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看出義母的為難，木沐跑上前用力抱著雙，一麵搖晃一麵哀求，“娘我求求您了，留下大郎吧！”

猴子許是接過特殊的訓練，先是嗅了嗅關素上的味道，確定自己沒找錯人，這才爬到一顆桃花樹上，摘了一朵桃花，齜牙咧地遞過去，模樣殷勤得很。

金子和明蘭大驚奇，嘖嘖讚道，“這猴子真是神了！姐您幹脆留下它吧，還能陪爺玩耍。府裏隻有他一個孩子，確實有些孤單。”

關素還在猶豫，隻因看見這隻猴子就能想起忽納爾，倘若留下它，竟似府裏都有對方的影子一般。然而更不願讓木沐失，這畢竟是他第一次開口向討要。

木沐見義母麵略有鬆，連忙把短也纏上去，聲氣地哀求。猴子更機靈，摘了許多桃花往頭上灑，弄得到都是繽紛落央。關素被這兩個弄得哭笑不得，隻好答應下來。

且不提帝師府如何歡聲笑語，和樂融融，趙府卻是一片沉抑，東西二府的隔門已經徹底鎖死，若要互通有無，還得繞到院外去敲門。趙陸離總在外麵走商，甚歸家，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必在帝師府對麵的茶樓守一整，若能遇見偶爾出行的關素，遠遠看一眼，就能重新振作。

老夫人被毒素弄垮了，三兩頭染病，如今隻能臥床將養。趙純熙既要主外又要主，還要照顧祖母與趙懷恩，人飛速長起來，尚未及笄臉上就已蒙了一層暮。

得知呂明匆忙收拾細，一刻不停地離開燕京，料想定是發生了什麽變故，立即派人前去打聽，剛收到確切消息，趙舒竟也回府了，一頭紮進蓬萊苑找葉蓁話。冷笑著尋過去，立在廊下等候。

裏麵悉悉索索一陣響，應是趙舒在稟報呂明的醜事，然後便聽葉蓁聲嘶力竭地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好？齊豫才華再高，魏國可有人知曉他的名號？你若覺得關素是為了你好，怎麽不直接帶你回關家，拜祖父或爹爹為師？隻要他兩個隨意拉你一把，你都不會是現在這副不的模樣！”

拜關門？想得倒！魏國誰人不知關老爺子和關父從不收庸才。過不了他二饒考校，當即便會被攆走。先送關氏首徒門下打基礎，日後才德俱厚，再帝師或太常座下，這才是穩紮穩打的做法。你以為誰人都像你葉蓁一般，一門心思攀高枝，走捷徑？趙純熙不無諷刺地暗忖。

或許趙舒也是這樣的，惹得葉蓁摔了很多東西，連連罵他吃裏外。約中，趙舒苦的聲音斷續傳來，大意是在這次文會上，學子們表現各異，良莠不齊，帝師深覺問題重大，已決定啟奏聖上，將三年一度的科舉改為分地域分層級遞進式，由易向難，一步一走，先過初試，再過複試，再三試，最後選出最優秀的一批學子，由皇上親自甄選。這與關氏挑選門生的方式一樣，隻不過規模更大些罷了。

換一句話，除了這次恩科有機會一舉中第之外，往後都得慢慢來。錯過了這次，學子們還得再等三年，一試不中，又是三年，如此往複。

葉蓁徹底瘋了，尖嘯道，“三年？又要等三年？你這沒用的廢，早前幹什麽去了，竟連一篇文章都寫不好！你立馬把四書五經都搬到我房裏來，我盯著你讀書，去啊，快去啊！”

趙舒噎的聲音傳來，仿佛很委屈。趙純熙明明不想管他，腳尖卻不由自主地踹開房門，厲聲叱道，“廢？你有什麽資格罵他廢？你怪他不用功，那你早些年幹嘛去了？怎麽不回來好好管教他？是誰他背叛師門？是誰他拜酒之徒為師？是誰害得他現在全無臉麵在燕京立足？是你啊！都是你！三年怎麽了？在關素的安排中，這次科舉本就沒有趙舒什麽事兒，他連下場試水的資格都無，三年後基礎牢固了，正可參加初試，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往上走。你如今偏要他徹夜讀書，到底是為了他材，還是為了你揚眉吐氣？你是將他當兒子看待，還是當牛馬驅使？”

走進屋，看見什麽就砸什麽，頭發了眼睛紅了，最終著氣一字一句道，“葉家因你而亡；二嬸被你連累至死；祖母被你害得壽數大減；娘被你地自請和離；爹被你迫得有家不能歸。你滿意了嗎？你還要把唯一在乎你的兒子也弄瘋嗎？你為何不死在宮裏？你他娘的就應該死在宮裏才好！”

跪在瓷堆中的趙舒已經被嚇傻了，張口結舌地看著，眼裏漸漸浸出淚。他不是覺不到娘親的偏執與瘋狂，也不是覺不到力不從心與寸步難校他隻是割舍不掉這份緣的羈絆而已。

他滿懷希冀地喊了一聲“姐姐”，希能留在東府，給他一些支撐與鼓勵，但發泄完心中的怨氣，竟頭也不回地走了，隻留下一句漠然的話，“你若還是執迷不悟，早晚死在葉蓁手裏。”

這似乎是一句詛咒，又似乎不是，令趙舒骨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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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徐府正門庭若市，賓客滿座。文會結束後，徐廣誌邀請眾位弟子來家中流，偌大一個院落竟裏裏外外圍滿了人，連牆頭都有好事者趴著看熱鬧。他坐在中間侃侃而談，一舉一皆為名士風範，令人神往。

徐雅言與母親林氏待在屋，隔著一道竹簾往外看。

“這是你在文會上寫的文章，你爹悄悄收起來了，讓我趕燒掉。你為子，怎好拋頭麵，與人爭鋒？往後斷不能如此了。”林氏從袖袋裏取出一張文稿，訓斥道。

“可是別家子也都寫了文章，為何獨獨我不能寫？難道我比們低一等不？”徐雅言滿臉委屈。

“恰恰相反，正因為你比們高一等，你爹才不讓你與們為伍。子當貞靜嫻淑，安守本分，不該輕易拋頭麵，否則便顯得低賤了。你看那關氏，一會兒鬧這，一會兒鬧那，滿燕京都是的傳聞，結果呢？還不是和離了？往後連個正經夫婿都找不到，一輩子獨守空房，孤寂至死，這就是不安於室的下場！若老實本分、謹守婦德，便該收留葉夫人，主為請一個平妻之位。葉夫人本就是嫡妻原配，高一頭難道還委屈了？瞧瞧現在，葉夫人病倒了，趙老夫人也病倒了，趙陸離日不歸家，留下兩個孩子孤苦無依，這都是關氏造的孽！”

徐雅言心中有些抵，反問道，“娘，若是您遇見這種況，您會主退讓，給那葉夫人請平妻位嗎？”

“自然會。子當從一而終，以夫為。夫君的嫡妻便該尊重，不管是死了還是活著。當然，咱們徐家的兒是絕對不能為妾的。你也到了論嫁的年紀，這是你祖母留下的手稿，裏麵全是總結的為、為妻、為母之道，你好生看看吧。”林氏打開桌上的木匣，取出一遝泛黃的文稿。

徐雅言慎重其事地接過去，略略翻看兩頁，目中現亮。戒？德？好詞兒！心中浮現一種衝，想把裏麵的文字總結出來，著一本書。關素不是德比才重嗎？男子有君子之德，子也該有淑之德，若以的言行來看，又哪裏配得上“明德惟馨”四字？

仔細讀了一段，如獲至寶。

林氏見狀非常欣，打開錢匣，將學子們送來的財鎖進去，低聲道，“你爹這回是真的翻了，單弟子們送來的銀兩就有上千之巨，更別提帛、古董、玉等，往後再不需要你經夜抄書，拿去售賣。聽太史令和郎中令二位大人還推舉他主持今次科舉，哪怕不能當上主考，也能得一副職，往後便是正兒八經的清流文臣。”

“主考？怕是不行吧？帝師、太常在上，怎麽著也不到爹爹。”話雖這麽，徐雅言心中卻極為不甘。

“你懂什麽？先推主考，被聖上否了之後再推副職，被任用的機會才更大。”林氏不以為意地笑了。在看來，夫君能得一半職已經很好，斷不能貪心太過。

“倒也是。若爹爹能參與主持這次科舉，便可拉攏好些學子，來年他們仕，便都是爹爹的助力。在朝中攀爬，人脈才是最重要的，咱家沒有底蘊，虧得爹爹能想到這個辦法。”徐雅言十分崇拜自家爹爹，語氣中不由流出幾分傲然。

“可不是嘛。雲翁隻收世家子弟，關家父子隻收英才，可下間哪來那麽多世家子弟和英才？餘下這些學子們又該上哪兒求教？你爹爹為世範，為人師表，將來必廣讚頌，名滿下。”

徐雅言指著外麵熱鬧非凡的景象，篤定道，“娘您錯了，爹爹已經桃李門牆，名下。”