素，哭道，“夫人，您最是大仁大義，還請看在稚子無辜的份上保他一命！來世我定然當牛做馬報答您的恩。”

其餘幾位母親也都抱著孩子跪下，哭泣聲此起彼伏。

關素出容的神，手接過孩子，徐徐道，“好，這些孩子我接了，你還有什麽話要代？”

宋氏抬眼去看兒子，目眷地劃過他的臉龐，最終停留在他出的手腕上，似乎怕他冷到，忙給塞回去，哽咽道，“求夫人好好養他長大，來日讓他離開燕京，再不要回轉。夫人怕是不懂得照顧，還請您收留他的母，給一口飯吃。是我家忠仆，定會好好照顧孩子，免去夫人許多煩擾。”

關素若有所思地瞥那母一眼，點頭應允，“你安心走吧，我自會安頓好他們。”轉而去看周，“將軍，這些孩子便暫時留在趙府，於您應當無礙吧？”

“夫人不嫌麻煩便接著吧。”周冷哼一聲，押了犯人就走，卻聽後邊傳來破空之聲，忙反地抓住，攤掌一看竟是一隻兒戴的銀鐲子，不由大困。

宋氏看清那，臉頓時發白。

“把你要找的東西也一並帶走吧。葉家果然擅長這些鬼蜮伎倆，把孩子和母托付給我，趁將軍手裏的藏寶圖尚辨不出真假時便可從戒備鬆散的趙府逃離，自謀生路。來日孩子稍大便取出寶藏，重振門楣。為了保住這獨苗竟讓趙氏全族給葉家陪葬，果然是大魏國第一好親家，深義厚，地！想來葉全勇早就安排好了後路？孩子若要出京，定會有人接應，而他既拿了前朝寶藏，應是薛賊無疑？周將軍，循著這條線索深查，您立功的大好機會便到了。”關素把孩子給金子，一麵拍擺上並不存在的褶皺，一麵慢條斯理地揭破。

所有人都看著，一時間竟跟不上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